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智大伯笑着说:“老钱你家喜事将近啊。” 钱锦爸爸笑呵呵地说:“同喜同喜。回头我请客庆祝一下。” 钱锦抓狂道:“你庆祝什么?!” 柯肖安笑着打岔:“还是我请吧。” 周智大伯附和道:“难道你小子也有喜事?” 钱锦天生粗线条,他把柯桦这两天情绪不对,归结为小舅出事了。根本没往其它方面想。周智比钱锦敏锐一些,发现了柯桦身边少了个人,只是还没来得及问。 钱锦哈哈大笑:“还真有!小舅请最合适!是吧桦哥?”他勾住柯桦的肩,偏头询问柯桦,结果对上柯桦满脸清冷。 周智把钱锦的胳膊拽下来,把他塞进钱爸爸的车里。又跟柯桦道:“先走了,明天来学校吗?” “去。”柯桦说。 柯肖安带着柯桦挨个跟两家大人道谢告别,定下请客的时间。 这两天,钱爸爸一直在找各方熟人打探消息;周智的大伯担任此次的谈判律师。 被搬出来大作文章医疗纠纷,至此,再次告一段落。 目送两辆车开走,柯肖安才转头看一脸疲倦的柯桦:“地卖给李恒洋?” 李恒洋这次来的目的,一是找回柯桦,二是洗刷从前耻辱收购柯家的地。 医疗纠纷只是前戏。他已经做好跟李恒洋硬碰硬的准备,结果闹剧只开了个头,在所有人最紧张的时候猝不及防结束了。 对方甚至顶着诽谤的罪名撤了诉。 “不卖。”柯桦靠到车上。 坐在副驾的小舅妈落下车窗,牵过他的手轻轻搓了搓,“好孩子,别犯傻。” 柯桦侧目,噙着笑望着小舅妈。“我要捐了。” “啊?”柯肖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地?能捐吗?” “上车,别在这里说。”小舅妈拉了一下柯桦。 回家路上,柯肖安夫妇总算知道外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柯桦答应李恒洋把生态园的地卖给他,他服软、示好的行为大大的满足了李恒洋的自尊心和胜负欲。 闹剧这才早早结束了。 可是,柯桦的打算远不是那么回事。 打败魔法的从来只有更强的魔法。 把土地变为“社会福利用地”,无偿捐献10-30年,为社会公共福利事业贡献一份力量。柯桦想到这些,心里立刻生出暴力宣泄过后酣畅淋漓的快|感。 他想看看李恒洋这条巨鳄到底有多大本事,能扭转这个局面。 小舅妈道:“太冒险了,他会不会……”想到那个人是柯桦的生父,后面的话化作一声叹息。 柯桦笑笑,“我现在就想看他像疯狗一样狂吠。” “你这么干,他怕是要狗急跳墙。”柯肖安还是一副不赞同的口吻,“要我说,离他远点最好,地早晚要卖,后年世园会,园址就在那片,我看规划已经把那片地划归进去了,趁着东风卖了吧。” 柯肖安懂柯桦的想法。他不肯卖是怀念姥爷。可是这块地留着就是隐患。老头走的时候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懂事的外孙,所以那片地留给了外孙,柯肖晴根本不再考虑范围内。 柯桦不想卖。那条河,他年年陪姥爷钓鱼。那排杨树是他跟柯茗茗一起种的,爷爷每年都要让绿植公司来打理一番。那方果园里结的果子是姥姥最喜欢的水果。没有生态园送菜,舅妈会每天担心食品安全问题。姥爷说小舅小时候在那里埋过一个时间胶囊,他和柯茗茗还没找到。 那个火车头,那片草地,那颂待过。 大狗还在等他们回去。 ----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鞠躬!
第39章 那雍转眼就把宣和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一面安抚在国外看秀的宣静怡,一面咒骂李恒洋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 苏禹坐在那颂的床边,竖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那雍打完电话,他才起身往外走。开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那颂。急性肠胃炎和肺炎让那颂几乎下不了床,短短三天,人瘦了一圈。 苏禹走到沙发旁,对那雍道:“那叔,要不让他去见一见……再这么下去,我怕他……” “见什么见,过去这阵就忘了。事情马上有眉目,李恒洋离开,我立刻带他走。”那雍决绝道,“不见最好。他李恒洋是谁?!横躺再这个时代!这条商道上的巨鳄!” 他一脸愤慨,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公司大半的投资项目攥在李恒洋手里,他半条命被抓着,能怎么样!李恒洋不走,他也走不了。他不走,一是跟那颂一起留下来做人质,二是向李恒洋示弱。 柯桦不发疯,他们都相安无事。 “都怪我。”苏禹坐在沙发上抱着脑袋懊恼地胡乱揉搓一通。 “跟你没关系。”那雍点了根烟,“要说错,也是我在先。”他不该去招惹柯肖晴。 “关我事吗。”那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卧室门口,他一只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上的针已经拔了。 “跟你更没关系!”那雍怒道。 “你抛弃柯肖晴在先,我骗他在后,怎么没关系。”那颂走到沙发旁坐下,“你觉得柯肖晴会原谅你,还是柯桦会……” “我不需要谁原谅我!你也不需要!”