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喝完一碗药,闫阳又是吃糖又是漱口,才勉强把嘴里的苦味压下去。 程述看他焉哒哒的样儿心里也是受不了,没什么事也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隔半小时就喊闫阳起来喝水。 屋里开了空调还是冷,晚上闫阳抱着程述的腰睡觉,鼻子上贴了通气鼻贴,凉飕飕的,让他忍不住一直往被子里缩。 生病的人需要休息,于是寒假仅剩的几天就这么被他睡过去了。 好在开学那天闫阳的感冒也好了七七八八。 挨着学校那几条街道还是和去年一样的堵,闫阳跟在程述身后下车,关了车门跟老爸说再见。 “在学校乖乖的,听老师的话知道没有。”闫春光说。 这话瞬间让闫阳有种回到幼儿园的感觉,他“啧”了一声,“我又不是小屁孩。” 闫春光哈哈大笑,“你多大在我这儿都是小屁孩,回去了啊。” 闫阳无语,摆了摆手:“拜拜。” 开完班会就开始搞卫生,接着就上课。 虽说是开学第一天,但是课还是正常接着上学期的来,高中教学进度本来就快,像他们班再过个一个月,就能把整个高中的课本学完,可以开始第一轮复习了。 和上学期不同的是,这个学期开始,他们多了一个晚自习,下午五点放学,晚自习的时间是六点到七点半。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开学都这样,将近一个月的假期过去,同学见面都比之前热情许多,教室里一整天都热热闹闹的,大家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这种情况也就持续了几天,很快大家的情绪都被繁重的学习任务给压下去了。 闫阳也明显能感觉到,这个学期的节奏明显加快了,三天一小考,两周一大考,每次考试都上排名,同时还要学习新的课程。 在像是被按下快进键的学习节奏下,时间几乎是转瞬即逝,眨眼一个学期就过了一小半。 又是一天晚自习,教室里难得又开始活跃了。 每个学校在制度方面可能不太一致,但是在放假这一块那是相当的一致,那就是—— 每次有什么节假日,不到最后一天是不会公布放假计划的。 而晚自习这会儿活跃的原因无他,后天是清明,又是周四,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学校会几天假。 有说四天的,周日本来就是休息天,关清明啥事?又有说学校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必定是调休,从周四放到周六,周日回校补周五的课,下周要上六天学,看似放了三天,实际上去掉本来就要放假的周末,也就一天。 对此各有各的看法,于是班里就分了三拨人,一拨姑且算是天真党,他们觉得本来就是我的假期,挨着一起放怎么了?凭啥让我补课,肯定放四天! 一拨则是活得现实党,认为指定是‘调休式放假’,还有一拨就像闫阳这样的躺平享乐党,放几天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过的。 等下了晚自习后,闫阳上车双手搭在驾驶座椅背上,问他爸:“爸,过两天要放清明假了。” “知道,你奶奶还让我带你回去祭祖。”闫春光说。 闫阳“啊”了声,点点头,然后靠着程述浅浅叹了口气。 “怎么,不想去啊?”闫春光瞅了眼后视镜。 闫阳靠着程述的肩摇头,意识到他爸在开车没空看他,又出声道:“不是,就是觉得上山好累啊。” “那也没办法,你奶奶你知道的。”闫春光往左打着方向盘,驶进巷道,“小述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闫叔,我去不了。”程述答道。 “他要上课复习,周日他有考试,可重要了。”之前那个保送的事儿,还有一次线下的笔试,很操蛋的日期,刚好卡在假期这几天。 闫阳愁眉苦脸,说完又浅浅地叹了口气,他就是烦这个。 “这样啊……”闫春光皱着眉,确实不太好处理。 指尖被人轻轻捏了下,闫阳抬眼看着程述。 “难受了?”程述轻声问。 闫阳摇摇头,不是难受,是担心。 这次清明程述不和他回老家,这几天只有他自己在家待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家里人传染的,闫阳就是觉得不放心。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们的生活状态一直是被父母车接车送,如果老爸忙不开那就老妈来,他们也很久很久没有自己单独在家待过了。 用他妈的话说就是,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崽子,程晓晓也只有程述这么一个宝贝孩子,那两个人一天没抓到,他们就不可能放得下心来。 说实话,闫阳之前是不太理解他爸妈心态的,甚至还劝他们不要太操心,该干啥干啥,实在放心不下可以请司机接送,结果被对啥事儿都看得淡淡的老爸一口回绝。 直到现在,他要跟着爸妈回村里祭祖,程述要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待好几天,他终于懂了。 闫春光显然知道了问题所在,回家之后和老婆商量了一下,宣布当天去当天回,不像往年那样在老家住几天了。 “爸爸妈妈真好!最爱你们了!”闫阳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蹦蹦跳跳地绕着闫春光杨梅梅转了好几圈。 