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琚那边还在掏冰柜,他搁在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周良晏也把注意力转到衣琚手机上,来电显示陌生号码,周良晏拿起来站起身想给对方送去,扬声道,“衣老师,电话。” 衣琚直起腰听了听,没听见铃声,又埋进冰柜找自己要的东西,“晏哥帮忙接下吧,不是什么重要电话。” 周良晏也停下要进屋的脚步,接起了电话。 “哪位?” ...... 等到衣琚拿着梅子冰乐呵呵地回来,周良晏还是那副悠闲放空的样子,而衣琚手机依旧摆在桌子上。 “刚刚谁来电话了?”衣琚分给对方一半的梅子冰,帮周良晏加进了酒里,“尝尝晏哥。” “骚扰电话,”周良晏欣然接了过来,抿了一口,酒香混杂着酸甜梅子的味道,挑了下眉,“衣老师自己做的冰?” 衣琚扬着语调嗯了声,得意洋洋,“好喝吧晏哥?” “你是第一个尝到我做的梅子冰的,之前柚子的我朋友都好评的。” 周良晏看着衣琚和猫似的惬意抿着酒,不禁也心情轻快了许多。 “在这儿的日子,我觉得最舒坦的,每年我都来住些日子,比上都还像我家,”衣琚下巴搭在桌子上,有些惬意困倦,双手一下一下转着杯子。 “此心安处是吾乡,”周良晏看着对方的人。 “晏哥说得对,”衣琚歪了下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声,“家乡就是可以遇到什么事情,逃避回来的地方。” 周良晏温和开口,“不是逃避,是休息。” “逃避,休息,都终究要面对的,”衣琚嘴角勾了勾又摇了下头。 周良晏注视着对方眼睛困得要合上的模样,思酌一瞬还是开口,“衣老师最近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衣琚眼睛勉强睁了睁,顿了下轻声,“是有些麻烦事,等我处理好了和晏哥说。” 周良晏沉默很久,没有应声。 衣琚本来眯得好好的,但对面一直没有回话,这让衣琚半关机的脑袋总算感觉到了不对劲,睁开眼却看到周良晏一直在看他。 这副神色不明的样子,让衣琚心里忍不住发毛,衣琚手伸出去晃了晃,“怎么了晏哥,醉啦?” 周良晏及时伸出手,托住对方差点碰到空酒瓶的手肘,又缓缓松开,“衣老师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 衣琚和周良晏就这样隔着一张桌子几个酒杯地对视着,衣琚看着对方眼底那种不可名的情绪,手指忽然握紧了一下手机。 “我会解决好的晏哥,”衣琚垂着眼,摆弄着手机,果然看到一个刚被加到黑名单的新电话,轻笑了声又抬头望了回去,“真没什么晏哥。” 对面的周良晏依旧是沉默不语,这回看都不看衣琚地望着院子。 一时气氛也有些僵持住了,一个不肯说,一个定要问。 衣琚神色复杂,良久,妥协无奈地点了点手机,“一些老黄历纠缠的小喽啰,不是不和晏哥说,实在没必要。” 衣琚看着有些松动的周良晏,再接再厉地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逗趣到,“真有什么大事儿,我一定八百里加急地求到晏哥面前,求求晏哥帮帮忙,我这边是做牛做马还是以身相许都可以,全看晏哥你怎么挑。” 周良晏听到这儿也没脾气晾着对方了,人家当事者都哄他一个旁人到这个份上了,周良晏看了衣琚一眼幽幽缓道,“衣老师说得我听不明白了,什么想交的朋友什么不招惹,又什么睹物相思什么以身相许。” “衣老师,给讲讲呗,我们是以身相许的朋友是吗?”周良晏往椅背一靠,双手交叉,半开玩笑,眼底却全是认真。 衣琚欸了一声,连忙摆手,他是不想对方掺和进来,怎么对方拿着他们这陡转十八弯的情感进展说事了。 绝对就是想他交代事儿,在这儿拿捏他呢。衣琚心里无奈,但对方也说的都是事实。 他总不能和对方说,你的到来给予我本人爱的勇气吧,又不是打六眼儿飞鱼... “哪儿能啊晏哥,”衣琚咬了咬牙,闭着眼给两个人关系无赖地重新定了性,“这不是我要是连这个都不解决好,哪有脸面追求晏哥不是?” 周良晏两三番撞上他的破事,就凭着周良晏那过高的责任心,衣琚是越发难把对方和他的糟心事隔离开了——他不想周良晏把他的事当责任。 两个人谈个感情,掺太多别的负担,会把对方拉得坠下去。 衣琚不想把周良晏拽下来,他想自己爬上去,爬得上去两人都好,不然,不如让对方依旧像以前在天上挂着就好。 周良晏很是意外对方因为他的这句激将居然先迈了一步,周良晏手指紧了紧,但他也明白衣琚把自己放在追求者位置上的言外之意——事情他自己解决,解决好了再谈其他。 还是那么喜欢自己来掌控。 周良晏无奈看着对面眼睛亮得闪人的衣琚妥协了,“成。” “听你的衣老师。” 第040章 割麦子 “成,听你的衣老师。” 衣琚一听,心里舒了一口气,完活。 周良晏起了身把还坐着的衣琚也拔起来,推着衣琚后腰往屋里赶,“没想到这把年纪我还能体验一次年轻人暧昧的感觉。” “快谢谢你的暧昧对象,”衣琚笑着回头,衣琚脚步一停,后面的周良晏却依旧往前,衣琚的唇擦过对方的下颚线,两个人都有些愣住了——这是真暧昧了。 周良晏顿了顿,双手板正衣琚的头,“谢谢我的暧昧对象。” 