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城新年一到,雪明显小了。 商澈站在窗前,开着空调又太过闷热,他将纱窗拉开。 细细密密的风蹿了进来。 驻足了好一会儿,商澈留下一句话离开。 单单的一句元旦快乐。 这一夜,阮乐池的梦来了“不速之客。” 商澈才走出卧室,楼道站了个人。 王萧跟在祁遇身后,他今天收到了商澈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商家,就算那个人是祁遇也不行。 祁遇反问,“不让我来的原因是什么?” 商澈不耐烦,“你来干什么。” “你说呢……”祁遇失落,他手里那束花,是他买给商澈的礼物。 商澈不语。 “就是为了他么?你之前答应过我的和我跨年,你没做到。” “多少钱?” “什么意思?” “买我答应过的诺言。” “……”
第46章 梦芙卿 “我们乐池,越来越高了。” 天地旋转,从四处汇聚成一股波流,那波流中带着这么一句话,阮乐池转身看去,四周没有一个人。 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是啊,长得那么像你,完全没有继承到我的基因。” “像你的话……” 声音戛然而止。 阮乐池到处寻找那熟悉不过的声音,可他迷失了方向。 “啊——” 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充斥在阮乐池耳边,阮乐池蓦地停下脚步,随着男人的声音加大了分贝,不知道在朝哪儿怒吼。 “像我怎么了?贱人,仗着你这张脸勾三搭四,打你打不得,骂你骂不得,真当你脑子坏了我就不敢动手了是吗?!” 阮乐池手指发着颤,是梦吗……是梦…… 男人的声音还在持续。 “再给我生一个儿子吧,乐池那张脸长得太妖艳了,那么小差点连我都勾引到了,以后只有被别人挨打的份,重生一个,好不好?你愿意的吧……” 阮乐池的大脑像宕机了一般,到底是哪儿传来的……哪儿…!那恐怖如斯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女人的哭声同样充斥在周围。 像是在求饶。 阮乐池努力突破掉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他想找到声源,那个女人……太像妈妈了。 蔓延的哭泣声,让阮乐池心生怯怕,怎么也跑不出去,阮乐池像疯了一样拼命找路的尽头。 “你怎么不死啊,恶不恶心!怎么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这小东西和你一样。” 女人被抓住了命脉,那声音回荡在阮乐池耳畔:“乐池啊,乐池……不要……不要动他……” 是什么东西一直在困扰着阮乐池,阮乐池有些害怕,他往后退了几步,他的记忆力没有过这段回忆。 然而,此刻传出了婴儿啼哭声。 男人扬起手—— “宝宝,往我这边走。” “对呀,我们乐池好乖。” 阮乐池蓦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阮家的后花园,一片空草地,女人祥和的伸出双手引导一个瞒姗学步的小孩儿。 他们身后有熟悉的秋千,有熟悉的玩具。 秋千是阮乐池的父亲为阮乐池的母亲而建。 女人笑意盎然,“乐池,爸爸回来了,我们一起去迎接好不好?”说着,女人把幼崽阮乐池抱起来,正要往推拉门走去。 此时,男人迎面撞了上来,女人抱着孩子,“走路怎么会不小心些。” 男人憨憨的笑,“芙卿呀,我实在没注意。我给你们母子安置了用品,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孩子交给保姆吧。” 名为芙卿的女人,就是阮乐池的妈妈。 芙卿轻笑,“生日那是作为儿女时才会举办宴会了,如今我们有了乐池,就不必要花心思在我身上。” “这怎么好呢?”男人笑里透着一丝阴暗,“总是要顾及于你,以此来赎罪。” 芙卿脸上的笑容僵住,“什么罪?” 男人习惯性摸了摸鼻子,“没什么,孩子给我吧,你去休息会儿。” 芙卿抱紧了孩子,“不必,你工作忙,乐池我来看着就好。” 男人就此放弃,“好。辛苦夫人了,夫人如此贤惠。改天你的生日会,我定然给你办的风光。” 芙卿娇笑,媚眼勾起,“真是……快去休息。我带乐池再走走。” 芙卿身穿一袭长裙,微风一吹,裙尾飘落在空中,风中甜腻,芙卿偶尔会逗逗学着走路的小孩儿。 芙卿忽的说,“乐池啊,乖乖长大,乖乖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不放心将你亲自抱给爸爸。” “乐池,以后会是什么工作呢?会找什么样的女朋友,男朋友的话妈妈似乎也不排斥,我们乐池,妈妈很期待啊。” 阮乐池盯着那画面一遍遍去想,许是太小,他完全没有这样的记忆,是记忆吗?还是梦……阮乐池看着女人的背影: 他的妈妈一直很漂亮,为人知性娴雅,娴雅中不失气质。 可慢慢地,阮乐池看不清芙卿的背影了。 反而是好多好多数不尽的伤痕,芙卿带着幼崽愈走愈远,没了前行的路。 