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栖撑开伞要走的时候,徐裴叫住他,“去杭迎一那儿吗,他最近心情不好,你去看看他吧。” 李栖没动。 徐裴看着他,他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手臂又细又白,一截腕骨上挂着一只红绳。 谁给他挂的红绳?徐裴想,有点色情。 “我向你道歉。”徐裴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难得带上些无奈的意思。 李栖惊讶地看了徐裴一眼。 “之前在顾家花园,还有刚才,我为我说的让你不舒服的话道歉。”徐裴走到李栖身边。 李栖微微抬头看着他,徐裴的反问都太尖锐了,一针见血,李栖说不过他,反而总是被他戳中痛处。 而此刻,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徐裴竟然向李栖低头。 那不只是道歉,还有一种隐藏的态度——徐裴终于不是高高在上审视李栖的那个了。 李栖心里有些细微的得意,他问:“以后可以不用反问句吗?” 徐裴认真地想了想,“你还不是我的男朋友,就要向我提要求了?” 李栖立刻暴躁了,“你还用反问!”
第18章 雨下大了,徐裴开车载李栖去杭迎一的别墅。 别墅在雨幕中亮着灯,李栖走进去,发现别墅的布置和上次来的时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地上铺满了地毯,沙发换成了布艺的,桌椅包了边。 李栖换了一双柔软的拖鞋,跟着徐裴走进别墅。 “杭迎一呢?”徐裴问从阳台走回来的章从致。 “还在睡。”章从致轻声道。 杭迎一已经失眠好几天了,今天好不容易趁着下雨天睡着了,章从致不敢吵醒他,动作和声音都尽量得轻。 “我已经醒了。”杭迎一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睡意,长袖长裤,一张脸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但是黑眼圈很重,站在楼梯拐角,神似吸血鬼。 章从致道:“睡着了吗?” “可能睡了一会儿吧。”杭迎一状态很不好,经常半夜不睡觉像幽魂一样游荡在别墅里。 他的画室被徐裴锁了,最近不能画画,着重调理身体。 杭迎一从楼上走下来,一眼就看见徐裴身后的李栖。 “李栖!”他激动地叫李栖,快步走到李栖身边,“你可算来了。” 李栖被他这个状态吓了一跳,杭迎一不理章从致也不理徐裴,但是偏偏对李栖情有独钟,神态欣喜而欢快。 徐裴把杭迎一拉开,“去洗把脸,如果不困了,就过来说话。” 杭迎一去了,李栖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他这会儿脑袋不清醒,眼里只有作品。而你的那幅画还没完成,出于一些移情作用,你现在是他的宝贝了。”徐裴在一张扶手椅里坐下来,李栖坐在他身边。 章从致握着手机跟人发消息,“他以前也这样,别见怪。” 杭迎一很快跑回来,他洗了脸,脸颊边的头发还沾着水。 章从致问他想不想吃点什么,杭迎一没理,走到徐裴身边,把他拽起来,自己挨着李栖坐下。 徐裴被拉起来,索性走到水吧,问他们,“要喝什么?” 杭迎一说要喝酒。 “今天不喝酒。”徐裴道, 杭迎一有些难耐,“咖啡,茶。” 徐裴没理,给杭迎一倒了杯酸奶,章从致要的柠檬茶,李栖是薄荷水,他自己是咖啡。 章从致笑着对杭迎一道:“为了你,徐裴都放弃他的特调了。” 杭迎一不理,也不喝酸奶,把他搭在李栖肩头,说想喝他的薄荷水。 李栖看向徐裴,徐裴摇头。 杭迎一委顿下去,额头抵着李栖的肩膀,朝他寻求安慰。 李栖拍了拍他的肩,道:“这个样子不用干涉吗?” “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徐裴道:“当然,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直接拒绝他。” 李栖没拒绝,陷入情绪旋涡的杭迎一可能很痛苦,能帮忙的地方李栖可以帮一把。 他们坐在落地窗边,窗外下着大雨,大雨冲刷着玻璃,只能听到哗哗的声音。 四个人一边玩牌一边闲聊,杭迎一和李栖谈论画作,虽然李栖不太懂,但是杭迎一兴致很高,说激动了,嘴里的话夹杂着法语和意大利语。 章从致和徐裴谈论前段时间顾家晚宴的事情,主要谈论顾家小儿子明嘉玉。 “明嘉玉上面的哥哥姐姐不少,只有他进了公司,其他人能愿意?”章从致道:“我看顾家别墅这几天就没消停过,昨天,顾家老五进公司了,跟明嘉玉对上,那可是一点脸面也没给人留。” 他边说边感叹:“我还以为这个明嘉玉能是个人物,结果照面就跪,虚张声势。” 徐裴端着咖啡,“年纪小,势单力薄,成川都不用直接出面,其他的顾家人就足够他焦头烂额了。” 章从致放下柠檬茶,道:“我说呢,顾老五怎么敢进公司,原来是顾成川授意的。” 