第二天上学,学校终于公布关于这次清明假期的通知,从周四到周日,一共四天,下周六补周五的课。 调休党完胜。 闫阳家祭祖的日子定在周五,清明假的第二天。 这天他们起了个大早,要赶回村里帮忙。 南城清明这个时间段的气温属于是穿两件有点热,一件又有点凉,下雨就算了还闷得慌。 爸妈在楼下清点要带回村的东西时,闫阳在楼上抱着对象情意绵绵。 “你自己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乱跑知道吗?”闫阳抱着程述脖颈,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好,我会的。”程述亲他的眼,话里满是笑意:“你爬山的时候也小心点,别嫌热不戴手套,也不要乱钻乱拨草丛,累了要看清地面有没有东西再坐,不要随随便便就……” “往地上一坐,坐到蛇啊蚂蚁堆啊你找谁哭去。”闫阳接上他的话,说:“我知道啦,这话你每年都要说一遍,我都能背出来了。” “背下来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 为了不被翻旧账,闫阳亲了程述一口强行停止这个话题,“难得我觉得我今天有点男朋友的样儿。” 程述乐了,逗他:“男朋友的什么样儿?” “宠人的样儿呗,”闫阳骄傲仰头,“难道你不觉得说让你好好待在家别乱跑这话时的我很苏吗?不觉得我特别宠你吗?” 程述简直要被这活宝乐死了,笑得停不下来。 闫阳看程述笑得开心,自己也跟着傻乐,乐着乐着回过神来觉得不对劲,捧着程述的脸不让他笑,语气还挺严肃:“难道你没感觉到吗?” 程述清了下嗓子,勉强把笑意压下去,“当然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什么?” “阳阳对我的爱。”
第63章 闫阳的老家在南城禾花村。 禾花村虽说是村,却不是人们认知里的没几户人家的小乡村,甚至比周边的一些镇都要大。 村里还专门修了一条步行街,有宾馆酒店,还有几家大型超市。 以步行街为中心往外扩是两条大马路,路边的屋子也多,只是出了这两条大马路后,就开始变得非常山,房屋也变得分散,都是隔个百八十米才有那么三五户人家,中间隔着的要么是山,要么是大片大片的稻田。 从家里出发时还黢黑的天,等到禾花村街上时已经大亮了。老家离街还有一段距离,车子沿着山路弯弯绕绕开了十来分钟。 清明和重阳对于当地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日子,当地人除了祭拜自己的至亲,还会有一个群拜,也叫大众山。 大众山就是同一个姓氏的人一起去扫墓,扫谁的墓也有说法,每次临近清明或重阳时,关于今年要去拜哪个墓家族群里都要讨论许久才能定出来。 大众山人数按闫阳记忆中的印象,一般情况少则三五十人,多的时候一两百都有的,这也是清明重阳扫墓中最耗费时间的地方。 像闫阳他们回来后,马不停蹄地去山上祭拜完先祖,要赶在中午前到达大众山汇合点。 爬山也是一段艰难的路程,一年只来两遍的山,路自然也是靠现砍现挖出来的,以前挖出来的阶梯还有点模样,只需要把杂草枝干砍掉就行。 说是阶梯其实也就是个方形小坑,主要是给你一个地方下脚,方便你使力网上爬,身强体壮的男人轮流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的都是老人妇女小孩儿。 好在这座山坡度较为平缓,算是比较好上的类型了,老爸和爷爷在前面和人轮流开路,闫阳和老妈一路陪着奶奶跟着大队伍走,一边走一边聊,歇了两三回终于到了山顶。 人多力量大,到了山顶每个人拔几颗草,不过十分钟,一片平整无杂草的地面就整理好了,可以开始摆放祭品祭拜了。 “阳阳,过来过来。”闫奶奶回头冲孙子招手。 闫阳走上去,弯腰低头问:“咋啦奶奶?” “这个地呢,考试很灵的,要认真拜拜。”奶奶在闫阳耳边说。 闫阳看向墓碑,墓已经翻新过几次,碑也修得一次比一次的大,碑文刻的是这个墓主的生平。 十三岁……秀才,闫阳注意到这几个字,又粗略扫了一遍碑文,以前从没仔细看过碑文上刻的什么,现在认真瞧终于懂了,他就说怎么每次拜这个墓,小孩儿都会特别多。 想到这,闫阳双手合十,默默闭上眼睛—— 保佑程述考试顺利,超常发挥! 拜完这一座还得继续,按照往年的速度一个下午扫两个墓不是问题,扫完刚好是傍晚,然后驱车回禾花村街上提前订好的饭店吃上一顿,往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明明白天一天都是阳光明媚,结果到了傍晚准备下山时,天空却飘起了毛毛细雨,好在雨势不大,没把泥土打得太湿,不然泥泞的山路会使下山难度加倍。 闫阳:下山了,在去吃饭的路上,快回去啦! 信息发出,小绿框边上的圈不停在转,闫阳盯着这个圈咂嘴,等了两分钟,小圈变成了感叹号,同时界面也出现了发送失败的提示。 闫阳叹了口气,在山上还能有一格信号,能和程述发发微信聊聊天,下了山是一格信号都没了。 左右都是没有网,闫阳把手机揣兜里,靠着椅背歪头看向车窗,玻璃被雨水划得斑驳,看不清窗外的景色。 连着一天的体力劳动,多少会让人变得疲惫,闫阳看着昏暗的车窗,眼皮越眨越慢,视野也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唤醒闫阳不是老妈喊他起床的声音,而是老爸和爷爷奶奶的谈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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