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省医院有位中医包治百病,廖文峰起初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仅用了半年,母亲不仅能下床了,还可以独立活动和行走。 徐柏樟说:“老人的儿子是谁和我治不治病有关系吗?” 廖文峰被呃住喉咙,比死还痛苦。 徐医生治好了他母亲的病,自己却喝多了酒,对他的伴侣不尊重。 纠缠骚扰,像个卑鄙的小丑。 徐柏樟:“廖文峰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您希望您母亲身体健康,我希望我爱人不再受到骚扰,这应该不是难事。” 廖文峰无地自容,“您放心,不会了。” 徐柏樟合上笔帽,把方子递过来,“冷水煎服,早晚各一次,三日后即可恢复。” 廖文峰强忍抽痛的小腹,接下了药方,“谢谢。” 离开前,廖文峰深深鞠了一躬,“徐医生,谢谢,谢谢您治好了我母亲的病。” * 漫展时间确定,地点就在本市。但非常不巧,徐柏樟那天歇班。 两个人都放假的时间,他们偶尔逛街,或是看场电影、喂喂鱼,再去花圃待一下午。 今天于清溏要单独出门,还没想好怎么和徐柏樟解释。他并非刻意隐瞒二次元身份,但想到徐柏樟的性格,八成不太能接受。 就算他愿意接受,知道了自己的圈内名字,去网上搜怎么办? 关于清沨的词条,比于清溏多得多。 万一他听到自己配的广播剧,会怎么想?特别是早年的剧情,船戏非常多。 和他解释网配广播剧都是独立配音,不和搭档连线,他能接受吗?还有些自攻自受的角色,他又能不能理解? 于清溏试图把眉心按平,这些都太长远了,他现在连出门的借口都想不出。 快三十的人了,紧张得像个准备撒谎骗人的小孩。 还是直说吧,瞒着也没必要。 于清溏刚起身,客厅传来动静。 徐柏樟在换鞋。 “要出门吗?”于清溏走出来。 “嗯,午饭在冰箱,自己热来吃。” 房门关闭,徐柏樟比他走得还急。 出个门而已,谁还没点隐私。于清溏换好衣服,也出了门。 出席漫展的嘉宾以coser居多,他们会打扮成各种ip人物形象。 于清溏不是coser,只需要遮住脸。他从柳思妍准备的面具中,挑了款素净的风格,包裹得严实,头发也漏不出。 车停在地下车库,于清溏不游场也不签售,距离采访还有一段时间,他留在车上处理工作,手边有微信提示音。 念念:「清沨哥哥,你到了没有呀?/小熊举花」 「到了,你呢?」 念念:「我也到啦!你在哪里呀?我在采访区的准备室,这里好几个嘉宾哥哥,但好像没有看到清沨哥哥耶。/小熊转圈圈」 「在停车,马上过去。」 念念:「好呀好呀!等你!/小熊撒花」 于清溏收回手机,调整面具。 几十平米的大厅,聚集着十几个人,有coser,有同人画师,有小说作者也有游戏主播。 于清溏扫视一圈,没看到能和念酱画上等号的人。 他低头编辑消息。 「念念,我到了,哪个是……」 “您好,请问您是清沨大大吗?” 作为播音工作者,于清溏对声音有着高度的敏感性。他目光外移,眼前站着位戴黑色面罩,遮住一只眼睛的白发少年。 于清溏动漫看得不多,这个角色非常出名,他恰好认识。 少年的打扮很酷,声音却甜糊糊的,像融化的草莓糖。 “我是清沨。”于清溏收回手机,对着有点酷的蜜糖少年说:“你是念酱?” 少年的愉悦透过面罩散发出来,“是、是我,我是念念!” 于清溏偏头,“你今天的打扮出乎意料。” 平时的念酱是可爱风,穿有熊耳朵的连帽衫,或是胸前印大兔子的背带裤。 念酱拽拽衣摆,眼神游离,隔着面罩,都能识别他因紧张而咬紧的嘴唇,“是不是不好看呀?是我姐姐建议我出这个的,她说这样不容易被认出来。” “没有,很好看。” 念酱高兴得跳起来,却又赶紧站回原地,“谢、谢谢清沨哥哥。” 身后有工作人员的声音,“各位嘉宾,咱们准备上场啦,请跟我来。” 于清溏调整面具,“走吧,上台了。” * 徐柏樟漫无目的来到医院,经过急诊科,被下夜班的钟严拦住,“你今天出诊?” 徐柏樟:“不出,有事吗?请你吃饭。” “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钟严把车钥匙塞给他,“你在车上等我,我去叫老梁。” 三个人平时各有各的忙,上次聚会还是去日喀则前夜。 钟严驾车,载着徐柏樟和梁颂晟。 徐柏樟没问去哪,他只想打发时间。 不到半小时,他透过车窗,看到了今天的目的地。 【第23届SD动漫游戏嘉年华】 于清溏今天也在这里。 徐柏樟提前出门,本意是想给对方私人空间,但没料到,梁颂晟的未婚夫也是漫展嘉宾。 买完票,三个人进场安检。 