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种事,也不跟我们说说,怕我们要你请客吗?”老板打趣了两句,道:“你这件事提上日程了,还继续在咱们这里工作吗?搞不好什么时候我就不是你老板,你要变成我甲方了。” “怎么会,”李栖摇头,“没有这个打算。” 老板点点头,看门关好了,道:“那我就跟你说点掏心掏肺的。” 李栖慢慢皱起眉头。 老板的意思是,李栖和他男朋友这种事,毕竟不被主流所接受。从老板的角度考虑,李栖成功嫁入豪门未必能给他带来多少收益,但要是李栖被人针对,部门上上下下可能都会受影响。 他这话的意思是,李栖已经被人针对了,背后是谁也很好猜,在顾成川之上的,顾成川的父亲。 “你这段时间呢,也挺辛苦,项目忙了不少,成绩很优秀。”老板道:“我想给你放个假,你休息休息,出去旅旅游,回去看看父母都可以。” 李栖沉默了一会儿,道:“好,我知道了。” 老板点点头,又道:“也别太灰心,缓一缓看,事情可能还会有转机。” 于是这一天,李栖成为最早下班的人。 从公司到家有六个路口,七八个红路灯,李栖每一个红灯都碰上了。赶上小学生放学,李栖在一条路口停了十多分钟。 小学生们沿着路边走,边走边打闹,这时候天还是亮的,纸醉金迷的夜色没有漫上来,人间烟火气很足。 李栖有些恍惚。 回家之前,他去了趟菜市场,头一次发现这个时间才是正常逛菜市场的时间,接孩子的父母或者爷爷奶奶,领着孩子逛菜场,吆喝声很热闹。 李栖没有买到特价菜,但是胜在新鲜,不是人家捡剩下的。 回到家,他花了一个半小时做出来四菜一汤,都端出来,找好下饭剧,开始吃饭。 李栖的厨艺不怎么样,做的饭菜干净又难吃。 他有点吃不下去了,干脆又都收了起来。 房门这时候被敲响,李栖去开门,顾成川走进来。 他从酒会回来,满身的酒气,脚步沉重。他走进屋,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在沙发上坐下来。 顾成川在酒会上见到了明嘉玉,那让他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恶劣。 明嘉玉跟母亲和继父长大,家庭条件一般,因此他格外有眼色,很能放得下身段,酒会上也吸引了一些人和他交谈。 顾成川看在眼里,等他知道明嘉玉的邀请函是从徐裴那里得到的,他的心情就不是一句膈应能够描述的了。 “你喝了好多酒啊。”李栖摸了摸他的脸。 顾成川闭着眼,脸上难得带一些疲惫。 李栖大概能想得到,自己的工作都受了影响,顾成川直面顾父,会承受更多压力。 “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李栖道。 顾成川低下头看着李栖,李栖变得柔顺了,他那双漂亮的,含情的眼睛全心全意注视着自己。 “陪在我身边就好了。”顾成川道。 李栖笑了笑,他站起来,去厨房弄蜂蜜水。 顾成川倚着沙发,看着李栖的背影。 跟老爷子作对,压徐裴一头的得意散去之后,顾成川不得不面对公开李栖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 一边是明嘉玉和徐裴,一边是李栖,顾成川看着暖黄色的灯光,喃喃道:“值不值得呢。” 厨房门口,李栖拿着蜂蜜水,一瞬间如鲠在喉。
第17章 早上闹钟忘了关,李栖照常被叫醒。他关掉闹钟,想起来自己今天不上班,又倒回床上。 闭着眼眯了好一会儿,李栖还觉得困,但是睡不着了。 他摸出手机,早上八点的网络世界十分安静,什么乐子都没有。李栖各个软件都转了一遍,点开微信骚扰颜言。 颜言这个点还没醒,接起来电话,声音很沙哑。 “你好,哪位?” “我。” 颜言眯着眼看了看手机,困得不得了,“什么事?” “顾成川带着我去见他爸爸了。” 颜言一下子睁开眼,“见家长了,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李栖没说顾成川求婚的事情,“我只是露了个面,顾成川顶压力大头。” 他这么说,跟顾成川父亲的见面肯定是不愉快了。 颜言安慰道:“没事,有钱人都难伺候。” 李栖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我最近有几天假期,想回家看看我爸妈。” “他带你见了家长,你也要回家跟你爸妈出柜,是这个意思吧。”颜言道:“那你现在什么问题,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爸妈开口?” 李栖抓了抓头发,他原来是这么打算的。 “我要是你,我就不跟爸妈出柜,”颜言道:“他们接受不了的,反正你们以后又不一块生活,能瞒一天算一天好了。” 李栖不赞同,他认为两个人要想长久,家人这一关是一定要过的。 “你跟瞿光见过家长吗?” “啧,”颜言道:“胡说什么。” 李栖有点好奇了,“你跟瞿光在一起过吗?”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栖道:“实话实说。” “......谈过,后来分了。” 瞿光的手臂从身后搂住颜言的上半身,他压在颜言身上,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颜言回手给了瞿光一耳光。 