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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冉青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听徐妈一间一间如数家珍地为他介绍各个房间，才发现自己刚才住的“客房”，居然就在郑霆声卧室的隔壁。 “你等会儿跟我去至晖，我已经让文特助帮你致电万立非了。” 似乎是听到楼下的动静，郑霆声从二楼书房大步迈出。 他一手扭紧袖扣，收紧领带，戴上管家递来的银色机械腕表，动作一气呵成。 他站在林冉青身边，瞩目他身上的衣服，手指捏了一下林冉青身上的白色羊绒毛衣，“太薄。” “管家。”郑霆声转头吩咐，“去我房里拿件羽绒服来。” “徐妈，泡杯热的蜂蜜水。” 安排结束，郑霆声才看向林冉青，“你昨天醉得严重，不好吃别的，厨房煮了粥，先对付一顿。” 林冉青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习惯了无微不至地照顾母亲，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细心照顾。 “林先生安啦，我们少爷，就是这么体贴又周到的。” 徐妈递上蜂蜜水，又去厨房舀了一碗香菇青菜干贝粥，“可惜您宿醉还没好，只能喝一点粥了。” “没关系的，这碗粥闻起来就很香，我平常也很喜欢吃。” 林冉青的双手握紧温热的蜂蜜水，想起那一次在夜色，也有人给他送了这么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徐妈唠叨，你多担待。” 林冉青笑着咽下一口粥，“徐妈人很好。” 他抬头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郑霆声，又看到厨房里忙碌的徐妈，还有时不时过来倒茶的管家。 不知为什么，明明郑霆声的亲人不在这个宅子里，林冉青却由衷地感到一股浓厚的，属于“家”的氛围。 这里的一切，实在和冰冷的林宅太不一样。 他忍不住想，如果母亲也能住在这样一个温暖的地方，她的精神，应该也会一天一天地好起来吧？ 短暂的早餐时间结束，婉拒了徐妈再添一碗的劝说，林冉青跟着郑霆声离开。 司机已经开着劳斯莱斯在门口等待二人。 林冉青穿上管家送来的白色羽绒服，摆正毛茸茸的帽子，“为什么我要去至晖？” “上次和方董谈了一笔生意，关于万立非的。” 两人坐进劳斯莱斯的后座，林冉青眉头轻蹙，“我记得至晖，还没有投资过拍卖行相关的产业。” 虽然他不了解至晖，但锦城所有的拍卖行，林冉青都一清二楚。 不论是拥有百年历史的老牌拍卖行，还是诸如万立非一样年轻的新生力量，都没有获得至晖的青眼。 “现在有了。”郑霆声放下手机，从后视镜里发现林冉青纠结的神色。 林冉青猜不到至晖投资万立非的原因。 他只能把这件事，归结到自己和郑霆声这段时间的接触。 “郑生。”青年正色，漂亮的脸庞染上几分严肃，“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关系……” “林生。”郑霆声截住他的话茬，“我是个商人。” “如果你以为我会因为个人情感而左右公司的发展，至晖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 车窗外的风景快速闪过，顺着盘旋公路下山，只看到一片片茂密的森林和路边盛放的野花。 清晨的阳光洒在地面，照亮了前进的路。 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停在标志组合“ZH”的高层大厦前。 林冉青看着郑霆声推开车门，然后走到另一边，帮他把车门打开。 “我喜欢的人，只会靠自己来追。”郑霆声弯腰靠在车门上，盯着林冉青微笑，“靠至晖？” “林生，你看轻我了。” 林冉青不禁低眉轻笑。 他一手按在车窗上，和郑霆声的手臂相隔不过一指的距离。 “也是。”林冉青歪头，“能被郑生喜欢的，一定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顺序反了。”郑霆声盯着林冉青，一字一顿，“因为我是世上最幸运的人，所以我遇到了他。”
第19章 郑霆声领着林冉青往至晖集团总部大厦里走。 这一整栋全都是至晖资产的产业。 金融、能源、制造、旅游、医疗，无论内地还是锦城，国内还是国外，几乎每个行业、每个地区，都有至晖的身影。 这就是郑家的商业帝国，是锦城不可动摇的巨富家族。 写字楼的大厅里，文特助穿着灰色西装准时出现。 他一脸镇定，对初次到访的林冉青微笑道：“林先生。” 林冉青点点头，“文特助。” 文特助似乎一早就知道了林冉青会来，笑着正了正眼镜，“稍后法务会把合同送过来，麻烦您走一趟帮忙送去万立非了。” “应该的。” 同是打工人，林冉青对文特助有着天生的亲近感。 他笑眼弯弯，文特助只看了一眼，就迅速转过头。 美色当前，要控制住自己，实在是很难。 文特助自认只是个凡夫俗子，不像铁血真汉子郑总，听徐妈说昨晚林先生醉得意识不清，郑总居然也能把持得住。 林冉青不知道文特助充沛的心理活动，以为他在思考接下来的工作，心里不由得佩服起来。 郑霆声转身看了一眼距离渐远的林冉青，脚步减缓。 