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考虑。” “行吧,看来我这张老脸是真没用啰。”燕契山说着望一眼休息室的门,摇摇头,转身走了。 言央跌坐门后,已不能思考。
第44章 忍着 烟灰缸里戳着两只烟蒂,燕绥把桃美人往桌边移一移,直感觉这肉嘟嘟的东西还挺耐熏。 这两年,办公室里常年烟雾缭绕,桃美人在那样艰难的环境里还能长出几片叶子,真是难为它了。 烟雾散尽,燕绥起身朝休息室走去,打算看看言央又睡成了什么姿势。 门像是有什么堵住,燕绥轻轻推了两下,没推开。 “央央?”燕绥喊。 没回应,燕绥使了些劲儿推门,推开一条缝隙,没错,是言央正靠坐在门后。 “怎么了这是?”燕绥挤进门去。 言央睁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泪眼婆娑地仰头望着燕绥,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有千言万语想对燕绥讲,而又不知从何讲起。 透过那朦胧泪眼,燕绥从中看出了一丝委屈,两丝震惊,三丝感动,剩下全是欢喜。 言央定是听到了,他跟小叔的谈话。 “哭啦。”燕绥蹲下来,双手捧住言央的脸,“央央不哭,我的央央不要哭。” “嗯。”言央答应,眨巴一下眼睛,两滴眼泪便顺着脸颊滑落。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不哭,乖。”燕绥哄到,用拇指擦去言央两颊的泪水。 “嗯,我不哭。”言央自己用手背抹一把眼睛,动作莫名的可爱,像小学生在外跟同学闹别扭,回家找大人求得了安慰似的。 “央央,你真可爱。”燕绥说。 “燕绥,你不许笑我。”言央说。 “我哪里笑你了,央央,你的脸可真小,西施看了都要嫉妒。”燕绥用拇指在言央脸上摩挲两下,逗人玩儿。 也是实话,言央这张小脸儿,他一个巴掌就可以覆盖住。 “燕绥。”言央忍俊不禁,笑着喊一声,骤然绽开的笑容比哈城六月正午的太阳还要明媚灿烂。 “今天怎么这么快就睡醒了?”燕绥问,语气溺爱。 “我想去洗手间的。”言央说,眼睛还是湿漉漉的。 “洗手间的门在那边。”燕绥笑起来,揉揉言央睡乱的卷发,“又睡迷糊了?” “没有。”言央低头不承认,其实就是没找对方向,不知道是不是投胎转世的路上太着急,一个没注意把方向感给搞丢了。 言央的方向感极差,没睡醒时尤其离谱。 像大白天遇见月亮,简直没道理可讲。 “那现在要去吗?”燕绥问,勾起言央下巴。 “要。” “那快起来吧。”燕绥拉着人一起站起来,“憋多久了?别把我男朋友憋坏了。” “燕绥。”言央喊,不需要具体说什么,从言央喊他名字的千变万化的语气里,燕绥就能感知到人是什么情绪。 此刻,言央心里定是愉悦又带着丝丝害羞,他们之间从未以“男朋友”这三字自居过。 “嗯。”燕绥应声。 “我爱你。”言央说。 “央央,你确定要现在说这些吗?”燕绥玩味地盯着言央。 “不说了。”言央飞快说完,一溜烟儿跑去洗手间。 他是看得懂燕绥眼神的。 不一会儿,洗手间传来哗啦哗啦的冲水声。 燕绥站在外面,扬起嘴角。 七年的磕磕绊绊,柔肠百转因同样的方式开始,又结束。 算不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央央,我们去约会吧,好不好?”燕绥拥言央入怀,无限柔情。 温暖的草木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儿萦绕鼻端,言央心里升起排山倒海的悸动,忍耐地抬头亲在燕绥下巴,应了一声“好”。 夕阳映红江面,如画如染,氤氲天际。 夏日的松花江,夕阳最是看不完,随手一拍,便宛如一幅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油画里,两人坐在江上索道有美景,有美食的舒适轿厢里,享受属于他们的甜蜜约会。 “燕绥。”言央喊,“看手机。” 燕绥闻声抬头又迅速回头,伴随“咔嚓”一声,燕绥亲在言央侧脸。 “拍到了吗?”燕绥问。 “燕绥。”言央软绵绵一声,带着一丝丝嗔怪,“你好幼稚啊,能不能好好拍照。” “能,来吧。”燕绥正经坐好。 言央笑,“也不用这么严肃啦。” “噢,那我抱着你,可以吗?我想抱着你拍。” “嗯。” “咬耳朵呢?” “嗯。” “正经亲亲呢?” “嗯。” 于是…… 两人在几十米的高空中,在如金的夕阳里,用能想到,能做到的各种姿势拍了不知道多少照片,或拥抱,或亲吻,或嬉笑,或打闹,或正襟危坐,或如胶似漆。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第一次合照,言央用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的手机全程记录了下来,想让这些瞬间定格在时间里,在岁月里…… 看尽人世变迁的百年铁路大桥,连接两岸的美丽城堡会知道他们的爱。 轻柔舒爽的江风,翩翩飞过的江鸥将为他们的爱情作证。 暮色降临,江岸两边灯火璀璨,明亮如昼,言央举目四顾,他以为哈城只有漫长的冬天,只有化不尽的顽固的雪,只有香槟公馆1003窗外那一方小小的天空,永远单调冰冷。 