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前几年公开的秘密,谁不知道我们燕总喜欢年轻男孩儿,那几年仗着自己有点姿色的,哪个不是争着抢着往人床上爬。”杨总监一个人吧啦吧啦说得起劲。 周围的人无不噤若寒蝉,老板的舌根儿也敢当众嚼,这总监是当腻了,还是当飘了? 言央的心像是被钝刀割了一下,疼,撕扯着疼,连着筋地疼,很熟悉的感觉。 那些传言,事隔多年,言央第一次这么真切直白地听到,还是免不了……难过。 可是,都过去了,燕绥爱他,他跟那些人不一样。 “放开我。”言央回过神,发现男人还拉着他手臂,顿觉万分厌恶。 “呵,我要是不放呢?”男人轻蔑地说。 “放开,你混蛋。”言央吼道,即便是使了十二分力气也挣脱不开,男人的手像钳子一样箍着他手臂。 “呵,还挺凶,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啊。”男人贱兮兮地说,“记得当年你也是跑了,有脾气。”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言央没来由地一阵发抖,咬着牙一拳打在男人鼻子上,鲜血横飞。 男人定是没料到这一拳,吃疼地松开箍着言央手臂的手去捂鼻子,言央见状飞快地挤开人堆要跑,却不想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央央。”燕绥一把稳住撞上他胸口的人。 “燕绥。”言央抬起头喊一声,砰砰跳的心脏瞬间便安定了下来。 “别怕,央央。”燕绥抱着言央安抚,他感受到了言央身体在轻轻颤抖。 围着的人像海水退潮似的散去,只有捂着鼻子一脸血的男人继续杵在走廊里。 “杨至,收拾你的东西马上离开。”燕绥说,那声音冷得像冰,冻得人瑟瑟的。 “燕……” “再多说一个字,你就不要在哈城混了。”燕绥说,语气堪称语重心长。 “燕绥,我没事的。”言央小声说。 此刻,他对这样冷若冰霜,气势逼人的燕绥也有些生畏。 不是畏惧,是畏首畏尾,那种久违的熟悉又陌生的复杂情愫。 “央央,跟我来。”燕绥接过言央手里的奶茶袋子给身边跟着的陈秘书,拉起言央的手,在一群大气不敢出的人的眼角余光里并肩离开。 跟在陈秘书身后的小米侧头跟等电梯的一个年轻女孩儿眨了眨眼睛,默契一笑。 办公室。 “央央,疼不疼?”燕绥撩开言央额角的头发,一块擦破皮的青紫,有少许血迹,在白皙的皮肤上尤其明显。 “疼啊。”言央说。 “那你忍着点。”燕绥说着,用小米刚才给的发夹别住遮在言央伤口上的一缕头发,好方便搽药。 “嗯,你轻点。”言央说。 “要不我叫顾医生过来?”燕绥说,伸手拿棉签的手停在半空。 “说什么呢,不处理也没有关系,这点伤自己就会好。”言央笑起来,“可惜了那四杯奶茶。” “等会儿再给你买。”燕绥用棉签蘸了生理盐水小心翼翼给言央清洗着伤口,笑话人,“亏你还一直提着奶茶袋子,真有那么舍不得?” 言央轻轻“嘶”一声,“你擦的什么?” “医用酒精。”燕绥说,“马上就好了,破皮的地方会有点疼。” “哦。” “好了。”很快,燕绥扔掉手里的棉签,拿起一支软膏,“涂完这个就可以了。” “这是什么?” “红霉素软膏,不疼的。”燕绥说。 “噢,我也不是很怕疼。”言央不经意地说。 “嗯,这话我信。”燕绥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 什么意思啊?言央懵圈儿。 “央央,你真厉害,还会打人呢,看样子手劲儿还挺大。”燕绥打趣,没管言央的满头问号,开始收拾药箱。 刚才下去要不是见杨至捂着鼻子一脸的鼻血,燕绥没想这么轻易饶过他。 “我没想那么多,那是我全部的力气。”言央轻声说,他是慌不择路,那群围过来的人太可怕,像不断缩小的黑洞,要吞噬他。 “央央,我不许任何人欺负你。”燕绥盖好药箱,无比郑重地看着言央的眼睛许诺。 半晌。 “嗯。”
第43章 男朋友 下午三点。 燕绥拉下百叶窗,屋里光线瞬时暗下两分。 两人不过十分钟没说话,言央已经蜷在沙发椅里不知道是在哪一分钟里睡了过去。 言央骨架小,盘着腿刚好窝进椅子里,脑袋歪靠着扶手,嵌着一根小胡萝卜的发夹还别在撩起的头发上,侧脸睡的言央嘴唇总被挤得肉嘟嘟的。 这些,看在燕绥眼里,简直超级可爱。 发夹小米说是她小侄女的,开始言央还不肯接,是燕绥接了过来。 言央头发偏长,伤口刚涂了药容易粘住发丝,燕绥便不让人取下来,言央犟不过,索性也不管了,反正……燕绥说他什么样子他都看过。 轻手轻脚地将言央打横抱起,燕绥朝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走去,这样蜷着睡肯定不行,睡醒估计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小心地将言央安顿好,燕绥坐在床边仔细打量起言央,岁月似乎对他格外温柔,七年过去,言央的容颜一点儿没变。 片刻,燕绥克制地带上门出去,春天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为什么他还是如此躁动。 接下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坐回办公桌后的老板椅里,燕绥左右不想干正事,打开抽屉摸出一根烟点上,开始吞云吐雾。 奇怪,只要言央一没在身边,他的烟瘾就特别大,能一根接一根地抽三五根。 吞云吐雾完一根,烟头戳进烟灰缸,燕绥拨通戚画的电话,想着给人说一声上回提那分公司的事儿,如果戚画需要投资,他还是随时可以给。 “喂。”电话半天才被接起,一声不好描述的声音通过无形的空间传进燕绥耳朵。 “你先忙,晚点再打给你。”燕绥淡淡地说。 “好。”