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答案,明明该赶紧照着念,顾闻序却不期然走了神。目光落在戳了自己的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扫过粉嫩干净的指甲盖,完全忘记老师还站在讲台上,所有人还在等待他回答问题。 等了半分钟没等到学生开口,但好歹这个学生不像前几位逃课,讲师脸色稍霁,摆摆手让顾闻序坐下,又点了另一位同学的姓名。 顾闻序坐下后,林予深拿回纸条又看了一眼,答案没有错,又仔细看了看,琢磨半晌,往顾闻序靠近些,小声问:“是我字写得太小了吗?” 距离被拉得很近,林予深却毫无所觉,只是奇怪为什么有答案顾闻序不念。被顾闻序注视着,林予深听见顾闻序低低开口:“没有。” 林予深不再纠结,坐回去,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课本上,桌面上却倏地移来一台手机,上面亮着一张二维码图片。林予深偏过头,和顾闻序对视上,顾闻序说: “加个微信。” 这天之后,林予深和顾闻序从有着共同朋友的似熟非熟的关系逐渐发展为好友,顾闻序来林予深宿舍的次数更加频繁,不再是找秦光,也不是其他冠冕堂皇的理由。 顾闻序全然忽视秦光的存在,和林予深讲话,看林予深写作业,给林予深的实习提建议......甚至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俨然成为这间宿舍的编外人员。 短短几日内,林予深和顾闻序之间关系的亲密程度就迅速超越了秦光。 林予深开始和顾闻序一起吃饭、一起泡图书馆,偶尔一起散散步、看看电影,做兼职时,顾闻序还会来到林予深工作的咖啡馆,在空桌上坐下,点一杯咖啡,然后等待林予深下班。 顾闻序渐渐深入到林予深生活的每一角每一处,成为了林予深学生时代最独特、最重要的人。 关系的进一步发展也在一日一日的生活中如春日惊雷般不可阻挡地赶来,从好友变成恋人,最后只差一个契机、一根尖刺。只要将覆在两人之间的薄薄窗户纸捅破,一切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作者有话说: 极速版回忆 下一章是三年前顾总的表白(应该算表白?)
第37章 喜欢你 大四那年的阳春三月,林予深遇见顾闻序,像独自走在茫茫夜色中的人,倏然遇见只属于他的一份光。 和顾闻序相识、相知、相爱,于林予深而言,大概是唯一一件让林予深发自内心地感受到舒心、自由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情从何起,只是发现时,对彼此的情愫已经如雨后春笋般茁壮成长,像原上野草般生生不息。 从好友关系发展为暧昧关系,始于一场毫无征兆的、来势汹汹的生病。 那是一个普通的早晨,大脑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第一刻,林予深便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脑袋昏沉着,伴随着一阵一阵的刺痛,微睁开眼,视线之内罩上一层模糊的光斑,什么都看不真切。感觉冷得慌,林予深动了动手,想将被子扯起来,双手却使不上劲,最终只能蜷着身子缩进被窝里。 秦光在这段时间需要准备出国事项,每天都很忙,早早地出了宿舍,再卡着门禁的点回来,因此宿舍里没有其他人在,林予深感受着屋内的安静,重新合上眼,很快再次进入睡眠。 再有意识的时候,是被身边的动静唤醒的。林予深感觉到有人轻轻碰了碰自己,接着是一道放轻的嗓音叫他:“林予深?” 林予深张了张嘴,想要发出一个“嗯”的音节,但这时的喉咙也开始变得干燥火热,就像被火炙热得灼烧过般。林予深不确定他有没有成功发出音。 迷糊中,一只手掌贴上林予深都额头,接着那声音又说:“发烧了。” “能下来吗?”这声音很熟悉,清冽而好听,话语之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带你去校医院。” 勉强点了下头,林予深从床上慢吞吞爬起来,四肢依旧是乏力的,林予深的下床的速度不得不放得很慢,一切动作小心翼翼。 但踩在最后一级梯子上时,脚底还是打滑了,却没有摔下去,一双手及时地、稳稳地接住了他。 林予深只觉得自己落入一个怀抱里,鼻尖扑入清透的冷香,像一阵风吹拂,将大脑的热度都吹去了几分。 睁开眼,对上的就是一双狭长深邃的瞳眸。 “顾闻序。”终于知道了对方是谁,林予深不太清醒地叫了句。 “嗯。” 林予深身上的温度很热,顾闻序能够感受到他好似抱着个小火炉。垂下眼睛,因为生病难受的一双眼睛微眯着,眼眶湿漉漉,让顾闻序联想到一只幼年小鹿。 滚了滚喉结,顾闻序移开视线,松开手,低声问:“能自己走吗?” “可以。”林予深说。 当天,顾闻序将林予深带到校医院,领了药后又将林予深送回宿舍,再替林予深买饭、倒水,照顾了林予深一天。 晚上,顾闻序回到自己的宿舍,在床上躺下,闭眼却全是那双湿润的眼。 辗转反侧了大半个夜晚,终于入睡,睡梦中却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看不清楚脸,但是手下的腰很细,也很软,耳边的嗓音很清和,尾音很勾人。 直到闹钟响起,梦境戛然而止的前一刻,顾闻序终于看清身下人的眼睛,雾蒙蒙的,就像一只鹿。 这一晚,顾闻序知道了自己对林予深的心意。喜欢了,就直接争取,尽全力让对方也喜欢上自己。 于是在接下来的相处中,顾闻序不再控制自己,走在路边,可以借由躲避车俩,牵一下林予深的手,也可以假借头发上有落叶,为林予深捋一捋碎发。春日绵绵的雨多,顾闻序还可以以没带伞为由,走入林予深的伞下,两人肩挨着肩,距离很近,共同踩入雨幕中。 林予深默许了顾闻序做的一切,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暧昧,直到窗户纸被捅破的那一天。 