这点动静通过手机清晰地传到李栖耳朵里,他闷闷道:“别告诉我瞿光现在在你床上。” 颜言没说话,从床上坐起来。 “分了手还上床,好扭曲的感情。”李栖道:“你应该学学我,谈一段正常的、稳定的、健康的感情。” 瞿光还在锲而不舍地黏上来,颜言不耐烦,指着瞿光破口大骂。 李栖把他骂人的话记下来,回头可以骂顾成川,骂徐裴也可以。 “为什么分手啊。”李栖又问。 “他出轨。”颜言从床上下来。 瞿光立刻坐起来反驳,颜言没搭理他,走进卫生间。 “出轨,这的确是不能饶恕的过错,”李栖道:“如果他没出轨呢,只是有些小毛病,你还会跟他分手吗?” “分啊,干嘛不分,在一棵树上吊死有什么意思。”颜言接了水刷牙,“现在多好,我看上哪个睡哪个,多自在。” 李栖摇摇头,“身体的满足并不能填补心灵上的空缺,感情应该慎重。一段成熟的感情,需要磨合和维护,只要不是原则性错误,就不应该轻易说分手。” 颜言把漱口水吐掉,“少看点毒鸡汤吧,有些人,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你就是把骨头磨断,都磨不到一块。” 挂掉颜言的电话,李栖在床上又躺了会儿,他想了很多事情,但没得出什么结论。 他想睡个回笼觉,堂弟打过来电话,说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有点骨裂。 李栖打车去学校,堂弟已经从医院回来了,脚上打着石膏,单腿跳来跳去。 “你赶紧坐下吧。”李栖看的胆战心惊。唯恐堂弟再摔一跤。 “医生怎么说?” “伤筋动骨一百天,歇着呗。”堂弟道:“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出去玩两天呢,这下也不能去了,老老实实在学校复习吧。” 李栖把带来的水果牛奶和零食放在一边,问堂弟要不要住到自己家里。 堂弟一口拒绝,李栖家离学校有点距离,学校有什么事堂弟不能及时赶回来。而且他虽然伤了脚,但还没到不能自理的地步,寝室氛围很和谐,没必要麻烦李栖。 李栖不勉强,给堂弟买了饭,添了些日常用品。 走出校门的时候,灰蒙蒙的天开始下雨,雨不大,淅淅沥沥的,潮湿的水汽粘人一身,吹来吹去的风带一点凉意。 李栖走进校门对面的一家餐馆,在靠近玻璃窗的一张桌子上坐下来,要了一份肉末米线。 汤是滚烫的鸡汤,米线若隐若现的躺在汤里,上面有一层肉末,加一个切开的溏心鸡蛋,很鲜很香。 李栖喜欢在下雨天吃点汤汤水水,暖和。 门口叮咚一下,又进来一个人,他走到前面点单,声音不急不缓,很好听。 李栖看了一眼,很快低下头。 徐裴朝着李栖的方向走过来,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今天不是工作日吗,没听说做金融的也有暑假。” 李栖不肯抬头,也不接话,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颓丧,徐裴更有嘲讽自己的理由了。 服务生把徐裴的米线端上来,他点了一份跟李栖一样的米线,把碗里的溏心蛋给了李栖。 李栖看他,徐裴神态温和散淡,没有一点生气或嘲讽的样子。 “你,”李栖道:“你不生气了。” 徐裴微微一哂,生气能怎么样,指望李栖来哄自己?怎么可能。 “听说你的工作最近不顺利。”徐裴道。 李栖挑着肉丁,“哪不顺利了,白得一个假期不是很好。” “你见过死鸭子什么样吗?”徐裴闲闲道。 李栖抿了抿嘴,没说话。 “接下来什么安排?”徐裴问。 “先回趟家看看我爸妈,工作的事情回来再说。” 徐裴看了看他,“你的未婚夫跟你一块回去吗?” 李栖眉头皱起来,摇了摇头。 “介意我打听一下你跟你未婚夫的近况吗。” 李栖喝了一口水,“最好不要。” 徐裴被回绝,反而笑得很开心。 “你回家,是打算跟你父母说订婚的事情?” 李栖惊讶地看着徐裴,意思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这不难猜。”徐裴道,李栖有一种近乎迂腐的乖巧,同性相恋已经违背主流价值观,但他还是按照主流观念,和一个人恋爱,恋爱一段时间订婚,见家长,获得家人朋友的祝福,只差最后步入婚姻。 “我就想找一个能够长久相伴的爱人,有一份健康、稳定的感情,这有什么不对?”李栖看着徐裴。 “人不对。”徐裴道。 李栖一噎,“顾成川哪里不好了,长得帅,有钱,有能力,对我也好,一直是我的理想型。” “这么多优点,抵消你心里的不舒服了吗?”徐裴加了一点醋。 李栖说不过他,只能道:“你居心不良,我不会听你的。” 这个理由没有一点道理,并且有点针对人的意思。 徐裴气笑了,“你知道我居心不良,你还坐在我面前?品德高尚的李栖先生,你带着顾成川给你的戒指,坐在我的面前,心里什么滋味。” 李栖一愣,抬头看他。他用目光表示对徐裴的谴责,夹杂着一份轻微的、含糊的委屈。 那一下子,徐裴从心脏到指尖都是麻的。 吃完饭,雨还没有停,李栖因为徐裴的话生气,徐裴不知道在想什么,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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