阮乐池有些不知所措,那里,不能走了…… 芙卿只好原路折回。 “乐池啊,妈妈觉得你很漂亮,直觉告诉妈妈,爸爸不会这么觉得,为什么呢……妈妈不懂。” 话音刚落,阮乐池摇了摇头,他静静的身处梦境,他也不知道,他不知道爸爸怎么看他,他只是很想芙卿。 倏然,在崖口。 芙卿伫立在原地,哄着哭啼的婴儿,在广阔的田野之上,芙卿享受着干净不可亵渎的风,“妈妈很想跳舞啊。” 随即,芙卿放下幼崽。 她没有起舞,抬起手臂的瞬间,她转身朝纵深谷底走去,一跃而下—— “直觉也告诉妈妈,妈妈不该活着——” 阮乐池瞳孔微缩,他踉踉跄跄地伸手去抓,扑了个空。 阮乐池朝着崖口,一遍遍的跑。 不要,不能死。 跑不到尽头的,一转眼,阮乐池站在了十年前的车祸现场。 ………… 阮乐池愣在车辆横行的地方,血液同样横行。 留出来的血液里,带着一股难闻的汽油味。 汽油味,油箱。 阮乐池看着眼前的车。 像是在看生命的倒计时。 “轰——” 爆炸声轰鸣整个车道。 “不要死……不可以啊!”阮乐池猛地惊醒,天还未亮,黑黢黢的房间里,阮乐池无力的瘫坐在床。 真的是梦。 阮乐池感受到脸庞微热,他发凉颤抖的手指抚上脸颊,泪水横生。 阮乐池没曾想,原父母这一生从未抵达他的梦,偏偏这一日,他心有余悸。 他打开台灯,微弱的灯光照亮了空荡荡的卧室,墙上挂着的钟显示凌晨四点,阮乐池一个人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 阮乐池蜷缩着双膝,脑海中不断回响起那一幕幕,阮乐池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心疼。 他不想妈妈死…… 如果芙卿死了,可是芙卿已经死了。 “乐池——”门突然被推开,商澈身穿睡衣走了进来。 阮乐池含着泪水的眼眸看向商澈,“哥哥……”
第47章 你是芙卿的全部 孤零零的房间总算有了一丝生机般,商澈从听见动静到现在悬着的心,缓缓放下。 “做噩梦了。”商澈平静的话语流出。 阮乐池垂眸,淡淡地说,“嗯,梦见爸妈了。” 商澈脚步一顿,再次确认,“噩梦?” 阮乐池闷着声,“梦见妈妈死了。” 是事实,也是噩梦。 商澈走到沙发旁坐下,“我在这等你睡着。”商澈选择不开口询问阮乐池在梦中是怎么看见芙卿死的,选择另外一种方式去陪伴,既阮乐池不喜欢这样的梦,提起来更是忌讳。 阮乐池重新拉好被子,他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许久,他仍然没有睡意,辗转难眠。他大概是被这样的梦折磨透底了。 商澈见状,问,“睡不着?” 阮乐池轻轻抱着枕头,“嗯。” 自他睡下,是凌晨时分,如今不过四点时,阮乐池的睡意全无,他盯着一样东西望了望,才开口道,“八岁的时候,那场爆炸就在我眼前。” 商澈抬眸。 “他们的血,混着不明液体,后来有人说是汽油,所以那辆车就爆炸了,除了我,无人生还。”阮乐池静静叙述。 阮乐池抱紧枕头,“妈妈他们,只给我留了活命的机会。” 商澈双手抱臂,阮家车祸他略有耳闻,只是听说伤亡惨重,亡者尽数是阮家的人和货车司机,伤者是周围那些车辆。 阮乐池声音苦涩,“我梦到妈妈,我以为是好梦,但不是。” 商澈忽的说,“不开心的话,不说。” 阮乐池哽咽,“可我好难受,我接受不了他们的……死亡。” 已然阔别十年,日后不会相见。 是与至亲阴阳两隔的第十年,阮乐池无法形容那种情绪,他在这十年里并非浑浑噩噩,反而是很棒,很好的生活。 偶尔的坏情绪兴许就是忌日前后的日子。 足以思念,才会致使他的心脏漏拍,揪心的疼。 况且这样寓意不好的梦,缠绕着阮乐池,阮乐池怎能睡得下。 商澈嗓音低沉,“学会接受,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堂课,死亡、失败,皆是人生必需品。没有平步青云的说法。” 阮乐池怎么会不懂那些大道理,他什么都懂,就因为都懂他会比其他人痛苦加一倍,甚至多倍。 死亡生存,失败成功,有着命不由人的即视感。 阮乐池小声道,“我都知道。我想不通如果换作妈妈活着,或许她现在会很幸福。” “失去你,你母亲能幸福么?”商澈明白阮乐池的性情,阮乐池骨子里那股劲,仿佛不为自己而活,想用一命换一命。 阮乐池摇头,他失去芙卿是痛苦是懊恼,一辈子忘不掉的结。 “可我想让她活着。”阮乐池翻了个身,“我们是个很完美的家庭,很幸福。我梦里,我感受不到妈妈幸福,即使是梦,我都很害怕。” 具体为什么害怕呢……阮乐池还不清楚。 商澈抿了抿唇,翘着二郎腿,他鲜少听见阮乐池提起自己的家庭,在外界看来他们确实幸福。 突然想起王萧对他说过的话:“小少爷家中从前遭遇了难事,听说阮氏遭遇第一次公司危机,阮太太刚到阮家时就被阮总给.奸.了……总而言之,频频发生一些丑事……后来被平息了。” 商澈突然琢磨起王萧那句话,少时听说过芙卿的名声,闺中才女,尚亲和温柔,后嫁至阮家却改往日风格,坐实了家中的主母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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