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穿,在家里洗过澡之后,这身装扮显然是奇怪的。可沈康时一想到柳亦久,总觉得要用郑重的态度去对待。 柳亦久说:“没有啊。今天真的要麻烦你了。” 柳亦久出国读书加求学,直接换了国籍。他这次回来得急,没能订到涉外酒店。再加上柳家现在一团糟,住进去恐怕麻烦事多,柳亦久只得向沈康时求助,问沈家酒店还有没有空房间。 这种小事——当然不至于让沈康时操心。 可问到他这里来了,他也就动了心思,问柳亦久:“我家就在附近,前几天刚刚打扫过,要不……” 柳亦久就来了。 说白了,柳亦久在国内并不一定要住酒店,那些狐朋狗友,谁还没有几套房了?求助到沈康时这里来,哪怕是沈康时自己,一瞬间也能想起四五处房产。 但柳亦久是易过敏体质,对房子卫生要求比较高。那些屋子许久没住人,就算常常有阿姨打扫,也未必能让柳亦久住得舒坦。 总之这借口,两边是心照不宣地接下来了。 沈康时望着柳亦久,说:“不麻烦。你这么多年没回来,遇到什么困难,是老朋友应该要帮的。” 柳亦久望着沈康时,说:“朋友么……” 这三个字很轻,里面装满了别样的情绪。 柳亦久和沈康时对望,气氛变得愈发迷离,沈康时朝着柳亦久走了一步。 可走完这一步之后,门外便响起了铃声。 沈康时如梦初醒,皱着眉头,走过去开门。 关汀正站在门外,说:“沈总。” 沈康时如何也没有想到,关汀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时间这么晚,关汀不该在照顾小贝么。 这一瞬间,沈康时内心的活动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想把门关上——要么不让关汀进门,要么自己到外面跟关汀讲话。 他下意识的,不想要让关汀和柳亦久碰上。 但是晚了,柳亦久已经走了过来,温温柔柔地问:“康时,是谁来了?” 关汀和柳亦久,隔着沈康时对视。 柳亦久脸上带着温柔的、大度的笑容,他现在登堂入室,关汀才是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 而关汀则是焦急的,略微有些失态的。 关汀点点头,说:“柳先生。” 然后又对沈康时说:“沈总,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比较急,想了想,还是过来找您了。” 沈康时没有办法,只好把关汀迎了进来。不过想象中的场面没有出现,关汀和柳亦久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彼此客气说话。 关汀指了指书房,说:“沈总,那我们进书房里说?” 沈康时进书房之前,看了柳亦久一眼。 柳亦久依旧笑着,说:“那你们进去谈事情,你招待小关,我先去洗澡了。” 等沈康时进了书房,柳亦久脸上的笑容就不由得淡下来了。 这个关汀,才刚打过电话,又马不停蹄地跑过来,中间还没够十分钟。 但沈康时那副样子,又像是已经习惯了跟关汀共事,并没有任何更换的打算。 柳亦久在那两人面前做出一副大度模样,心里却想到关汀进书房之前看自己的那一眼。 充满了挑衅。 难道关汀还想靠着工作上的这点儿东西,夺去一个男人的心么。 关汀还是太不懂男人了,他能像狗皮膏药一般贴在沈康时身边这么多年,靠的不过是“好用”二字。 可好用,也就意味着是可以替代的。 · 关汀将舆情对沈康时一一汇报,沈康时没有跟他多谈,将必要的信息交流之后,就示意要关汀走。 关汀走的时候,柳亦久就在浴室里。 柳亦久听见沈康时的声音,大声喊道:“康时,你还有别的沐浴露吗?这个味道我不喜欢。” 沈康时哪里知道这些,登时愣住了,转而看向关汀。 关汀说:“只有这一种味道,您用了很久,习惯了,也就没有备别的。” 沈康时想了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见柳亦久在里头说:“这个水怎么这么冷?是热水不够了么?” 沈康时匆匆朝着浴室那边走去,对关汀说:“你去买点日用品回来。沐浴露、洗发水、刮胡膏……都买玫瑰香味的,他喜欢这个味道。” 关汀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已经不再是秘书或者助理之类的工作。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浴室的门已经打开,手臂若影若现,而沈康时闪身进了浴室里。 关汀住了嘴,将所有话都咽了下去。 沈康时进到浴室里,看见柳亦久穿着浴袍,甚至像是不放心似的,还披了件浴巾。 柳亦久指着出水口,说:“那个好冷,是不是坏了?” 沈康时摆弄两下,很快妥了:“你卡在这里,这个是能控温的,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的。” 柳亦久说:“啊,国内已经这么高级这么贴心了吗?抱歉,我在国外住的房子比较老,现在可能已经落伍了。” 柳亦久原意是表现自己在国外受苦了,卖惨叫沈康时多关注自己。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沈康时此时想的却是——这房子是关汀装修的,这样贴心的小巧思并非一处两处。 关汀……真的对自己处处上心。 刚在浴室里走神了这么一会儿,出来之后,关汀已经不在了。 不仅如此,茶几上还放着一个塑料袋,里头装了不少东西。 沈康时打开来看,看见里头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果不其然都是玫瑰味道。 