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人和他说过陷入一段感情会如此痛苦。 他扯了两张纸巾,一副看透红尘的模样,按在眼睛上。 周凌:“……” 季醇接到周凌的吃饭邀请,完全没多想,反而很高兴,相处几个月,周助理看来也对自己有了几分感情嘛。 上午上完两节通识课一节专业课,他背着书包朝校门口走。 周凌的车子已经开到了校门口,降下车窗对他招手。 季醇快步跑过去,爬上副驾驶座,下意识先朝后头看了眼。 后座空无一人,顾流初并没在车上。 季醇心中不知怎么……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 不过他很快把头扭了回来,笑着对周凌道:“周大哥你太客气了,我自己打个车就可以过去,你还特意来接我。” 周凌笑了笑:“在新家住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季醇把书包取下来放在腿上,抱在怀里,看起来元气满满:“习惯啊,那个位置挺好的,离学校和医院都近,而且小区环境也好。” 周凌点了点头:“习惯就好。” “金主爸爸最近怎么样?”季醇忽然问:“睡得还好吗?” “不怎么样。”周凌道,说完后忽然觉得自己多嘴了,又赶紧补充道:“他工作很忙,今天中午还要和几个投资商吃饭。睡眠状态……我也不清楚,你不如自己问问他。” 季醇觉得周凌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他刚要多问几句,车子已经开到了吃饭的地方,在饭店外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下车吧。”周凌说。 周凌停车,季醇先一步进了饭店,在侍应生的引导下进了一间包厢,他选了个面朝着门口的位置坐下。 没一会儿周凌便进来了,点了很多菜。 然而菜都还没上完,周凌忽然接了个电话,有什么要紧事,急匆匆地要走,让季醇继续吃,不着急。 “好,没事,周大哥你要有什么事情忙你先走吧。”季醇站起来送他。 周凌一走,季醇只能一个人应付这一大桌子的菜,他举着筷子十分苦恼,无从下手。 ——真浪费啊。 季醇咋舌,早知道方才就让周凌少点一点儿。 周凌走的时候,包厢的门没关上,季醇低头扒拉了几口饭,鼓着腮帮子一抬头,忽然见包厢门外走过一道熟悉的高大的身影。 不对,准确说是熟悉的外套。 还是昨天那件,叫季醇一眼认出了顾流初。 为什么顾流初没换外套的问题被季醇抛诸脑后,他有些惊喜,怎么感觉离婚后这么容易偶遇? s市明明很大啊! 他迅速把嘴里的东西嚼吧嚼吧咽了下去,飞快地起身从包厢探出头:“流初?” 顾大少爷戴着墨镜,浑身散发出一种冰冷无情的气质,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不紧不慢地转过身。 见到是季醇,他蹙了下眉,似乎是感到极为意外:“你怎么又在这儿?” “周大哥喊我吃饭啊,但他有事先走了。不然我自个儿哪会上这么贵的地方来?” 季醇栗色脑袋上顶着两根翘起来的呆毛,一股脑地倒豆子般说,生怕顾流初走了,又赶紧问:“你也是在这里吃饭?哦对,周凌说你中午要见投资商,是不是没找到地方?在几楼啊?我先来我很熟,我带你去。” 顾流初看了眼手机,像是在看对方发的信息,俊美的脸上有几分不耐烦,道:“我约的投资商临时有事,放了我鸽子。” 季醇眼睛“唰”地亮了起来:“那过来和我一起吃嘛!我这边点了一大桌,还没怎么动筷。” 顾流初瞥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情愿。 季醇明白他协议解除后就不想和自己有太多交集,还告诉过自己不要再见面了,但现在不是偶遇吗? 来都来了,而且也到了午饭的点儿,难道还饿着肚子开车回去? 季醇把包厢门“哐”地一下打开,两只手拉着他胳膊往内走,极力邀请:“一起吃嘛!” 顾大少爷虽然身体向后,一只手扣住门框,有一个“坚贞不屈”的肢体语言,但到底还是架不住他的热情,被他拽了进去。 季醇关上包厢,非常热情好客地替顾流初搬动椅子。 包厢内是一张转动的桌子,椅子和椅子的间距非常开,他想都没想地把顾流初的椅子搬到自己身边,紧挨着自己,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快坐。” 顾流初瞧着他的动作,心头有几分别扭。 想问他对所有兄弟都这么热情吗?对他那发小也一样?也会把两张椅子搬到紧挨着? 可此刻顾流初已经没了问的立场。 像饮一杯延迟处死的毒药糖浆一样,心中又酸又涩,顾流初沉默地坐了下来。 季醇也在他旁边坐下,把清淡的不辣的菜转到他面前。 虽然说已经解除协议了,但看到金主爸爸季醇还是开心的,饭都多吃了两碗。 他疯狂埋头炫饭。 吃完两碗后,季醇抬起头,对上顾流初墨镜后的视线,发现顾流初几乎没怎么动筷,只是悄无声息的把他喜欢吃的、夹得最多的,移动到他面前。 “怎么不吃?”季醇问。 顾流初静默无声地看着季醇,心里在倒计时这次又能相处多长时间。 季醇一般情况下不会吃第三碗饭,顶多两碗半。 所以,快结束了。 “在吃。”他低头挑着碗里已经凉掉的米饭,非常的心不在焉。 他一低头,墨镜微微垂下,季醇视线落在他漆黑的眉梢下方……红彤彤的漂亮的眼睛上。 “……”季醇拿着筷子,忍不住问:“你昨晚又看电影了?” 顾流初:“……” 季醇迷茫地挠了挠头。 到底是什么电影这么迷人,用鸡蛋滚完后已经消肿的眼睛又红肿起来了。 怕不是每晚以泪洗面。 顾流初迅速把掉到挺拔鼻梁上的墨镜按了回去,问:“吃饱了吗?” “还没。”季醇把放在一边的菜单摸到手里瞅了眼,眼巴巴地说:“还有一个大菜没上呢!是一道鱼汤!怎么着也得尝一下再走吧。” 顾流初点了下头,又沉默了起来。 服务员很快把汤上了上来。 鱼汤热气腾腾,看起来非常鲜美可口。 季醇给自己盛了一碗,先尝了一口,简直好喝到感动,他看向顾流初:“味道非常棒。” 顾流初没什么胃口,托腮看他:“我不尝了,你多喝点儿。” “试试嘛。”季醇觉得他就没吃几口,站起来想要又盛一份鱼汤给他。 少年进来时没脱外套,站起来后,外套下摆蹭到桌上,一不小心将放在桌上的那碗汤一刮。 那只碗没放稳,顷刻间从桌子上掉了下来。 顾流初就坐在季醇身边,冷静地伸出手挡住。 汤碗没有砸到季醇的鞋上,被男人拨开,飞到了一边。 砸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 瓷碗碎了,汤水溅出来。 季醇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抓起顾流初的手一看。 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已经红了。 季醇表情瞬间就急了,站起来,俯身抓起顾流初的手吹了几下,忽然意识到没用,他忙不迭抬头道:“你等一下,我去找服务员拿冰块。” 很奇异的是,看到他着急的表情,顾流初上一秒还在刺痛的手背,忽然没了太大感觉。 他坐在那里,姿态闲散,盯着季醇,内心快要死掉的感觉好像倏然纾解了几分,道:“没什么事,只是红了一点。” “我身边有人烫过我知道,刚烫只是红了点儿,不处理的话后面会起泡的!先用冰袋敷一下,待会儿去医院。”季醇边连珠带炮似的说,边冲出去找服务员要冰袋。 这样吗? 还得去医院? 顾流初扭头看了一眼季醇的背影。 他盯着桌上仍热气腾腾的汤看了眼,沉思了下。 几秒后,他起身用发红的手舀了一碗,然后坐下来…… 面无表情地……泼在了腿上。 汤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烫了,隔着裤子布料,腿除了温热一点,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在脚步声跑回来之前,他把碗放了回去,抱着手继续坐在位置上。 季醇抓着冰袋冲回来,握着他的手按在他手背上。 刚按了两秒。 季醇就注意到顾流初大腿布料上也有汤。 “这里也烫到了?!”季醇声音高了个八度,语气瞬间就发颤了。 天杀的,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金主爸爸平时娇生贵养的,二十几年都没受过这伤吧。 “唔。”顾流初像是才注意到一般,低头看了眼:“好像是的。” 季醇简直就要哇地一下哭了。 幸好顾流初完全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很是镇定:“没关系。” “我有关系。”季醇颤颤巍巍地说:“去医院去医院。” 季醇拿起外套,塞到顾流初怀里,又拎起自己的书包扔到肩膀上。 他把顾流初扶起来往外走,紧张地抬头问:“痛吗?” “痛。”顾流初看着少年关切的神情,小声道:“路都走不了了。”
第38章 去医院是顾流初开的车, 季醇驾照还没拿到手,只能抱着书包坐在副驾驶座上,双眼含了一包泪, 侧着身, 眼巴巴地看着顾流初右手手背上的一片红色。 他内心自责极了。 除了自责, 还有点儿茫然。 顾流初为什么要替他挡那一下啊。 要是不挡, 砸到他脚上,烫到他的脚踝, 那就让他烫呗。 反正他一向活蹦乱跳的,从小皮惯了,不会有什么大事。 而且本来也是他自个儿粗心大意。 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替别人挡吗? 首先,他没有那个反应速度。 其次,他不会。 老实说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在乎自己呢。 简直到了一点儿都舍不得他受伤的程度。 就连楚云,有时候看他摔了一跤浑身灰扑扑的,都懒得管他,甚至还抄起扫帚追着他满屋子跑呢。 季醇抱着书包,瞅了眼顾流初沉默的俊美的侧脸和墨镜下发红的眼眶。 是不是他又在自恋啊。 可是……总觉得顾流初还是很喜欢他。 车子抵达医院,因为是寒冬, 出来的路上很冷, 季醇坚持让顾流初把外套披上再下车。 他陪着顾流初去敷上了药, 医生给顾流初的手敷完烫伤膏,又缠上白色的纱布, 说:“这个问题可大可小, 别看只是红了, 皮肤组织是受到了损伤的。每天过来换一次药,然后七天内不要见水, 恢复的过程可能有点儿痒,要忍住不要抓。” 季醇两只手捧着顾流初的右手,追着医生问:“会留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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