原来,它还有风的温柔,花的芬芳,水的潋滟。 “央央,回神。”燕绥在言央眼前挥了挥手。 “嗯?” “我要吃这个。”燕绥指着餐桌上的草莓慕斯蛋糕。 “好。” 燕绥大概猜到言央为什么走神,他此刻,以后都不想再说以前。 以前都过去了,都结束了。 没有人愿意活在过去,除非他现在过得不如过去。 嘴唇一抹白色带着点点草莓红的奶油粘在燕绥唇边,言央拿手机拍下来,在燕绥眼前晃了晃。 “你拍了什么?”燕绥问,伸手要来拿言央手里的手机,“给我看看。” “不给。”言央把手机举得高高的。 燕绥直起身按着言央作势要夺过来看看,两人脸挨着脸,言央的手机仍高高举着,舌尖却伸出来,倏地舔走了燕绥唇上的奶油。 这不是自己拱火吗? ……省略……微博见 “央央,我……” “忍着。” “噢……好……”
第45章 你跟我一起回家 转眼。 六月底。 “晴见”的铺位已经定了下来,在中央大街西侧靠近江边,一条叫友谊路的辅街上。 一条很有人气的街。 “钱够吗?”燕绥问。 “嗯,我大概算了一下,应该还会剩几万,正好可以做备用金。”言央说,夹起一块鱼肉放燕绥碗里。 “嗯。”燕绥应一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雪白鱼肉,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铺位的转让费不便宜,燕绥以为言央的钱不会够,怎么还剩几万,“这几年,言央到底攒了多少钱?”燕绥忿忿地想。 “燕绥,我不是不愿意花你的钱。”言央当然清楚燕绥的意思,继续柔声细语地说,“也不是要逞强。” “噢。”燕绥回答,怏怏地一个单音节。 昨晚,燕绥把之前那张黑卡给言央,言央没要。 “燕绥,我想跟你一起好好生活,我想作为独立的个体来爱你,我不想做一只寄生虫,那样……我会感觉自己很没用。”言央说,语气还是柔声细语的。 “央央,我明白了。”燕绥答应,“只是不要太拼命,我会心疼的。” 在缙云,燕绥每回过去,言央几乎都在店里忙个不停,有时候言央去到后厨,他张望好几个小时也见不到人的影子。 “好,不拼命,我男朋友有的是钱。”言央看着燕绥碗里被戳得七零八落的鱼肉,笑起来,“所以,别胡思乱想啦。” “嗯。”燕绥终于露出一个笑模样。 “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言央又夹一块鱼肉放燕绥碗里。 “你蒸的鱼真好吃,央央。”燕绥说,夹起被戳烂的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夸奖道。 “价钱摆在那里,能不好吃吗?”言央开玩笑。 “多少钱?” “起码上千吧?” “哦……这什么鱼啊。” “你不认识?” 燕绥摇摇头。 他哪里对这些上过心。 “好吧,你感觉好吃就行。”言央心想。 “我还要吃一碗米饭。”燕绥说着,夹一块红烧茄子放碗里。 “好,吃完了我去给你盛。”言央说。 “嗯。” 罕见地,燕绥吃了两碗半米饭,最后半碗是言央分给他的,全因燕绥说鱼骨熬的汤太好喝,他要泡米饭吃。 可是……锅里已经没有米饭了。 燕绥以前不爱喝汤,吃得也重口味,鱼的话,言央便很少用来清蒸,鱼骨熬汤更是没有过。 “今天我来洗碗。”燕绥站起来想收拾餐桌。 “不用。”言央把两个盘子叠在一起,拖长语调说,“没几个碗。” “央央,你店开起来,就不能天天做饭给我吃了。”燕绥重新坐下,觑着言央,似乎有些懊恼。 “你也没天天在家吃啊。”言央笑说。 “那我们要每天一起吃早餐,好不好?”燕绥思忖一下说,眼里直冒星星。 早上,他们肯定会在一起,在同一张床上醒来,从同一个家出门上班。 “好。”言央拖长声音回答。 “央央,”燕绥喊一声,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把按住言央收拾碗碟的手,“央央,让林越给你当司机吧。” “啊?” “从家里过去开车得半个多小时。”燕绥说,眼巴巴地望着言央,活像一只耷拉着耳朵又摇着尾巴,可怜兮兮望着主人的某大型犬科动物。 “没事,我打车去就可以。”言央微微一笑。 “不行,太麻烦了。” “不麻烦的。” “央央,你选一个吧,林越接送你还是我接送你。” 言央无奈,他知道是争不过燕绥的,便答应让林越接送。 厨房里。 言央把碗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干净,一个接一个递给燕绥,燕绥在旁边负责把递过来的碗擦干放回碗柜。 配合默契,像已做过千百遍。 “央央,星期天燕炔过生日。”燕绥把一个带花纹的日式盘子捏在手里擦着,“你跟我一起回家。” “燕炔?” “我妹妹,同父异母。”燕绥简单回答。 “同父异母。”言央似喃喃自语,在某一年的某一天,燕绥跟他说要搬回家住,他听闻后,只沉浸在无望里,从未想过他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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