他看了看牌面,出两张对,立刻被杭迎一截住,把那一手牌都出光了。 杭迎一嘲笑他,说他投资失败,牌运也不济。章从致倒还很淡定,撂下牌说最近确实不顺,大大小小的事都不如意。 他提起徐裴的倒霉学生,实验失败,在实验室求神拜佛。 “要不,咱们也搞点迷信活动?”章从致道:“杭迎一年初不是在一个寺庙里休养吗,哪天有空咱们去烧烧香,求个转运珠什么的。” 李栖想想自己倒霉的工作,又想想堂弟受伤的腿,觉得很有必要。 正说着,顾成川到了。 他是来接李栖的,走进别墅,西装还穿的很笔挺。 “外面雨还没停,一块坐会儿吧。”章从致道。 顾成川没拒绝,他在李栖身边坐下。 “在聊什么?”顾成川问。 章从致说想去烧香。 顾成川嗤之以鼻,“求神拜佛要有用,还要人干什么。” 这话让杭迎一很不高兴,他手上到现在还有一串佛珠呢。 他把椅子挪了挪,靠着李栖的肩膀,拿着李栖的手把玩他的手指。 顾成川啧了一声,“又发疯。” 杭迎一挑衅似的,低头亲了亲李栖的手指。 顾成川还没发作,杭迎一就被徐裴扯开了。 “别管他,他一会儿闹起来你们都招架不住,”章从致道:“喝点什么?” “白兰地。”顾成川道。 “今天是不喝酒的局。”章从致从冰箱拿了瓶苏打水给顾成川。 顾成川问李栖,“你想去吗?” 李栖点点头,顾成川眉头舒展,“那就去。” 李栖朝他笑,神情很柔软。 桌子底下,一只脚探过来,挨着李栖的脚踝,轻轻蹭了一下。 皮肤的温度毫无阻碍的相互传染。李栖看了眼徐裴,徐裴抓着牌,还在跟别人说话。 李栖挪开脚,低下头喝薄荷水。 章从致拉着顾成川打听明嘉玉的事情,“你那个弟弟,他才十九岁是吧,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什么弟弟不弟弟的,他根本都不算顾家人,”顾成川道:“户口都还没动呢。” “你家老爷子不是挺喜欢他的吗?”章从致道。 “喜欢归喜欢,户口归户口,两码事。”顾成川喝了口苏打水,忽然看向徐裴,“上次v:p/t/b/t/246酒会的邀请函,你给明嘉玉的?” 徐裴点点头,神色坦然,“你跟明嘉玉聊过天吗,我觉得他还挺有意思的,照我说,敲打敲打,可以把他收归麾下。” 顾成川摇头,“不摁死他算我手下留情。” 徐裴笑道:“那也太无趣了些。” “这话说的真叫人想揍你,”顾成川道:“你家里的产业,老爷子就等着你接手,只要你松口,他马上就能退休。” 顾成川笑着,说不上来是嫉妒多一点还是奚落多一点,“在大学当老师有意思吗,不如早点回家继承家业。” 他这话说的,倒和徐父的口吻如出一辙。 “当大学老师,比继承家业有意思。”徐裴道:“人到咱们这个程度,既然已经不为钱发愁,当然是要做点自己想做的。” 顾成川拍手鼓掌,“高境界。” 李栖弄好了纸牌,放在桌子中间。 徐裴发牌,这次加上一个顾成川,纸牌很快分好。 顾成川问起章从致的赵小姐,说有段时间没见了。 章从致面色瞬间变得有些意兴阑珊,“她走了,离开东城了。” 章从致唏嘘两句,抱怨说:“我实在不理解她在想什么,两个人在一块,开心快活就够了。她不,心思百转千回的,我问她在东城不开心吗,她说现在开心,以后可能会不开心。这是什么话,我真是不明白。” 顾成川笑着说,“这说法是新鲜,大概也只是想脱身的借口。” 章从致摇头,“她考虑的太多了,为以后的事情把现在否决了。” 徐裴端着咖啡,靠近扶手椅里,“一切都有原因,也许只是你没发现呢。” 顾成川不同意,“有些人的心就是乱七八糟,忽上忽下的,要琢磨出个缘由,那可太难了。” 他看了眼身边的李栖,“李栖考虑的就很多,都是我觉得没有必要的事情。” 李栖看了眼顾成川,想笑又想叹气。 你都不问问我,就觉得没必要了吗?李栖想,但我要是细说,又难免换来一顿嘲笑。 章从致跟李栖说了赵小姐的事情,问他,“你怎么想?” 李栖沉思片刻,道:“对于你,肯定是没关系的,怎么开心怎么来。可能赵小姐为这份开心付出的代价会大一些,所以她不能不慎重。” 章从致道:“我自认是个大方的人,就算之后大家一拍两散,我也不会亏待她。” “你以钱来弥补感情,不怪人家把跟你的感情当成一场钱货交易。”李栖道。 章从致眉头皱的死紧,李栖觉得有些闷。 顾成川没说话,只摇摇头,表示不赞同。 徐裴也没说话,李栖没去看徐裴的神情,他心里认定徐裴居心不良,对于他说的话,因为要保持警惕,所以不管对不对都不会信的。 李栖最后只能看杭迎一,“你怎么想呢?” 杭迎一道:“我不喜欢人,我只喜欢画。” 章从致组织好了语言要继续,徐裴敲了敲桌子,“好了,再说下去,要吵起来了。” 雨一直没有停,天色却渐渐暗下来了,在路灯下,雨水照见一点行迹,又紧又密。 顾成川带着李栖离开别墅,雨幕里,李栖回头看了眼。 徐裴站在落地窗前,身影是模糊的,李栖看不清他。 ---- 不好意思,有一点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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