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行。”听安道,“玩笑话是玩笑话,还是不希望在这里出事。” 蓝辞久违的沉默了几秒,因为他昨晚确实差点出事。他以后要控制酒精的摄入了,尤其是在他情绪转化期。 蓝辞嗯了声。 挂断电话,他浅浅呼出一口气,看了眼时间,算了算酒精代谢的速度,他想,该吃药了。 蓝辞下床,想找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反而在桌子上看到Celine的袋子,里面装着全套新的衣服。 甚至包括蕾丝T-back。 蓝辞的瞳孔骤然扩大,他看着纸袋里和自己的尺寸丝毫不差的衣物,第一次背后漫上了凉意,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闪过几帧模糊的画面。 “宁……渡……” 酒店灯光里,他的手指划过冰冷平整的黑色西服,勾出领带。 “别乱撩,蓝辞。” T-back被勾下,他打了个颤。 “想你……想……” 下巴被扣住。 “想谁?” “宁……渡……” 蓝辞攥着手里的衣物,手指微微发抖。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在蓝辞脑海。 他昨晚和宁渡见面了。 在纽约。 - 纽约的行程为期九天,前五天玩乐,后四天处理工作。林舟是下午的飞机到纽约,晚上他们就开始处理公务,只是蓝辞一直心不在焉。 结束后,蓝辞上楼吃药。 这些年他对自己要求很高,工作强度很大,压力调节不好,加上过去抑郁症的缘故,他有些轻微双向情感障碍,不严重,只是需要靠药物调节。 最难过的两年是宁渡刚离开那两年,公司举步维艰,蓝辞作为首席执行官关系着整个公司,他顶着最大的压力,即使在发病期最严重的时候,也在处理工作,林舟知道他不好过,那一段日子,林舟基本住在他的办公室,帮他处理决策各种事情。 因此蓝辞也逐渐适应了在发病期处理事物,只是思维会比平常慢一些。 放下水杯,蓝辞再次想到酒店的一切。关于宁渡,这些年他没有刻意探听过,圈子里也就那么大,可关于宁渡的信息只是只字片语。 只知道宁渡在离开他之后消失了一年,一年以后去了美国,剩下的就再去音讯。 “美国……” 蓝辞念着这个名字,却想的是他们真的在纽约再见了吗? 接下来的几天蓝辞开始忙工作,最后一天,蓝辞要去见他在纽约的投资人,进行今年的述职——这是他来纽约最重要的事情。 述职分为上午下午,结束下午最后一场述职报告,蓝辞受邀参加晚宴 。 夕阳下纽约城被温柔的橘色覆盖,自由女神像迎着日落的光辉,室内觥筹交错,纠缠名利欲望,谈起公司发展和过去的投资,蓝辞用英文发出疑问。 “我们的投资人不是Kelsey吗?” 首席执行官一笑,“当然不。” “你们真正的投资人是我们上司的上司。” 首席执行官的笑让蓝辞心头浮现疑惑,他像是抓到什么,却又不敢、恐惧于确认。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紧,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位执行官正引着自己往顶楼的天台花园去。 顶楼天台花园是这家公司独特的景色,只对内部人员开放,电梯打开,扑面而来的清香。蓝辞刹然回过心神。 “oh,Speak of the Devil.” 说什么,来什么。 听着美国人的俚语,蓝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夕阳下,有人正端着香槟,站在莎士比亚的花园,高定无尾礼服穿在欣长优越的身躯,他正在和人谈话,察觉到远处的视线,他停下,转头目光看了过来。 玫瑰在风中摇曳,夏天在浅色的眼眸长存。 只那一眼,便是隔着悠悠岁月。 蓝辞就这样猝不及防停在了原地。 视线交汇那一瞬,蓝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宁渡蓦然闯进他的眼睛,像是在他的时空撕开了道口子,将他带回过去的岁月。一瞬间,记忆如胶卷,浮光掠影一幕幕闪过自己的眼前。 宁渡的容颜未变丝毫,黑色的眼眸如曼哈顿的夜空,漆黑深邃,他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相见。端在手里的香槟停在空中,黑色的眼睛闪过转瞬即逝的惊讶,随机恢复平静。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在这一刻随风逝去,只剩下拜伦笔下的春逝。 隔着悠悠岁月再见,我该如何向你致意。 以重逢转瞬即逝的喜悦,以我忘不掉的刻骨铭心。 四季轮转,夏日长存,玫瑰不凋,诗行不朽。 “宁…渡。” 颤抖的声音发出,日落下,清风从玫瑰弧形拱门穿过,清风吹起黑色的鬓发,墨色的眼眸如水冰凉。 蓝辞想,真的是你。 - 纽约之行像是一场梦,直到飞机落地,蓝辞都还带着不真实感。下了飞机,蓝辞回了家,开始去查投资自己那家公司,结果和自己预料的一样。 子公司之上还有母公司,而母公司最大的股东就是宁渡。 蓝辞忽然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可笑、愤怒、自嘲,又带着说不清的酸涩,通通化作现实——那个当初说再也不见的人,帮了他五年。 宁渡,这就是你说的,忘了吧? 蓝辞嘴角浮现嘲讽的笑意。 五年,他自以为和宁渡断了一切的联系,不再和宁渡有关,可最后才发现,他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宁渡。