林冉青意识到他的注目，加快几步，“这笔生意是那天饭桌上谈下来的？” “不算，只是饭间方董提了几句，后续才接洽的。”郑霆声一边走，周围的下属员工都笑容满面地喊了一声郑总。 这情景有点像林家过年过节时的状态，可林老爷老态龙钟，郑霆声却年轻健朗，二者相差之大，看得林冉青忍不住低头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郑霆声低头问他。 “没什么。”林冉青摇头，脸上还是止不住的笑，“只是这场面。” “还挺熟悉的。” 他说得委婉，没有直接说郑霆声和林老爷像。 但郑霆声是什么人，脸色当即沉了沉。 林冉青观察到他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地靠近郑霆声，两指捏住男人西装的边沿，轻轻一扯。 “郑生，你不会生气了吧？” 郑霆声回眸，正对上一双琥珀般迷人的眼。 “林生，你这样子，让我怎么气的起来？” 林冉青眨眨眼，松开两指，跟着郑霆声走进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足足700平的大平层，通铺的整面落地窗，将锦城一览无遗。 文特助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边的林冉青。 林冉青直直走着，对周边的环境并没有太多感叹。 即便见识了郑家的豪气和至晖的庞大，他清明的眼瞳里也没有任何贪婪的情绪。 法务部送来的合同已经被放在郑霆声的书桌上，用牛皮纸袋包着，封了湛蓝色的漆印。 郑霆声把合同递给林冉青，林冉青没有第一时间收下，而是放在了桌上。 “要是不忙，你就坐会儿，十点钟行政会送早茶上来。” 徐妈那顿粥煮的色香味俱全，林冉青吃了整整一碗，肚子里还是鼓鼓囊囊的，苦笑着摆手，“不吃了，再吃年前定制的西装就穿不上了。” “怎么？万立非还要求你保持身材？”郑霆声不满地皱了皱眉。 毫无疑问，林冉青是个瘦子。 甚至还有点过瘦，脚踝手腕，细得过分，腰肢紧窄，盈盈一握，甚至连下巴都是小巧又带了点尖的可爱。 “没有。”林冉青跟他解释，“我胃小，吃不下。” 这是他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回锦城前，是每天吃不饱，不得不吃少，回锦城后，虽然吃得饱，可总是会在饭菜里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 蚯蚓、废纸、甚至是蟑螂…… 刚开始他很害怕，每次都要把胃里的酸水都呕出来。 后来就习惯了，每次吃饭，必须细嚼慢咽。 二十年来，从未改变。 郑霆声盯着林冉青的眼睛，似乎要从里面寻出些蛛丝马迹。 林冉青无所畏惧，一样睁着眼，还时不时歪歪脑袋，笑容和煦。 郑霆声坐在橙黄色的皮质办公椅上，无可奈何地摊手，“林生，你让我很难办。” 男人的上半身微屈，往前倾倒，贴近林冉青脸，“这样我岂不是没理由把你留下？” 林冉青心里一紧。 这是相当坦诚的对话。 郑霆声对他有兴趣，至于是哪种兴趣。 林冉青暂且判断不出来。 郑霆声是至晖的唯一掌权人。 尽管郑家的流言蜚语传得锦城都是，郑霆声也不乏一些暧昧联姻的花边新闻，可那也都是大家私底下讲着玩儿，没有一家媒体敢报郑霆声的绯闻。 曾经有女明星想要蹭郑霆声的名气炒作。 通稿发出的30分钟后就被撤稿，同时爆黑料，直接在两地演艺圈同时失去立足之地。 但这些都不算是问题。 林冉青抬眸，注视郑霆声轮廓深邃的脸。 世人皆知，郑霆声是郑家独子，他父母并没有第二个孩子。 这在别的地方也许不算什么，但在锦城，“香火”是家族繁盛的必须品。 诚如林老爷那点家业，不也是娶了四个老婆，一窝一窝地生孩子吗？ 那郑霆声呢？ 他见识了至晖的规模，心里的卑怯，便越发膨胀起来。 就算没有身份的天壤之别，林冉青也没办法把自己的感情轻易交出去。 过去几年，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男人不说几百，也有几十。 哪一个不是信誓旦旦，又满不在意地告诉他，做个情人就该知足，男人，是不可能跟男人结婚的。 他的妈妈做了情人。 所以他们以为，他也只配做情人。 郑霆声就这么看着林冉青，没有催促，没有询问。 等林冉青回过神来，笑容遗憾地看着郑霆声，男人才靠回椅背。 “林生。”男人摩挲手上的羊脂玉扳指，“我猜你是在想怎么走？” 林冉青歪歪头，“郑生，你这样说，好像我是个坏人。” “难道不是吗？” 郑霆声刷刷两下把桌上的合同签好，头也不抬，“你为了别人喝得酩酊大醉，又为了万立非才肯光临至晖。” “我呢？”郑霆声抬眸，食指轻点桌面，“我在林生眼里算什么？” “算好人？” 林冉青挑眉，郑霆声的表情瞬间僵硬。 明媚的美人笑着收下桌上的牛皮纸袋，拿起来冲郑霆声晃了晃。 “谢谢郑生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很感激，只是，我们……” 他话没出口，郑霆声就已经转过了身，“林生，要走可以，别说让我伤心的话。” 好似天生的默契。 林冉青不开口，郑霆声也能知道他的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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