周良晏继续推着衣琚回屋,轻声在衣琚背后笑道,“黑眼圈的追求者该睡觉了,明天不是要去帮忙收麦子。” 衣琚故作深沉嗯了声,有些过于端正地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关门时还正式地和周良晏挥了挥手,“晚安。” 周良晏忍俊不禁,柔和回道,“晚安。” 看着对方合上了门,周良晏依旧站在原地,轻轻碰了下自己的下颚,不知过了多久周良晏嘴唇微勾,然后敲了下面前的门,“衣老师,睡觉。” 果然门口内侧一阵细碎的声音,过了几个数才传来衣琚扑在床上的闷闷的声音,“你不也没走。” 周良晏方应了句,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轻声掩上了门后,周良晏坐在窗前桌案前,直到衣琚的屋子灯光熄灭,周良晏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周良晏拿出手机,并没有解锁,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桌面,不知道思量什么,终周良晏打开了手机翻了很久通讯录,拨通。 “周叔是我,良晏。” “上次让您帮我查的人,您看看是不是和这个号码有瓜葛,18891...” “您帮我...” * 天还没亮,衣琚的闹钟就响了起来,衣琚痛苦地坐了起身,捂着脸深吸了口气,摸着昨晚拿出了的下地工服套了上,然后才依依不舍地睁开了眼。 衣琚又一声叹息,这觉怎么要么睡不着,要么睡不够呢。 衣琚又叹了口气下地洗漱,没办法,抢收抢收,地里缺人手,他总不能干坐着。 庆镇的田里机械化倒是蛮不错的,奈何人要和天抢时间,再加上有些地势不好的割麦机进不去,只能家里瘦弱的女性开着机器收,其余的有力气的大婶或者男性都得上场动手割麦子,才能及时地收完。 那天看着王婶家小盛病了,李叔又每天有工活干,家里除了妇女没人能下地了,衣琚只能硬着头皮说帮忙——他就小时候跟在老师身后帮忙割过半天,还是边玩边收的。 但没办法,李家实在没人了,好在周良晏没有事做也愿意来田里帮忙,他两这个半吊子,总能当一个正儿八经的劳动力使。 这就在地里从天没亮干到了日头晒得后背直疼,衣琚他们才歇下来吃上饭。 饭是太奶奶送来的,搁在田地遮阳的小棚里,还有凉滋滋的绿豆汤,王婶母女驾驶割麦机,除了出了很多汗衣服倒也算干净,此时就坐在小板凳上吃着饭,时不时和衣琚打趣着,而衣琚和周良晏趟着麦地一身都是泥土,就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拿着蒲扇扇着风,再拿水冲了冲手也就吃上了。 一个早上,衣琚和周良晏一直弯腰割着麦子,割麦子怎么样都能马马虎虎看得过去,但之后还需要将带着秸秆的麦子需要分成两把中间打结在地面平摊开,做成捆绑麦个子的绳腰,再用这腰儿再把成捆的麦个子捆上—— 这就难了很多,周良晏和衣琚两个人打了散,散了又重新归拢,还需重新换一把麦子再打腰,因着麦秸总是来回折失去韧性就打不上了,两个人精细琢磨了很久,最后还是李欢欢给打了个样,这才顺下来。 衣琚手一向养护得好,之前被铁盘烫的伤也精心养掉了,一双手骨节分明白皙匀称,和玉扇骨似的,但一上午过去却也是磨得通红,还出了水泡。 衣琚没说什么,但坐在一旁的周良晏看得分明,帮着对方缠了好几层布,也算再防护防护,聊胜于无。 “晏哥,你这手可真抗用,”衣琚羡慕看着周良晏没什么事的手,手还欠欠摸了一把。 周良晏哑然失笑,轻轻打了对方乱动的手,“哪天借衣老师使使,搬家什么的尽管找我。” 衣琚郑重地点了点头——这,必须使使。 其实衣琚这算好的了,搁以前,更有罪受,那会儿不怕疼不怕累,就怕那打麦脱粒灰尘多,糠壳飞溅,鼻孔里都是麦糠颗粒,麦粒飞溅到脸上生疼,那才叫受罪。 中午歇了一阵,大家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衣琚靠着周良晏的背还眯了会儿,看着天温度不往上走了,就又下地忙起来了,周良晏也没多说些什么,衣琚下地他也跟着,只是割起麦子更快了些,等到下午四五点,多帮着衣琚割了一趟。 周良晏平时格斗打拳又是各种极限运动,手糙出茧子来,很适应农活强度,衣琚看着对方没事人的样子,也就不得不认自己这些年十指不沾阳春水,惯得自己四体不勤的。 衣琚看着对方帮着他割的那趟溜齐的麦子地,撑着腰望着那头儿不远的也回头看过来的周良晏,嘴角勾了勾,晃了晃手里的麦子,就又弯下腰铆着劲往前赶,总不能让对方帮他再多赶收出一趟来。 这人,一向做的比说的多,要是不注意,可能把所有的事儿都做了,也不吭一声。 天慢慢见暗,王婶和李欢欢都过来催衣琚他们两个回去好几次了,但衣琚还是把最后一趟地割完了,才直起腰准备回了,他也是胳膊实在也抬不起来了,不然怎么也要把另一边割出个头来。 周良晏抱着麦子走了过来,掺了把衣琚走出田里,两个人和从镇上带着饭赶过来的李旺叔打了个招呼,这才放心留下王婶母女,往家回去。 “嘶——”
100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