蓝辞已经不敢去想,除却投资,伊甸园几次绝处逢生究竟是他运气好,还是宁渡就是他的运。 蓝辞打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玻璃药瓶,里面装着色彩缤纷的药片,蓝辞倒出两粒,甚至没有用水送服。 他感受着舌尖传来的味道,忽然觉得世界给他兜了一个巨大的圈子,最后还是回到宁渡这个人。 这就是所谓的红尘因果,无法挣脱。 蓝辞躺倒在大床,把自己蜷起。世间的一切大抵都是如此,逃不过的似水流年,挣不脱的天命既定。 - 蓝辞用完药很容易嗜睡,倒时差的两天他都没怎么下床,房间昏暗一片,手机开着静音。 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即使在周一,蓝辞也能正常起床,只是思维比较慢,重要的事情都会交给下面得力的人去做,他只负责最后的验收,否则他不必付那么高的薪资,来养对他、对公司没有用的人。 而蓝辞最近也不怎么好,这次的抑郁期比他想到要长,往常一周就会恢复正常,这次半个月了依旧那样。蓝辞很清楚原因,只是他没有想到宁渡对他的影响有那么大。 周六晚上,C城顶层的祁家为了欢迎一位朋友主办的一场宴会,请了C城大半个名流,连娱乐圈都请了十几位一线做陪衬,而蓝辞也在受邀之列。 C城临海,海风悄无声息吹向城市,温和又多情,到了特定的时间,季风化为阵雨,海滨大道夜雨哗哗,路灯一路向前,照亮海边的夜晚。不远处的海滨别墅像是一颗夜明珠镶嵌在夜色里,夺目璀璨。 七点钟,添酒回灯重开宴。祁氏的掌权人带着太太滑入宴会厅,一番简单的致辞低调的带过一个人的名字,随后音乐流淌,晚宴开始。 站在角落里的蓝辞并没有听清主人口中所说的人名,他端着一杯从进门开始就端在手里的香槟,和远处讨论交谈的人群如隔两个世界。 名利场就是这样,你可以来了独善其身,但不可以不来。蓝辞用着药没什么精神,也不能喝酒,宴会厅待久了,就觉得闷,看到主人家有花园,索性放下酒杯,去了花园。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花园里的鲜花竞吐芬芳,阵阵浓郁的香气混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向人袭来。蓝辞走在小道,感受和内部完全不同的静谧。 手机到了时间,发出震动,提醒他吃药,蓝辞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玻璃瓶。只是还未打开,就听见幽静的花园想起哒哒哒的声音。 小孩子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接着,蓝辞被撞了一下,身旁闪过绿色的身影,手里的药瓶脱落,顺着小道滚落。 “对不起!”小女孩穿着漂亮的绿裙子,穿梭在花园,恍若仙子,蓝辞认得她,她是主人家的小公主。而紧随其后追她的那位是她的小妹妹,两个人一个七岁,一个五岁,是顶尖的小美人。 蓝辞笑了笑:“没事。” 小美人又问了句真的没事吗? 蓝辞摇头。 小美人这才放心走了。 小小的插曲打断原本要做的事,蓝辞这才想起自己掉落的药瓶。 那个玻璃药瓶是定制的,一般不会摔碎。蓝辞踏着清幽的月色,开始顺着道路找。 他低着头,只看石板,大概走了不到十米的距离,蓝辞看到了自己的药瓶,只是还未来得及去捡,一只骨节分明,冷白修长的手勾起缤纷的药瓶。 顺着黑色的西裤向上看,在看到那张面孔时,蓝辞顿在了原地。 月色朦胧,微风轻拂。 月影下,有人一身名贵考究的黑色礼服,手里拿着五彩斑斓的药瓶,抬眼望尽他的眼底。 “你的?”
第56章 朦胧夜色里,清风吹过浓郁的树木,带来青草的清新。骤然对上那双眼睛,蓝辞喉结上下滑动,所有的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两双眼睛对视了数十秒,蓝辞诧然回神。 “我....我的。” 紧张的声音落在风里,宁渡没有说话。他伸出手,蓝辞看着他手里的药瓶,犹豫地伸手接过。 最近的相遇太多了,纽约天台一别,蓝辞没想过还能再见宁渡。宁渡冷漠的样子映在眼底,蓝辞心底浮现苦涩的笑意。 “怎么回来了……” 蓝辞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只是很轻的声音出口那一瞬,蓝辞就愣了。 他怎么能问出这样亲密的问题,他和宁渡早就不是能相谈的关系了。蓝辞握着药瓶的手扣着药瓶,微颤抖。 相比于蓝辞的情绪外露,宁渡更为坦然和冷漠。 “处理些事情。” 公事公办疏离的回答,显然没有向下交谈的意思。有那么一瞬间,蓝辞想,宁渡应该放下了,而他才是那个困在原地,出不来的那个人。 蓝辞垂下眼睛,轻轻嗯了声。 宁渡没有说话,准备从他身边借过。但下一刻,身体比理智更加真实—— 蓝辞伸手一把扣住宁渡手腕,手指刮过冰凉的袖扣,触上宁渡的皮肤。 宁渡显然没有预料到蓝辞的动作,他停下脚步,眼底划过诧意,随即隐在黑色的瞳孔里。 蓝辞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瞳孔骤然扩大,不仅没有放开,却抓的更紧,紧的让宁渡微蹙眉。 放开是尴尬,不放情况也不会更好,与其这样,不如抓在手里,还有得到过的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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