那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晚上。绵绵的春雨接连下了好几天,细长如丝,淅淅沥沥。 林予深被院主任叫去整理材料,到晚上十点终于被老师放行时,走出办公室就望见靠在走廊上的顾闻序。 他朝顾闻序走过去,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顾闻序双眼看着他,指了指身后亮着灯的一间办公室,道:“来给舍友送伞。那么巧,你也在这里吗?” 林予深“嗯”了声,往顾闻序身后看了眼。顾闻序的宿舍不存在不同专业混住的情况,可这间办公室里的老师他见过几次,并不带金融专业的课。 而且,这几天一直下雨,但凡有心,都不会忘记带伞。 不过林予深没有戳破顾闻序的话,只是点点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还不走吗?” “那不等他了。”顾闻序偏头装模作样地朝办公室里看了看,说,“一起吧。” 话落,不等林予深开口,顾闻序摁亮手机看了眼,又开口道:“月底了,你今天回家吗?” 月底的周末要回一趟家是林予深好几天以前和顾闻序随口说过的,林予深没想到顾闻序记性那么好。他又一次点点头,开口:“我妈妈应该还在等我。” “好。”顾闻序说,“我送你。” 林予深点头说好,和顾闻序一起走出教学楼,再一起坐上车。 车子行驶在细雨中,雨滴落在车顶上,发出密密的声响,像很近地砸在耳边。 到达阳明路老旧的小区外停下后,林予深打开伞下了车,转过身,就见顾闻序也跟着走了下来,执伞走到他身边,开口说:“去你家坐坐。” 林予深怔了怔,一时没有应下,下一秒,他听见顾闻序的嗓音透过绵密的雨声进入耳蜗:“怎么,介意吗?” 清冽的音色比这夜色下的雨滴声还要好听,林予深不自觉摸了摸耳朵,开口道:“没有,你想去就走吧。” 拿出钥匙插|进锁孔时,隔音很差的屋内很快就响起了脚步声。林月红果然没睡。 推开门,林月红已经站在了门边,脸上笑容满满,见到林予深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时,更是感到意外,随即笑得更加开心。 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少爷第一次来到这样简陋而穷酸的小屋,没有表露丝毫嫌弃和介意,还能够礼貌温逊地朝林月红道一声阿姨好,晚上打扰了。 林月红从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带朋友来家里,十分热情地招待顾闻序,问年纪问姓名,又问和予深之间的关系,一时之间甚至将亲生儿子冷落在了一边。林予深坐在沙发一角,也不插话,静静地望着两人。 面对长辈的问话,顾闻序十分有耐心地一一回答,陪着林月红聊了半个小时,才劝说老人进房休息。 林月红睡下后,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林予深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漆黑的窗外,雨声不停,且隐隐有加大的趋势。林予深正懊恼着早该记着时间提醒顾闻序赶回宿舍,就听见顾闻序说:“现在回去不安全吧。” 林予深点了点头,思考了几秒,想说要不然就近找一家酒店吧,顾闻序却已经又开口:“那——” “收留我一晚?”嗓音淡淡,神情自然,就好像真的只是提出当下情况中的一个最佳解决方案。 林予深将涌到嘴边的另一个方案咽下,好一会儿才点头,说:“好。” 于是在这个夜晚,顾闻序第一次进入了林予深八岁之后一直住的房间,第一次换上了林予深的睡衣,第一次躺在了林予深的床上。 床并不大,躺上两个个高腿长的成年男性略有些拥挤,两人平躺着,胳膊挨着胳膊,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互相交织。 林予深闭着眼,世界很安静,窗外的雨在渐渐下大,树叶在摇晃,身边人的气息有些不似平常的凌乱,同时还有一股冷香似有若无地飘进鼻腔,像春雪消融的气息,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顾闻序靠得这样近,也不是第一次闻到顾闻序身上的味道,只是这一次所带来的感觉和以往大不相同。 大脑中像住下了一只闹腾的小动物,在根根脑神经中活蹦乱跳,让他保持着绝对的清醒,毫无困意。 很轻地呼出一口气,林予深开始在心里默念数羊,数到第十只时,身边的人开口了:“林予深。” 下意识地“嗯”一声,林予深偏过头睁开眼,在昏暗的几缕光线中看清顾闻序的轮廓:“怎么了?” 黑暗中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顾闻序转过了身,一双漆黑的眼眸隐在夜色中,林予深看不真切。 寂静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动,好几秒后,林予深听见顾闻序问:“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没有。”林予深轻声说。 “我以前也没有。”顾闻序说。 用了“以前”这个词。林予深垂下眼睫,想,那就是现在有了。默了默,他又朝顾闻序望过去,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他终于看清顾闻序眸底的情绪。热烈、柔和,还有其他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夹糅在一起,变成了一把软刃直直射向林予深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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