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沐逢生 作者:七子华 简介: 严阴郎一直觉得他没有任何活着的动力和意义,却又不敢死。死会痛,他被拳打脚踢了十多年,疼痛已经成为他深入骨髓的阴影;死是沉睡,他害怕黑暗,无数个夜晚他瞪大双眼也找不到一丝光明。他软弱自卑、冷心无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怪物,就连小学生都敢欺负他。 直到高一,明媚灿烂的少年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一道光,照进他寂寥17年的世界。 自闭软弱悲情攻x阳光开朗小太阳受 正文
第1章 【伤痛】 无边无际的黑暗犹如魔鬼的身躯笼罩着城市,倾盆大雨猛烈的浇灌着鳞次栉比的高楼,熙熙攘攘的灯火被暴雨冲刷着,微弱的光芒好似下一秒就要堙灭。 狂风呼啸,粗壮的树干迎风乱舞,在阴森的雨夜下是地狱恶魔的利爪肆虐;天雷滚滚,闪电划破长空,惨败的光线在无数阴森、扭曲的楼道中一闪而过。 雨水尽情的拍打着窗户,气势之猛放佛下一瞬就要破窗而进。 颀长的身影站在窗前,肿大的手腕缓缓伸向窗户一点点地推开。 原本一个简单的开窗动作却做的十分艰难,手指不堪受力般的颤抖。 没了隔绝外界风雨的玻璃遮挡,暴雨肆无忌惮的冲刷着他的脸庞,单薄的衣物立刻湿的彻底。 暴风趁机钻进,吹起他过于宽大的衣服,把屋子里闷热的血气带走,取而代之的是泥土翻涌的潮气。 他深吸一口气,紧绷的脊背终于得到了放松。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暗夜让他宛如鱼儿回到海洋般自在,不顾浑身湿透,任由风雨的凌虐。 闪电划破长空,惊雷震耳欲聋,是猛兽的低吼。 惨白且短暂的光线转瞬即逝,把他满是血污的脸照的分明。 这是一位少年,五官俊朗,脸色惨白如纸,嘴角、颧骨上有着深深浅浅的淤青,眉骨处刚刚凝固住的伤口在雨水的冲击下又开始渗血。 红艳的血迹混合着雨水流下,满脸的红色在黑暗中令人不寒而栗,那双比暗夜更黑且毫无任何温度的双眼无神地盯着远处。 狂风暴雨不停歇,少年也一直站在窗口,脸上的血水将他发黄的白短袖染红。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眼睛被水刺激的生疼,许是血水糊了视线。他抬起胳膊抹了把脸,然后把手伸出窗外,借着雨水洗着手上的血污。 他的手指修长、关节粗大,指腹上布满老茧,长条的血痕在他胳膊上或深或浅、或密或疏。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发红发烫的伤口刺激着神经也不管不顾。 少年高大单薄的身躯迎着风雨,与这毫无任何光亮的黑暗融为一体。 暴雨落尽,狂风消停。乌云尽数散去,浓黑的夜幕转为灰青色,黑暗悄然褪去,东方升起一抹渗透暗色的亮光直逼天际。 少年无法适应这样的亮光,刺的眼睛一疼,下意识的偏头抬手遮住光芒。 破晓乘着风雨而来,逼退阴冷的黑夜。 ——天,亮了。· 刚到六点,街道两侧掉漆的楼房里准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说话声。 这是年代久远的旧小区,楼与楼之间挨得近、说话什么的不隔音,稍微弄大点儿动静左邻右舍都听得清清楚楚。 随着楼下“刺啦刺啦”的声响,炸油条、炸油糕混着煎饼的香气顺着早晨的阵阵小风传进每家每户,勾人味蕾,引人垂涎。 天花板被被踩的嗡嗡作响,楼上急促的脚步就没停过,大嗓门吼着孩子抓紧时间不要迟到。 左右两边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香味儿飘出和楼下的早餐小摊争奇斗艳。 空气里飘着浓郁的饭香,却不知是谁大清早的吃榴莲或是螺蛳粉,闷臭的味道独树一帜,瞬间占领高地,许多正在吃早饭的人被恶心的直反胃。 “他妈.的谁拉屎不关门啊!能不能有点公德心!” “呕……妈,我吃不下早餐了……” “谁啊!哪个没屁.眼的东西大早上来恶心人?” 这味道引起公愤,混杂着各种器官的脏话挨家挨户的响起,用力的关上窗户隔绝臭气。 钥匙插入锁孔,哐当当的转了两声,猛地一个大力推门,破旧防盗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着廉价、花哨衣服的女人,粉底涂得厚重,经过一晚上的的时间已经斑驳脱妆,蓝色的亮片眼影大面积布满眼窝,眼尾用粉色加深,睫毛和眼线在下眼皮上晕出黑黑的痕迹。 她大概看起来三四十岁,眼角下拉,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疲惫又憔悴,厚重的粉底都无法遮住她眼角的皱纹。 张素脱掉已经脱皮的劣质高跟皮鞋,脚上的黑色丝.袜破洞,大拇指露出来,上面的指甲油也掉的差不多了。 她把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放在桌上,阵阵闷臭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狭小的客厅凌乱无比,衣服袜子内衣、内.裤毫不避讳的随意扔着,地上的汤汁已经凝固了,饭桌边全是碗的碎片,有一块上的红色痕迹在浑黄的汤水中十分亮眼,客厅中间躺着一根铁棍,顶端弯曲变形,一看就是使用过的模样。 她脸色一变,立马打开一间房门,视线搜寻了一下落在站在窗边的少年身上,走过去慌乱地问:“阴郎,他又打你了吗?” 不等他回答,张素拉过严阴郎的身体,下一秒被他额头上长达五厘米的伤口吓到了。 “怎么搞的?怎么会这样?!”张素眼眶红了,拉着严阴郎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往外走,“快,我带你去医院,快走。” 严阴郎任由她拉着自己,顺从的跟在后面。 “你怎么这么烫?”张素停下脚步,摸了摸他的额头,一片滚烫。 她这才注意到严阴郎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在水里泡了一整晚似的,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万年无波澜的眼眸有些涣散。 “你站在窗边做什么?”张素颤抖着问。 严阴郎没说话,习惯性的沉默。 “他让你淋雨的?”张素知道他不会回答,自问自答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除了发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疼、伤口疼、嗓子疼、身上也疼、冷。” 一向不爱说话的严阴郎破天荒一次性说了这么多字。 因为环境原因严阴郎从小就不喜欢说话,很多伤痛除非张素发现,否则能挨多久是多久。 所以这也是张素第一次见严阴郎主动示弱,告诉自己哪里不舒服。 这下她更着急了,让严阴郎换身衣服,趁着这个空档在凌乱的沙发上翻翻找找,溅满残羹冷汁的衣服里找出三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又从其他几条裤子里拿出几张十元、二十元面额的。 “妈,好臭。” 严阴郎换了一件洗的发白的黑色长袖将胳膊上的伤痕遮的严严实实,站在房间门口盯着那个塑料袋。 “那是昨晚客人点的榴莲。”张素也回房间换衣服,没关门,站在严阴郎看不到的方向利落的换下黏在皮肤上的纺织布料,“他们喝到今早四点过,全部都喝晕过去,好多水果都没吃,我就给拿回来了。里面还有葡萄和火龙果,你饿不饿?是不是没吃东西,拿点路上吃?” “不。” 张素把严阴郎带去附近的小诊所,量了体温已经烧到了39接近40度。 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戴着眼镜对张素念念叨叨:“这么严重了才来,你怎么做家长的?伤口感染严重了是会死人的,别不当回事。都已经红肿成了这样,就不知道先在家里消消毒吗?” 张素妆没来得及卸,顶着大花脸任由医生数落。 “伤口很长,但好在不深,就不缝针了。血检报告里显示有炎症,我给你开点消炎药配合着输液,每天来我这里换药。” “是是是。”张素忙不迭的点头,让严阴郎跟着小护士去打针,“大爷,在哪儿给钱?” 老大爷指了指桌面上的二维码,“微信、支付宝都有,一共270。” “我给现金。”张素从兜里掏出纸币,在大爷的注视下把皱成一团的钱一一抹平,然后细细数了数金额,一分已不多一分不少的递给他。 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严阴郎躺在椅子上,漆黑的眼睛盯着不断落下的点滴,待给他包扎伤口的小护士走了后,把点滴的速度调慢了一些。 张素提着刚买包子豆浆走进来,插好吸管递给他,“感觉好些了吗?” 严阴郎喝了口豆浆,接过包子吃了一口,摇了摇头。 张素叹了口气,“阴郎,你已经是17岁的大人了。这么十多年来他什么样的性子你也摸得差不多了,他发泄完后有什么疼啊痛的你自己来医院看。你看看今天这样多吓人,万一妈妈没有回来呢?你就打算一直烧着,穿着湿衣服然后任由伤口发炎感染?” 严阴郎垂下眼帘,一声不吭。 “好了,你这液一时半会儿也输不完,我先回家把屋子收拾了。” 严阴郎说:“我回去收拾。” “你回哪儿去?”张素不赞同地皱眉,“你是忘了今天什么日子了吗?” 严阴郎:“……” “今天九月一号,是开学的日子。”张素说,“你这突然情况比较紧急,我帮你给老师请过假了,今天要发新课本,还要讲进入高中后的一些事宜。你输完液我就送你过去,一会儿我把书包给你拿来。” 严阴郎沉默着,拿着包子的手放下来耷在膝盖上,垂着眼看着里面裹着的香菇白菜馅儿。 张素习惯了严阴郎的沉默,以为他已经默认了自己的安排,把手中的小袋子放在严阴郎手里,嘱咐道:“记得吃药,需要什么就叫小护士或者医生,他们就在外面都听得到,别不好意思。” 张素朝门口走去,帘布刚掀了一半,听到身后严阴郎含糊地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张素侧过身,保持着掀帘的动作回头询问。 严阴郎抬起头,眸子浓黑,宛如一片死海掀不起任何波澜,他声音还是比较小,但足以让张素听到—— “我说,我不想上学。”
第2章 【深渊造就了他】 张素眼里闪过诧异,掀帘的手垂下,拧着眉头走过去,“不想上学?为什么不想?你现在才多大?你这年纪不上学你想做什么?” 严阴郎微微垂着头,目光盯着张素脚上已经全是褶皱的皮鞋上,“赚钱。” “你疯了?”张素宛如听到天方夜谭,难以置信地说,“你才多大?17岁的时候就应该坐在教室里好好上学!赚什么钱?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 “……”严阴郎一如既往的选择沉默,小小的休息室气氛压抑。 张素看着他头顶的小旋儿,长长地叹了口气,蹲下望着他,“阴郎,是不是他又给你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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