他们来得巧,刚好赶上嘉宾互动。 钟严瞟了眼舞台,返回来问梁颂晟:“哪个是你家那位?” 台上的人不是穿得花里胡哨就是戴着面罩,在钟严眼里,亲妈都认不出来。 梁颂晟:“左边数,第三个。” 那个位置站着个白色头发,遮黑色脸罩,还护住一只眼睛的人。 钟严:“……” 裹成这样都能认出? 果然是真爱。 台上的念酱热情和粉丝互动,说话的语气就跟含了棉花糖似的。 钟严咂舌,忍不住问梁颂晟,“这小孩儿对外人都这么可爱,在你面前不可爱疯了?” 梁颂晟目不转睛,“没有。” 钟严勾了眉,“他瞒着你玩这个?” 梁颂晟没否定。 钟严:“怎么不告诉他你早知道?” 梁颂晟又没答。 钟严转向另一边,“老徐,如果是你,你说吗?” 徐柏樟:“不说。” 钟严:“理由。” “他不愿意说,自然有他的苦衷。” 钟严:“如果他不说,是担心老梁不能接受呢?” 徐柏樟:“那就自我检讨,为什么没让对方信任。” 钟严嘶了一声,“你这反应,感觉有故事?” 徐柏樟目视舞台,“看节目吧。” 念酱介绍完毕,紧接着上来的嘉宾,把节目推向更大的高潮。 与装扮繁琐的念酱不同,该男子只戴了面具,穿着件很普通的休闲衬衫,除了不露脸,和普通人没任何区别。 等台尖叫声散去,台上的男人才开口,“你们好,我是清沨,很高兴能见到大家。” 观众持续发疯,尖叫声、呼喊声,嘶吼声掀翻天花板,钟严被吵得脑仁都疼。 他揉揉耳朵,实在看不明白,“这人干嘛的,人气这么高?” 徐柏樟盯紧台上,“声优。” 虽然他挡住了全脸,穿着从没穿过衣服,甚至用了遮掩性的声线。可只要他站在那里,徐柏樟就能穿透万物,一眼人出他。 钟严:“那是什么?” 徐柏樟:“配音演员。” 钟严噢了一声:“我记得,你大学好像也参加过配音社?” 徐柏樟点头,“不是你让我去的。” “对对,我想起来了。”钟严搭上他的肩膀,“你那段时间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成天塞着耳机、抱着手机魂不守舍。我一度以为你恋爱了,生怕你被人骗钱骗色骗感情。” 见徐柏樟没反应,钟严拱他肩膀,“喂,所以你当初谈恋爱了没有?” 徐柏樟:“没。” 钟严:“真的?” 徐柏樟:“真的。” 钟严:“那被骗了吗?” 徐柏樟:“……” 钟严瞪大眼:“我去!老徐,你不会被……” 徐柏樟打断他,“看采访吧。 自我介绍过后,活动进入下一个环节,由嘉宾随机抽签回答问题。 主持人接过念酱的纸条,表情从正常变得微妙,又迟迟不肯开口。 引得观众竖起耳朵,望眼欲穿。 “什么啊!这个表情?” “快说,别卖关子!” “救命,好期待!” 主持人清空嗓子,偷偷看了念酱,对着话筒说:“请详细描述,你第一次亲吻的经历。” 会场被尖叫笼罩,后排角落的两位旁观者,不约而同定格在梁颂晟身上。 但很快,念酱的话筒就被戴面具的男人接去,“弟弟还小,大家不要为难他,这个问题我替他答。” 钟严咋舌,“得,还有个热心肠,不给咱们窥探的机会。” 徐柏樟能感受到自己不规律的脉搏,他看向舞台,攥紧戒指。 第一次亲吻的经历。 回答的前提是有过经历。 徐柏樟要捏碎拳头,可不管找多少个借口,尝试多少种排列组合,那个亲吻的对象都不会是自己。 他早该想到的,眼不见心才会不烦。 钟严叫了他,“老徐,你没事吧?” 徐柏樟收回目光,“没事。” 钟严:“走吧,老梁说回去了。” 徐柏樟加快步伐,想逃离有于清溏领域。可他的声音、他的经历却如洪水般疯狂灌进耳朵里。 “那天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我和他都很害羞,磕磕绊绊的,像两个情窦初开的孩子。” 声音穿透耳膜,每个字都是强灌的毒药。徐柏樟堵住耳朵闭上嘴,讨厌的故事还是能钻进身体里。 “那天的天好高,他坐在草垛上,和我讲他童年的经历。” “我们一起吹了蒲公英,我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星星。那时我好紧张,紧张到满世界只有心跳。” “在漫天飞舞的蒲公英花种里,他从草垛中偷偷握住了我的手。他看着我、不说话,闭上眼慢慢靠近。” “我可以感觉到他喷在我嘴边的呼吸,也能闻到他身上特别的气味。” “我们吻了很久,久到难舍难分。” 身后有尖叫的声音,徐柏樟的脑袋里有雷电的轰鸣。 似曾相识,又不太相识。 “老徐,愣着干嘛呢?”钟严叫醒了门口的徐柏樟,“走了,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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