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梅在副驾上磕着瓜子儿,注意到后边的动静回头,“哟,猪崽子醒了?” 闫阳揉着后脖颈哼两声,靠着椅背犯迷糊。 “估计坐累了,”闫春光和杨梅梅说,又瞅了眼后视镜,“再眯会儿就到了。” “嗯。”闫阳反正也没完全醒,闻言眼睛又要阖上时,膝盖被轻轻碰了碰。 闫阳睁眼,见前座的程述扭头看他,于是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凑过去,侧脸贴着椅背,小声问:“咋了?” “跟你换个位置。”程述解开安全带。 “不用啦,”闫阳从窗户那侧伸手按着程述肩膀,顺着他胳膊往下摸,直到握上程述的手,“也不是很累。” 杨梅梅注意到这俩孩子对着脑袋嘀咕,又看到程述解开了安全带,插话说:“小述别折腾了,再过会儿到了,把安全带系上。” “就是就是,再过会儿都到了,”闫阳偷摸挠挠程述手心,“听见了吗,系好安全带。” 程述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把安全带系上了。 红山寺坐落在山顶,一共就两条路上山,一节一节的千阶和西北的缆车。 考虑到两位老人的身体,爬楼梯又冷又容易脚滑的,怕他们身体受不住,闫春光早早就在软件上买好了缆车上山的票。 上了山拜完佛祖后,闫春光他们要陪着俩老人去听人诵经,让程述带着闫阳在附近逛逛。 大人离开前闫阳是满嘴‘好好好’应下,待他们一走,闫阳有些不服,开始揪字眼,“为啥说是你带我啊?” “我比你大。”程述牵上他的手,和他一同往外走,“哥哥照顾弟弟,带着弟弟玩儿不是理所当然?” 话是这么说着……好像也没错。闫阳把自己说服了,不再纠结这个。 庙会,在南城时闫阳不是没逛过,不过他还是第一次逛北方的庙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网红景点的缘故,闫阳一路看下来觉得这个庙会更像是个小吃街,就是红灯笼挂得多了点,然后空气里弥漫的都是什么铁板鱿鱼,臭豆腐炸串这些味儿。 顺着人流往前走,到了一块较为平缓的坡地前,顶上立着几颗挂满红布条的树,边上还有几排栅栏,上面同样的也挂满了锁。 枝上结善缘,树底锁同心。 闫阳一下就来了兴致,许愿?他在行啊!于是拽着程述去排队买布条和锁。 终于轮到他们,闫阳一口气买了七条红布和两把锁,布条买最好的,锁也是要最坚实的。 两人找了张人少的长桌,把布条从袋子里拿出来摆放整齐,又用桌上带的石头压好。 七条红布,放在袋子里轻飘飘的没觉得有多少,现在一摆开,巴掌大的红布条排列起来,顿时占了小半张桌子。 “你写你的,我写我的。”闫阳给他扔了支笔,就埋头开写。 程述拿着笔没动,看闫阳在第一条红布上写下几个大字—— “保佑爷爷身体健康。” 程述乱七八糟地想着,闫阳从小到大,碰着这些能许愿的地方,总是会写很多,恨不得为他认识的人全写上一遍。 才想到这儿,就看见闫阳第二条布条写完了,嗯,是“保佑奶奶身体健康”。 程述一下没忍住笑了,还好这家伙注意力没在他这,不然一跺脚又得生气,不过他生气也好哄就是了。 闫阳一口气写了四条才停下来,家里人的都写完了,现在这条是他自己的,写什么呢? 他有些苦恼,眼睛偷偷往旁边瞄,想看看程述写得怎么样了,结果正正好和程述的视线对上,吓得他一惊。 “你看我干嘛?”闫阳瞪眼,护着自己的那条红布,“自己写自己的。” “好好好,不看你。”程述说完低头开写,闫阳琢磨了一阵终于下笔。 闫阳写完绕着这几颗树看了圈,尽可能地挑了个红布少的枝桠挂上,看着挂成一排的红布满意点头。 接下来写同心锁,他俩没在上面些什么腻歪的话,只是简单地把名字写上,末了闫阳又画了个大爱心圈着。 “卖锁的人说,锁身都是不锈钢做的,不怕生锈。”闫阳蹲在程述旁边看他挂锁,又看到边上那一大堆和自己买的那把一模一样,生锈着的锁,怀疑道:“小述,我怎么觉得好像被骗了。” “管它呢。”程述把锁彻底拧上,只听见咔哒一声,“难道生锈了你就不爱我了?” 大庭广众下突然被程述这么直白的一问,闫阳心猛地漏掉一拍,“啊”了一声,“肯定不会啊。” “那不就行了。”程述站起来,从兜里拿纸巾出来擦手,看了眼手表,冲闫阳伸手,“起来吧,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噢……哦。”闫阳应了两声,蹲着仰头傻愣愣地看着程述,一动不动。 “起来了。”程述弯腰,一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捏着闫阳的脸揉,软软肉肉的手感极好。 “疼!”闫阳拂开他的手站起来,抱怨:“你变了,一点都不疼我了。” “我哪儿不疼你?” “你哪儿都不疼我,把我脸捏成这样。” “哪样了?我看看。”程述歪头去瞅闫阳的脸,白白嫩嫩的,除了下颌被自己刚刚揉得红了点,别的什么都没有,“嗯?哪样了?” “这样!”闫阳趁程述不注意,双手捧着他的脸就是一顿揉,揉完了撒腿就跑。 跑一段还回头冲他做鬼脸。 看起来非常得意。 程述被他逗乐了,难得玩心大起,撒腿追上去又在闫阳脸上摸了把,闫阳也不甘示弱。 两人一路笑闹着回到红山寺院门口,恰好和听完诵经的家人迎面碰上。 “在家闷坏了。”杨梅梅看着儿子闹得红扑扑的脸,又被闫阳手肘上挎着的红布袋吸引,“买啥了?” 闫阳扯下袋子给杨梅梅看,又在一旁将自己和程述买红布条许愿的事儿说出来,红布袋是买布条送的。 “那正好,给你奶奶装东西。”杨梅梅打开布袋,“咦?这什么?” 说完从袋子里拿出两条红色手串,上面还挂着小福袋。 闫阳凑过去打开看,小福袋里是一张折成三角形的平安符。 “唔,送的吧。”闫阳拎着手串支吾着说,确实是送的,买同心锁送的。 “好了,现在也轮到我们去逛逛了。”杨梅梅没注意到儿子的一样,拍拍他肩膀说,“小向导带路!” “好嘞!”闫阳把这两条手串揣兜里,瞄了眼程述,靠,人家正和程阿姨有说有笑的,自己白紧张了! 突然被点成临时向导,对此闫阳十分尽职尽责,带着家人从头逛到尾。 庙会是一条十字街,按顺序逛了一圈也要不少时间,一眨眼下来已经是下午四点,肚子也饿了。 山上都是些炸串烧烤麻辣烫偏多,老人吃不惯这些口味重的东西,于是一行人又坐缆车下山。 吃饱喝足后就该回家了,和来时一样的是,还是闫春光开车,杨梅梅副驾,不一样的是,程述和奶奶换了个位置,和闫阳一块坐在后排。 爷爷喜欢睡觉,这点闫阳深得真传。上车后闫阳帮爷爷调好头枕椅子的角度,爷爷笑呵呵摆摆手,眼罩一戴就开始有打呼的迹象了。 车子里放着dj版的凤凰传奇歌曲大串烧,闫阳盖着脱下来的羽绒服,坐在中间身子往左歪靠在程述肩头,听着嗨爆的音乐,眉头蹙着干瞪眼。 “听么?”程述给他递了个耳机。 “嗯哼。”闫阳应了声,没动。 程述伸手把耳机塞到他右耳,并把声音调大了些,然后点了播放。 耳机里一开始是一片静默,没声儿,闫阳还以为耳机是不是有毛病坏了,结果等了几秒,耳机里传出来一阵上课铃…… “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今天跟着我的脚步,来一起探讨物理的……” “我去。”闫阳闭着眼,手躲在羽绒服下,捏着程述大腿,“你什么癖好啊?放这个。” “有睡意没有?”程述问他。 耳机里的物理课还在继续,闫阳眼都没睁,“暂时不想睡,放点别的来听听。” “行,”程述划着手机,“想听什么?” “唔…让我想想,吃饭那会儿外面地摊歌手唱的那首!”闫阳晃了晃藏在羽绒服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好。” 清澈温柔的男声从耳机里缓缓流出,嗓音是少年特有的纯粹。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你那双温柔剔透的眼睛,出现在我的梦里。 …… 不管未来会怎么样,至少我们现在很开心。 不管结局会怎么样,至少想念的人是你。 我不会把它当做游戏,因为我真心对你。”[1] 闫阳听得入了迷,在歌曲结束后,悄摸在程述耳边说:“我也是。” 我不会把它当做游戏,因为我真心对你。 程述听得心底一阵悸动,借着整理衣服的动作,在闫阳额头印下一个吻,嗓音发沉,“我也是。” 我们是一样的。 “对了!”闫阳突然坐直,从羽绒服兜里摸出来那俩手串,“呐,这个给你。” “手串?”程述有点印象,今天买同心锁送的。 “嗯呐。”闫阳扯开小福袋给他讲解,“你看里面还能装平安符,我以前不是送过一张平安符给你嘛,刚好装里边!” “嗯…两张平安符装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好?”程述想到闫阳送的那张平安符的现状,不行,这傻子知道又得多想。 “你怎么比我奶还迷信了。”闫阳皱眉瞅他。 程述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听闫阳自个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想了一下,确实不太好。”闫阳小声且严肃地说,“等你回家了你把俩平安符放远点,小心别让它们见面了,听到没有?” 得,傻蛋自己把自己说服了,程述简直被他乐死,“好。”
第62章 一中开学的时间在同市高中里算晚的了,别的高中正月初七初八就准备开学事宜,一中愣是让学生过了正月十五才开学上课。 闫阳在京市一直待到正月初十才和家人一起回南城。 从冷且干燥的北方,回到冬季阴雨不断的南方,体感差距还是非常大的。 闫阳才下飞机,就觉得自己周围至少摆了不下十台的加湿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对着自己喷气。 喷的还是冷气。 在没有地暖,冬天室内温度只有一两度的南城,闫阳回来第二天就喜提感冒。 房间里,闫阳苦兮兮地喝着中药,“等我以后买了房子,要给整间屋子都铺上地暖。” 程述手上捏着一小块糖,闻言空着那只手摸摸他脑壳,“一口闷会不会没那么难受?” “闷不动,喝得想吐。”闫阳喝得龇牙咧嘴,自从老爸老妈工作忙没时间管他之后,感冒发烧都是吃的西药,已经很久很久没喝过中药了,实在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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