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澄——” 一抬眼,景澄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也不知他醒了多久,又盯着他看了多长时间。 “你拖长声音叫我,听起来像是恐怖片。” 秦域扯下唇角,拉起被子蒙在两人的头顶,“这样就不害怕了。” 他们完全被罩在被子里面,漆黑的,看不见一丝一毫,只有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灼热、滚烫,随着交织的频率而显得愈发急促。 这样的确是会让人有安全感,可气氛也太暧昧了,很容易擦枪走火。 景澄抬起手臂,黑暗中揽上男人的肩膀,刚要吻上去,忽然听见他问:“昨晚你叫我哥哥,还记得吗?” 呼吸一滞,景澄那么聪明,自然很快听出他的话外音。 “你不认为我在叫你?”他反问得很直接。 “以前你没这样叫过我。” 景澄收回了手,感觉到沮丧,沉默片刻,从被子里挣脱出来。 “我承认,哥哥这个称呼是我平时不会叫的,因为我从小到大一直这样喊谢钦言,再去叫其他人的话,我心里很别扭,但昨晚我喝醉了,说什么做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不应该怀疑我潜意识里把你当成了谢钦言。” 秦域:“我什么都还没说。” “你是没说,但我猜得到你的意思。” 景澄发觉自己只要说到和谢钦言有关的话题,情绪就会异常激动。 没办法,他在他的人生留下了太深刻的影响,那不是短暂的一年两年,而是十多年,他漫长的青春岁月,成长的每一步都和他绑定,息息相关,无法抹灭。 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景澄很怕他们会因为这个话题发生争吵,先示弱道:“我能体会到你的心情,但我们以后不要再质疑对方的爱了,这样做很消耗感情的。” 手慢慢伸过去,景澄扣住了他的手指,“我不可能选择一个不爱的人跟他交往啊。” 秦域很久没有说话。 景澄不安靠过去,以为自己的话说得重了。 “其实你直接问我也挺好的,我们有问题立刻解决,比藏在心里好多了。” 这话说完,秦域突然转身把他揽进怀里。 “可是我会吃醋,我嫉妒他占据了你那么长的人生,我控制不住自己……” 男人的脸埋入了他的颈窝。 景澄感受到温热的潮湿,心头猛然一颤。 “秦域,你是哭了吗?” “没有。”他反驳得迅速,“眼里进沙子了。” 景澄难过又好笑。 室内哪来的沙子啊? 尽管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配合地说:“那我帮你吹吹,把沙子弄出来。” “不要。”秦域无声抱紧他,脸埋得更深。 人们都说在恋爱关系的进程中,只有追求的时候才是最上心的,当得到以后,新鲜感尽失,认为将对方拿捏在了手上,便开始有恃无恐。 可他怎么越来越爱了呢?交往之后,习惯了他在身边,尝到了那种甜头,就更害怕失去,不敢想象没他在身边的日子要怎么过,于是占有欲不顾一切地膨胀,充斥在他每个神经细胞中,控制着他的思想和行为。 他开始不理智,开始冲动,不再像以往那样成熟镇定,内心总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要牢牢把他抓住,不要有片刻的疏忽,否则他就会被抢走。 是不是悲观的人在触碰到幸福的时候,不安会更多? “秦域,未来很长,你会占据我更久的人生,我们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的路要走……” 景澄是一个相当完美的恋人,他温柔体贴,会站在他的角度思考,理解和包容对方所有的情绪,并予以接纳。 只是,他表现得越是镇静,越让人觉得不真实。 这一夜,尽管秦域什么都没有告诉景澄,他还是体会到了。 回到学校后,景澄越想越觉得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很大,像个不定时炸弹,是会给未来埋下隐患的。 他不喜欢这种心里带着事的感觉,总会在无数个瞬间突然觉得别扭,做什么都没办法集中精力。 靠自己是无法打通任督二脉的,于是景澄抽空给沈逾正发了消息,约他来学校吃饭,请他指点下迷津。 沈逾正知道景澄只要找他就是有事,来的时候也做好心理准备。 “好久没在学校食堂吃饭了。” 沈逾正一坐下就打量四周,“不过你也真是够大方的。” “沈老板又不缺钱,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来口清谈的,不也挺好?” 景澄带他来的是刚开业不久的小炒窗口,他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饮料。 沈逾正以前真没想到自己能跟景澄处成兄弟,他这人看似随和,人缘好,跟谁都能处得来,实际上防备心特重,不愿意跟人分享心里话,唯独他是个例外。 哎,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觉荣幸,他能成为景澄的“树洞”。 两人也没兜圈子,闲聊几句就奔入正题。 听景澄问他怎么做才能让男朋友感觉到他很爱他,沈逾正差点笑喷。 “不是吧?秦总看起来那么man,这么没安全感?” “他是特别在乎我才会这样,和他外表有什么关系。” “也是,有你这样一位长得帅、气质绝、脾气好,又可爱、又聪明的……”是该患得患失。 “行了,你先别夸我。”沈逾正还没讲完,景澄打断他的话,“这些我都知道。” “你可够自恋的。”沈逾正笑着嗤了声,喝了口饮料,“说吧,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该怎么给恋人建立安全感?” 景澄问得很认真,沈逾正却猛然向前倾身,严肃而认真看着他。 “安全感的反面是危机感,你不觉得让他没把握抓得牢你,才有利于感情的稳固吗?” “秦域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你认为,人的本性本来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越是像天上星,他越想把你够下来,等他真成功了,会发现这颗星星也不过如此,又去惦记另一颗了。” 景澄无语凝噎,不知道怎么接。 他来请教沈逾正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不能说他表达得不准确,社会上这种人的确是多数,但经由他口中说出来,显得个人特点太鲜明了。 沈逾正见景澄沉默,也看出来他不相信。 “算了。”他妥协地挑下眉,“给你支一招吧。” 景澄的眼睛顿时亮了,“洗耳恭听。” “黏人。”沈逾正言简意赅,“对你自身来说,独立是好事,但对你男朋友,过于独立会让他觉得不被你需要,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不喜欢麻烦任何人,可是谈恋爱了,你就不能像以前那样,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就开口,这样他心里会开心的,被需要的感觉可以填补患得患失。”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景澄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掌握住精髓,冲沈逾正打个响指,“靠谱。” 沈逾正摇摇头,叹气道:“我这军师当得可真窝囊。”- 和秦域转眼间又三天没见,这晚景澄从自习室出来,见天空飘起淅沥沥的小雨,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以往怕打扰他工作,他都是给他发微信,简单聊几句,告诫自己要当一个懂事的男友。 倒也不用多听话,别给他添麻烦就成。 可听取完沈逾正的建议,景澄也在心里反思了一遍自己,他好像太不主动了。 两人交往后,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多,每次还都是秦域来约他,景澄回想,他一直困在被动的状态里,就像贩卖机里的饮料,等着秦域投币把他带走,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 所以,改变自己的第一步就是要主动出击。 秦域那么喜欢他,肯定不会觉得他的嘘寒问暖是种负担。 等了十几秒,景澄快走到一家深夜便利店门口,电话才通。 秦域上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出什么事了?” 脚步顿住,景澄抿唇,喉咙涌上酸涩。 他这样问,便是从侧面显示了他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以至于第一反应是担忧。 “喂?怎么不说话?”秦域又在那头追问。 景澄站在檐下躲雨,轻声说:“没事,就是想你了……” 他的嗓音有点儿哑,说话的语气很微弱,像是害羞。 秦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这话感慨完,他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景澄刚刚说的是……想他了。 心跳的速度陡然加快。 莫名其妙的,耳朵也开始烫了。 显然,这是雄性荷尔蒙极速飙升的体现。 只是没等他表达为什么,景澄接着问:“你干嘛呢?” “我还在应酬,大概十点半结束。” “哦,哪家酒店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 景澄踩着地上的水坑,“关心你不行吗?” “当然行。”秦域告诉了他酒店的地址。 景澄摸了摸被雨打湿的胳膊,“你快去忙吧,我要回宿舍冲个澡。” 听他这么说,秦域也没多想。 “那我提前说一声晚安。” “好。”景澄冲进雨里,语调轻快回了声:“晚安。”- 十点一过,雨势渐大。 在别人闲聊之际,秦域习惯性拿起手机,点进微信置顶的聊天框。 他和景澄都不是喜欢闲聊的人,虽然处在热恋期,每天聊天的内容也不超过三页。 秦域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很特殊呢? 因为他曾在网上看到过一段文字,说只有热恋期才会觉得废话也是一种甜,恨不能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在聊天。 他和景澄当然是做不到这样的,两个人都很忙,景澄有毕业论文的压力,而他有事业的压力,聊一个小时都是奢侈。 “秦总。” 秦域正在失神,对面的老总喊了他几声才听见。 反射性将手机锁屏,秦域正视向对方,示意他请讲。 这位老总说他手里有个项目,问他有没有兴趣投资。 听他讲完,秦域觉得前景不错,换做是以前的他,可以约对方详谈,但眼下…… 他没办法再压缩时间了,还要留出时间陪男朋友。 秦域逼自己逼得特别狠,有一点点的空也不放过,时间像海绵里的水,已经挤到极致,一滴都不剩了。 他委婉拒绝对方,说自己目前无暇分身。 那位老总摇摇头,暗叹可惜,“这个项目我是要面向欧洲的。” 听他说到这句,秦域的眼底才起波澜,显然有了兴趣。 落地窗外的雨哗啦哗啦作响,越下越大了。 和拉投资的这位老总聊得尽兴,本来预计十点半能结束的,不知不觉时间快要十一点了。 秦域和助理走出包厢,猜景澄这会儿还没睡,第一时间给他发了消息。[结束了。]拇指从键盘移开,他收起手机之时,不经意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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