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礼轻轻开口:“我们四岁就认识了,在很长的时间里,你照顾我,偏爱我,呵护我长大。我现在站在这里,他们说我漂亮,说我是什么万人迷。” “可我要说,我有很大的一部分归功于你。” 池礼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言扶挑的,低头看看自己的鞋,言扶选的。言扶承包了细节的琐事,叫他乐观天真地在惊涛骇浪的风暴中心,一无所知。 他诚恳地说:“你不只是照顾我,言扶,你造就了我。” 言扶的表情很忐忑。他的目光清澈极了,深处像是即将碎掉的冰。 他在等候宣判。 池礼想了想,说:“你都快在我身边生根发芽了,我也不是特别的笨,我想,你喜欢我。” 而他迎着言扶脆弱的眼神,终于恍然大悟:“许多事情换作别人,我没有耐心,也懒得琢磨。于是,只有你,你是唯一特殊的言扶。” “我想,我喜欢你。” 言扶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克制着自己发出泣音。 池礼抬手,用拇指的指腹按着言扶的下颚,纠正了他自虐般的行为,像是约法三章一般开口:“如果我们没有成功地做一辈子爱人……” “就还做朋友。” 池礼手向上,抚上了他的脸颊:“不可以做不成爱人就不联系,绝不可以。答应这个,好吗?” 言扶破涕为笑,表情皱皱巴巴的:“这是我一直想求你的。” 池礼轻轻地说:“也是我想求你的。”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破釜沉舟,只是一次尝试,我们不要那样悲壮决绝。如果我们合不来,我们还是朋友。” 池礼的指尖划过言扶的眼睛,他摸过了他颤抖的睫毛:“你是我最亲密重要的人,哥哥。无论我们的恋爱成功与否,别不爱我。” “朋友还是恋人,都一定要,一直爱我。” 言扶使劲地、拼命般地有力点头:“我会的。” “我继续和你做朋友,我一直和你做朋友,别丢下我,池礼。” 池礼深深吸口气,缓缓呼出。这口过肺的呼吸像是带走了他身体里所有的杂质,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明。 之前烦忧迟疑的,如今再看,都只是自我烦忧罢了。 他把想说的话都说完,想做的约定都做好,滞后的一点羞赧才涌上心头。 池礼含着笑意:“那,要做点恋爱的事情吗?” 他发誓,他的意思是互相叫两声男朋友,或者补一下之前半梦半醒间的吻。 但,言扶,显然幸福得昏了头。 他瞳孔微震,抿着嘴巴,神情激动又紧张。他把围裙脱了,一点一点地凑了过来,凑到离池礼很近的距离。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凭着一股子勇气和莽劲儿去行事。 言扶盯着池礼,陷进他的美貌里,呼吸急促了些,语气迷迷糊糊地说:“要,要吗?” “现在就可以啦?” 他声音很小声,看着好像很害羞,可眼神里又很真诚。 池礼迟疑了一下,一向慢半拍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 他按住了言扶的肩膀:“……是我想歪了,还是你说的就是歪的。” “如果是接吻的话,可以。如果是别的,言扶。”他的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带了些痛心疾首的色彩,“那我真是,一直以来,小瞧你了,言扶。” 他连叫了他两声名字,连哥哥都不叫了。 言扶呆了一会儿。抬头,盯着池礼连着耳根到脖颈的一大片涨红色,指尖快把裤子抠漏了。 他声音哑哑的,瓮声瓮气地坚持说:“……那现在就要亲。”
第46章 我要亲回来! 池礼轻咳了一声。 他对着言扶招招手,像唤一朵轻巧的云落在他面前。 言扶凑过来,睁着眼睛瞧着池礼,不肯像小说电视剧里的亲吻发生时那样闭上眼睛。 他就是要亲眼看着。他怕闭上眼睛,一切都是梦。 他这副倔强的姿态,叫池礼在胸腔里闷出一点笑意。胸口微微震动起来,说出来的话也喑哑低沉。 池礼故意逗他,问:“怎么了?” 可是,他们谁也不知道怎么了。 谁之前也没有过恋爱的经验,彼此都是第一次试探,在实验一样的尝试里,池礼感知到落在他唇瓣上的吻像蝴蝶的翅膀,轻轻的,抖抖的。 两个人贴贴了一下,觉得不对劲。 池礼迟疑着:“这个肯定不是接吻,没吃过猪肉也要见过猪跑吧,这个不对。” 他抬手,从言扶的后颈往上,果断地按住他的后脑勺,指缝里是他毛绒绒柔顺的头发。 他压着言扶过来,靠近自己,鼻尖凑到一起蹭了蹭。 言扶一直在发抖,说是紧张,倒也确实紧张,可看着更多的像是兴奋,兴奋到发抖。 池礼叼住他的唇瓣,像吃布丁似的啃啃咬咬,一切在他眼里都新鲜好玩。于是两个人的呼吸都紊乱起来,两个人的呼吸印成一个人的呼吸,在唇齿交融间,彼此化在对方的眼神里。 言扶回抱着池礼的胳膊,他很急,力气也不小,使劲拱着,于是两个人重心不稳,乱七八糟地栽到地板上。 “做什么?”池礼摔到地上,晕头晕脑地问他。 言扶攥着池礼的手,开始做梦:“我要变小,你把我装在口袋里。” 他说话声音小,也不多说话,可内容倒是震撼得嘞。 池礼哼了一声:“我把你装口袋里干嘛?” 言扶仰着头:“我就一直贴着你。” 池礼躺在地板上,言扶往他怀里钻,钻进来了,池礼已经抱着他了,还不行,言扶还要一直拱,恨不得顺着池礼的胸口钻到池礼心尖的位置。 言扶闷在他怀里:“我要像年糕一样黏着你。” 按着池礼的性子,这样痴缠的话,他第一个就不耐烦了。 可他现在只觉得好笑,又无奈又无语。池礼偏头看向言扶的发顶,一把将言扶推开,干脆利落地站起身,转身就跑。 言扶缩在地板上:……? 没等他自卑地怀疑多想,池礼往卧室走的路上,回头看他一眼。 池礼:“躺地上做什么,是家里没有床吗?” 言扶默默爬起来,跟着池礼去卧室了。 他们躺在床上亲了一会儿,喘不上气了累了,就凑在一起看两集蜡笔小新。 笑一会儿歇好了,就又黏糊起来,试着亲来亲去。 可要真是问他们,变成恋人后,和朋友有什么区别?池礼和言扶还是没有搞明白。 因为他们还是可以做朋友时候一起做的事情。 一切在本质上发生了改变,又没有多么改变。 第二天日头好,天气冷,池礼带着狗去找言扶。 他们没睡懒觉,约着去田里烧秸秆埋田。 赶在冬天落雪之前这样做,下雪后土地就被敷上了一层冰壳,把秸秆灰埋在了田里。这样,雪化了后的冬种时,土地会很肥沃。 池礼弯着腰拎着铲子干活儿,狗在一旁帮着叼干掉的茎叶枝条,言扶蹲在地上用枯草绑秸秆。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连狗也没在叫。 四下无人的安静,叫人心情惬意。远眺天地浩渺辽阔,池礼一铲子撅进地里,倚着铲子杆儿站着,长长地舒适地呼出口冷气来。 言扶从怀里掏出两个糯米做的饭团子。 外面的烤得焦脆脆的糯米,烤出了锅巴样子的外壳,里面是腊肉腊肠和言扶腌的萝卜干。 他递给池礼吃,池礼撕开塑料膜,啃了一口饭团。 言扶又从兜里掏出煮好的鸡胸肉喂跟着他们一起来的狗。 那大黑狗被养得黑黑亮亮,毛油光水滑的,言扶喂它吃鸡胸肉,它哼唧着不肯吃。 池礼啃着饭团,看见它在哼唧耍赖,气笑了,走过来站在它面前,侧着脚隔空佯作踢它的屁股。 狗也不怕,眯着眼睛,一副鬼迷日眼的样子,甩尾巴甩到屁股都扭来扭去的。 池礼揪住它的耳朵,故意发出一声冷笑。 狗最机灵了,它欺软怕硬惯了,见附近没有帮手,低头急忙吃起来。 池礼吐槽说:“我去江沅后,我爸简直把它当儿子养。清炖牛肉它吃多了,就不愿意吃鸡胸肉了。” 他笑了下,凶小狗道:“快吃,不然只给你吃南瓜和地蛋,小傻狗。” 这狗听不懂别的,但能听懂“傻狗”。 一听池礼这么叫它,就很努力认真地吃饭了。 在田里吃饭,要么坐在地上吃,要么蹲在地上吃。都不够舒服,也拘束着。 池礼四下看了看,仰头去看不远处的树。 言扶从帆布袋里拿出灌了热花茶的水壶,他拎着水壶过来,正瞧见池礼在仰头看树。 言扶就站在他身边,和池礼望向同一个方向,跟着他一起看。 池礼小跑两步,回头看他没动,转身扯住言扶的手腕,又向前跑去。 “走,我们坐树上吃!” 长大后出门上学,他们初高中都去县城镇子里住宿,也很久没爬过树了。 言扶满脸担心地看着,池礼却熟练得很,踩着一处凸起,稍微借力,扯着树干,人就攀了上去。 他脚勾着树干,坐在枝桠的位置,向言扶伸出手:“我拉你上来。” 言扶犹豫了一下,脚步向前,手也伸出来了,但嘴上说:“不了吧,这样很危险的,承重力……” 他说到这里,池礼一个发力,打断了他的话,把他整个人拉了上来。 池礼拍拍手,按着言扶的腿,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没事儿,这么大的树呢。” “你想啊,每次有下乡的表演或者放电影,这树上能趴着七八个壮汉呢。那都没事儿,咱俩算什么?” 那倒也是。 他们安心地坐下来,腿悬在半空晃悠着,狗在下面用前爪扒拉树干。 池礼从言扶的口袋里拿出保鲜盒装好的切块苹果,从树上丢苹果下去,那狗一吃一个准。 池礼用咏叹调说话:“苹果树精灵,恩赐给小狗一口苹果吧!” 说到这里,他siu哒往下丢了一块苹果,狗子的嘴像翻盖垃圾桶一样张开,啊呜一口就把苹果吃掉。 池礼满意地补充道:“哇,显灵啦!” 两个人在树上挤挤挨挨靠着,分着喝花茶,言扶的帆布袋子像是百宝囊,里面什么都有。他甚至掏出小小的一个玻璃瓶,只有指头那么大,池礼问是什么,他说是酱油,他怕池礼觉得饭团淡,带着酱油以备不时之需。 池礼逗他玩,说:“那我觉得咸怎么办?我要是咸怎么办?” 言扶轻轻笑了一下,红着脸贴过来,在池礼耳边说。 “你要是觉得闲,我就亲亲你,叫你忙起来。” 他说到做到。言扶昂头,就去亲池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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