不仅如此,在袋子边缘,还放着好几盒套,玫瑰味赫然在列,还有草莓味和其他备选。 不知为何,沈康时忽然想到徐应将要搬进来那次。徐应那时候拿腔拿调,关汀也是不动声色买来了这些。 跟那次不同,那次尺寸都是按照沈康时来的。这个袋子里除了沈康时常用的那些,竟然还有其他很多种尺寸。 沈康时:…… 好你个关汀,就是这么“体贴”的么。 · 第二天,关汀没去上班。 前一天费尽心力跟公关部部长处理新闻那事,晚上又去沈康时的别墅里去了一趟,看见沈康时和柳亦久相处良好,柳亦久那样一副主人做派—— 说起来,沈康时那别墅空了那么久,还真就是在等柳亦久。 于是当天晚上,关汀做了个梦,梦见他站在窗户外,看沈康时和柳亦久在父母留下来的房子里做/爱。他想叫那两人停止,但柳亦久看他一眼,对他说:“康时早就不要你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个噩梦回旋着,怎么都摆脱不了。 关汀满身是汗,醒过来的时候一看手机,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不止如此,手机里堆了很多未读消息。 公关部部长发来了很多消息,关汀没细看,粗略一扫,发现上午还在说具体的事情,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 到了中午十二点左右,就又变成了一副平和等死的样子,告诉关汀:【没事,沈总已经知道了。关部长,你有空的话赶紧来躺公司吧。】 关汀随意扫到的几个关键词,看到了柳亦久的名字。心里下意识逃避,便也没有把细节瞧得太清楚,就给公关部部长发了条信息:【好的。】 可消息才发过去两分钟,就看到沈康时给他发了个消息。 沈康时:【人呢?】 · 沈康时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关汀本来都不打算去公司了,现在也只能拖着重重的身体,重新开车去集团。 或许是那个噩梦的原因,关汀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台苍老的电脑,缓存没来得及清理,任何事情都做不了了,只是行尸走肉一般,维持着“工作”的程序。 等到了集团,才发现自己办公室里坐着好些人,都在等他似的。 沈康时、张助理、公关部部长、柳亦久……甚至还有徐应和他经纪人红姐。 关汀:?怎么了这是? 沈康时冷哼了一声,说:“让老陈说。” 老陈正是公关部部长,说:“关秘……关部长,你还记得之前你代替徐应被拍么,那张照片本来我们已经公关掉了,但不知为何,现在又被人找了出来。” “有人以为这是柳先生,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对柳先生的声誉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听说还有人向柳先生就职的学校投了匿名举报信……” 关汀愣了愣,看着柳亦久,有些荒谬地说:“然后呢?这听上去不是什么大事。” 拿那么一张照片,能投诉什么呢?柳亦久在国外的学术活动都有据可考,只要一查就能知道,那绝不可能是柳亦久。 至于其他方面,就更不至于了。哪怕昨天的消息传到了国外,学校也不至于对同性恋人的部分做出任何反应。 关汀这副不当回事的样子,让沈康时重重地皱起了眉头。 沈康时冷声道:“关汀,你是故意把那张照片漏出去的吗?以你的能力,已经处理过的事情怎么可能再出岔子。” 柳亦久满脸担忧,说:“我不在乎这个,但我爸看到那张照片了。他以为那是我,以为我中途回国去找康时……上午才刚刚清醒一些,现在又去ICU了……”
第034章 ICU 关汀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柳亦久在说什么。 柳永宽因为积年的抑郁情绪,身体本就差劲。前阵子受了点刺激,所以住院了。 柳亦久正是因为这个,才回国来的。 而现在,柳亦久的意思是,因为自己工作不力,所以柳永宽的病情恶化了,住进ICU了。 这是因为自己? 关汀搞不懂,这个逻辑是怎么成立的。 柳永宽因为当众被绿,此后精神状态不佳。直接住院的导火索,据关汀所知,也跟沈康时脱不了干系。 柳亦久既然如此关心自己父亲,怎么会在国外跟母亲一直联系?又怎么会在回国之后,住进了沈康时家里? 关汀难以置信地看着柳亦久,连带着看着沈康时。 关汀往前走了一步,说:“我故意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你呢,你住进沈康时家里是不是故意的?” 关汀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就看见沈康时表情一变。 沈康时神色一凛,往前走了半步,是一个挡在柳亦久面前的姿势。 沈康时说:“关汀,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情或许是工作失误,但你不能这么说。” 沈康时并不知道,他心头涌起的这股愤怒叫做“心虚”。在得知柳永宽病情恶化住进ICU的那一刻,他真的以为是柳永宽知道柳亦久住进他家的事情了。 当得知跟关汀的照片有关时,他心里竟然有一种庆幸…… 可现在关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把他害怕的事情给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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