还是刚才的语气,伴着某个燕绥熟悉的炸毛的声音,“戚画,你王八蛋。” 带着不可抑制的喘息声,骂得很没有气势。 大白天不干正经事,燕绥心说,默默地挂了电话。 长风沛雨,艳阳明月,风里梦里怎么全是不依不饶的欲望,燕绥瞄一眼桃美人旁边的台历: 六月五日,芒种,世界环境日。 宜:嫁娶,祈福,祭祀,求嗣…… 燕绥正盯着“求嗣”两字思绪万千,办公室门被推开。 燕契山大步流星地跨到燕绥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面开口,“小绥,怎么回事儿?” “小叔,从哪里回来的?”燕绥问。 “先不说这个,到底怎么回事儿?”燕契山敲敲桌面,示意燕绥赶紧回答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来也没用。”燕绥说,从表情到语言,无情得很。 燕绥知道他小叔来的目的为何,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他小叔能这么快亲自来一趟。 “小绥,杨至一直干得不错,不至于。”燕契山说,说得有点没底气,他从三年前就开始不想管事儿,没多久便把事情一股脑儿全扔给燕绥,自己游山玩水,好不自在逍遥。 杨至是燕契山当年招进来的,得其一路提拔,三年前升到总监,整个旅游业那一块儿,几乎都归他管,上面除了燕绥,没人能指使他。 显而易见,燕契山的自在逍遥背后,中间最得利的非杨至莫属,随着时间的推移,杨至开始得意忘形,越发的嚣张跋扈。 “小叔,如果他顶撞的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放过他一回,可他偏偏欺负了他最不该欺负的人。” “谁?” “言央。” 站在休息室门后,言央揉揉眼睛,迷迷瞪瞪地刚想开门,便听见自己的名字,搭在门把上的手霎时顿住。 瞬间清醒,言央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阵紧张感。 “言央?”燕契山直起身,满脸疑惑,“是谁?”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我男朋友。” “男朋友?你……你开什么玩笑。”燕契山瞪大双眼盯着燕绥,一动不动,那不可置信的模样,如遭雷击。 门后的言央感觉身体一阵软绵,随即跌坐到地上,感觉天旋地转,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出那条风景秀丽的小河,河水清澈,河两岸的迎春花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一串串金黄的花朵挂满了倒垂的枝条,像盛装打扮地迎接着什么,又像满心欢喜地盼望着什么。 迎接什么?盼望什么?这三个字便是所有。 “我没有开玩笑。”燕绥说,陈述事实般没有什么语气。 “他人呢?”燕契山环顾一圈办公室,视线停在休息室的门上,“我得见见,看看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 “他在里面休息,你别打扰他。”燕绥说,依他小叔的脾气,保不准真会进去里面找找。 “真在里面,小绥,你中了什么邪,玩玩儿可以,怎么可以当真?”燕契山说。 他对燕绥跟那些男人的风流韵事早有耳闻,只要燕绥不当真,他从来不多说半个字。 “我是认真的。”燕绥说,拉开抽屉,摸出一根烟点上,吸一口,夹在手指间,袅袅烟雾里,燕绥懒懒地看向他小叔那已经皱起来的脸。 “那么多年轻男孩儿没见你认真起来,这回怎么就认真了?”燕契山问。 “我只有他一个,从来没有别人。”燕绥淡淡地说,往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 “什么意思?” “没有别人,从始至终,我只有言央一个人,我只爱了他一个人,已经很多年。”燕绥耐心地,清楚地又说了一遍。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么说的?”燕契山还想挣扎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杨至只能自认倒霉了。 他这大侄子,向来说一不二,决绝果断,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还有,这个言央,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好几年?啥好几年? “那些传闻,你听听就算了。”燕绥说,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那些传闻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他想看看言央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质问他,燕绥幼稚地以此来试探言央是爱他的人,还是爱他的财。 终究,什么用都没有,没有质问,没有生气,只有无限的空寂,无尽的忧伤。 还差点把他的央央弄丢。 这果然是小孩子才做的事,简直幼稚到家。 “没什么其它事的话,小叔你就先回去吧。”燕绥说,看他小叔还一脸没回过味儿来的表情。 “真没商量的余地了?”燕契山说,杨至求他来求情,看来是没用了。 “没有。” “小叔的面子都不考虑?”燕契山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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