那雍吼道。 “你不需要!我需要!”那颂朝那雍喊道。 “儿子你清醒一点!你以为她柯肖晴是个软柿子还是他柯桦没你不行?!”那雍语无伦次的吼道,“那是李恒洋的儿子!早晚会继承李恒洋的一切!李恒洋是谁啊?!我为什么在这里一直不走?!” 那颂忽然笑了,泪从眼角滑下,“我们这么缺德,他怎么还没杀了我们。” 苏禹愣愣地看着那颂,转头看向一边。那颂从小便是盛气凌人的小霸王,哪怕是五年前从飞机上被推下来,瘦成一把骨头依旧用满不在乎地口吻凶他:“哭屁哭,死不了!再哼唧揍扁你!”,这还是那颂第一次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那雍无话可说,他办的事缺德,他儿子办的事更缺德。他们是一对缺德的父子,柯肖晴和柯桦真要打上门来,他都没脸还手。 苏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俩缺德父子。小声问:“要不让我爷爷来接咱们?” 那颂坐到沙发上,仰头靠着,闭目待了一会儿才道:“走之前,我要见他一面。” 这三天,他听那雍念叨了太多。 那雍的无奈和迫不得已塞满了他时常痉挛的胃和呼吸就疼的肺。 细想一下,他从没为那雍做过什么,这次算回报他的。 但是离开前他要见柯桦一面。 大狗听见声音,从河边草丛里抬头朝河对岸望去。看见熟悉的身影,立刻摇着尾巴跳下水朝对岸游过去。 那颂蹲在岸边等大狗上岸,他拎着上次他吃的成犬零食。满满一大袋子。 “汪汪——”大狗爬上岸,甩干水,立刻扑向那颂。 那颂顶不住大狗的重量,整个人被按在草坪上狂舔。 “带你走好吗?”他摸着狗头问。 “汪!”大狗听懂似的应了一声。 那颂轻笑:“你主子得疯了。” 阳光正好,风很柔和,草地比床还要柔软,杨树叶唰啦啦响着。那颂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跑了几天的瞌睡虫寻踪觅迹地飞来了河边,跟闹人的大狗围着他嗡嗡汪汪地叫。 那颂撑着沉重的眼皮,手抚摸着搭在肚子上的狗脑袋,眼睛盯着从头顶路过的白云。 “想拐我的狗。”一道熟悉的声音连带一片阴影笼罩住那颂。 那颂撑着迷离的眼睛望着头顶的面孔,眼角忽然滑出两滴泪,他闭上眼。 有人坐到他身边,把要起身的大狗按了回去。微凉的手按下他要抬起的手,继而擦过他的眼角。 “我要葬在这里。”那颂含糊不清地说。 “准了。”旁边的人说。“有什么遗愿吗?” “遗愿?”那颂轻笑,“大狗跟他的主子做一辈子单身狗。” 旁边传来轻嗤,少顷才道:“大狗做错了什么。” “错在他是一条狗。”那颂几不可闻道。 柯桦偏头,久久不动地望着熟睡的脸。 死的却是狗。 他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这句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不知道这些天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那颂自比那条“发疯的狗”。 那他是什么? 那颂从正午睡到太阳落山。他依旧在河对岸,只是没躺在草地上,而是躺在之前睡过的摇椅里,身上盖着一条满是狗头图案的毯子,狗头很熟悉,是大狗的脑袋。 他心想,你跟大狗才是真爱,我他妈就是多余的。 他起身,隔着一条波光粼粼的河盯着对面的摇椅看。 河对岸也摆着一条摇椅,里面躺着钓鱼时睡着的人。鱼线垂在河里,河面上鸭子和白鹅成群结队,后面跟着撵鸭追鹅的大狗。 闹成这样,钓个毛的鱼啊。 那颂起身,想过河。屁股刚离开摇椅又坐了回去。 过去做什么,说什么。 那雍已经把最近李恒洋那边的动态都讲给他听了。柯桦以一己之力破坏了李恒洋的土地收购计划,以及即将落地的项目。好好的地捐了十年使用权。李恒洋几乎被逼出心魔,不是有人揽着,恨不能当场杀子证道。 那颂虽未亲眼看到那场面,但是他能想象的到。 柯桦,一个面上冷酷、内心深沉坚定的人,若不是把他逼急了,他怎会杀敌一千自损九百九。 柯桦和李恒洋看似都是冷漠无情的人,实则一个过分低调,一个过分狂妄,是两个永远无法和谐相处的人。 李恒洋狂妄自负大半生,心狠手辣远近闻名,从今往后柯桦身边的“软肋”越少越好。 天从蓝紫色变作黛青色,远处越来越朦胧,属于晚高峰的喧嚣弥漫到了这里。 那颂收回目光起身,把毯子搭在臂弯里,慢慢朝河边走。一步、两步、三步……直到脚尖悬在河岸边。 河对岸所有的东西都蒙了一层灰蒙蒙地雾气,他甚至看不清柯桦的脸。 大狗听见声响回头朝他叫了一声。那颂忙后退。 对岸,柯桦醒了,抻着懒腰坐直,先偏头看了眼身边的水桶。 那颂很想笑。睡了一觉是觉得鱼能自己跑到水桶里去吗。 柯桦起身收起鱼竿,拎起桶,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大狗稀里哗啦游上岸,跟在柯桦后面往回走。 他们之间明明只隔着一条河,却像隔着一道坚实的壁垒。 穿过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又轻又快的脚步声,那颂屏住呼吸回头。 “……” 大狗叼着水桶跑到他面前,一双狗狗眼兴奋雀跃,尾巴打得身后的野草啪啪作响。 那颂蹲下,往水桶里看,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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