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徐鹤洲裹挟着一股冷气,从他身边走过,命令道:“带路。” 周佳乐二话也不敢说,领着两个男人上了楼。 而房间里,沈潼在酒精的催眠下睡了一个好觉,他丝毫没意识到风雨欲来。 正做着梦的沈潼恍惚间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他感到胳膊有点痛,而后从梦中惊醒——不是梦,是真的有人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徐鹤洲,竟然是徐鹤洲。 “醒了吗?”只见男人眸子如一眼望不到底的古井,此刻明显正处于盛怒,他下颌线锋利,太阳穴青筋鼓起,愤然道:“沈潼,我问你醒了吗?!你现在清醒了吗?!” “徐鹤洲……”沈潼清醒了,在看见徐鹤洲的瞬间就清醒了,他下意识抱住被子,挡住光.裸的上身,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衣服脱掉了,想解释几句:“我……” 可还是被徐鹤洲看见了,也被徐鹤洲打断了。 “你什么?你还想说什么?”徐鹤洲在确定沈潼在这儿,沈潼没事时,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可他没办法原谅小孩儿做出的一系列出格举动,暴躁的情绪在看见沈潼光.裸的上身时更是彻底溢出了安全线。 他的小孩儿,他的乖小孩儿、乖潼潼,他精心照料的宝贝,此刻竟然衣衫不整地躺在所谓同学的床上,徐鹤洲怒火攻心,甚至出格地想,可笑,还说什么喜欢,还说什么爱,都是狗屁。 徐鹤洲彻底爆发,眼底仿佛有火焰要喷洒而出,他再也无法控制,也管不了这里是外人的地盘了,勒令所有人都出了房间,又把门撞上,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沈潼两人,他阴沉着脸,转身就将沈潼从被子里拉出来,掀了过去。 沈潼只穿着一条裤子,被摆成趴在床上的姿势,他惊恐极了,不知道徐鹤洲这是要做什么。 直到大腿传来一阵剧痛,而后是火辣辣的麻木感。 沈潼才反应过来,他被打了,他被徐鹤洲打了, 啪的一声,徐鹤洲使了全力的一巴掌,狠狠掴在沈潼的大腿上,随后又是第二声,第三声……到最后沈潼已经数不清自己挨了徐鹤洲多少下,他只觉得大腿仿佛失去了知觉,火辣辣的,好像有千百只蚂蚁在爬。 沈潼咬牙扛住了前面的十几巴掌,到最后终是泪流满面,趴在被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打死我,徐鹤洲,你打死我算了,你打死我我也要说,我就是喜欢你,我喜欢你!” ----
第28章 分界 “闭嘴!”可徐鹤洲却觉得从沈潼口中说出的喜欢和爱在此刻极为可笑,他停下手,从被子上拿过衣服,一把扔在沈潼身上,“给你一分钟时间,穿好!马上和我回家!” 闭嘴?沈潼不可自抑地哭泣着,为什么事到如今徐鹤洲还是不愿意听听他的想法呢,就好像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表达出的情感,都是不值得一样。 徐鹤洲呵斥完沉默地站在一旁。 在男人的眼神攻势下,沈潼开始浑身僵硬地穿衣服,结果动作越穿越慢,直到半截袖子耷拉在肩膀上,不动了。 “回家?哪里是我的家?徐鹤洲,我不回去,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回去也回不到从前了,还回去做什么?你说还回去做什么?” “不回家你待在这儿想干什么?” 徐鹤洲气得在房间来回踱步,指了指沈潼,又来到他身旁,亲手替他将衣服一一穿上,动作却并不温柔:“嗯?不回家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要不这书别读了?离家出走、喝酒,现在还衣衫不整躺别人床上,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沈潼!?” 徐鹤洲怒吼完,看见沈潼这个样子,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生气,就像有股无名之火,烧尽他全身。 明明他在来的路上还告诫自己,他于沈潼而言不过是个资助者罢了,其实管太多也属于一种越界。 可当真正找到沈潼时,各种情绪都涌了上来,他甚至分不清,更无法控制自己,就好像亲眼看见自己的所有物跳出自己的手掌心一样…… 面对徐鹤洲的斥责,对于衣衫不整躺在周佳乐床上这一点沈潼无话可说,毕竟喝酒后他早已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脱过衣服,他认了,可他很确定,他和周佳乐绝对没什么。 他只是无法接受男人的其他指控。 沈潼抬起一双泪眼望着徐鹤洲,一字一句道:“对,离家出走、喝酒,这些我都做了,可你不是走了吗,你说我们俩需要冷静一下,你没有任何犹豫收拾东西就走了,那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你都不要我了,又凭什么突然出现,凭什么突然出现管我!” 徐鹤洲没想到自己会被沈潼反将一军,其实他也说不清楚。对,没错,他或许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为了杜绝错误的发生,他就不该再和沈潼过度接触,可事实就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他找遍整个A市,还是追来了。 徐鹤洲睥睨着眼前似要搅翻天的小孩儿,目光严厉,甩出一句自己都觉得冠冕堂皇的话:“沈潼,我是你的资助人,适当地管教你是应该的,如果任由你在外面乱来,那这场资助就失去意义了。” “可是徐鹤洲……”然而沈潼根本不吃这套,他目光闪烁,掷地有声道:“你觉得你现在做的这些,是一个资助人该做的吗?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他说到后面目光通红,与其说是反驳眼前的男人,不如说是发泄般的哭喊:“如果仅仅只是一个资助人,会一进门就教训人吗?你打我!徐鹤洲你打我!除了贺斌,这辈子我还没被第二个人打过!” “你拿我和贺斌比?”徐鹤洲怒极,他只恨不得掐死眼前气死人不偿命的小白眼狼,他平日里好吃好喝供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竟然到头来就是和贺斌之流作比较,徐鹤洲心窝子像是被捅了一刀,又酸又痛:“沈潼,你他妈敢拿我和贺斌比?你扪心自我,我对你不够好吗?” 来了,又来了。 沈潼心累地闭上了眼。 为什么明明他想说的根本就不是和谁比较的问题,他只是想说某种行为超过了一个资助者的界限,可为什么所有话都只是围绕重点,却永远都踩不到真正的重点呢。 除了徐鹤洲刻意忽视,再找不到其他理由。 不过是徐鹤洲根本就不想提罢了,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想提那个话题。 沈潼在意识到这点的瞬间,心脏也仿佛跟着死掉了,他只觉得累极,“扪心自问徐鹤洲,你对我很好,非常好,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才会……才会……” 沈潼说不下去了,他闭上了眼睛,好似在彻底看清徐鹤洲的态度后,终于越过了那道越不过去的坎,他妥协了,声音颤抖道:“算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说得对……我们俩只是资助与被资助的关系,既然这样,我答应你,我回别墅,就按你说的来……我同意冷静一下,我们,我们好好冷静一下吧。” “既然你只想做资助人,那就,那就只做资助人,从今以后我会把每次月考成绩发给你……至于我的私生活,你没资格再管。” 闹到如此地步,曾经再亲密的关系也变得苍白,继续纠缠下去,反倒是没趣了。 沈潼是真的放弃了。 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人真能说出如此一刀两断的话,徐鹤洲瞳孔一缩,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沈潼脸上。 他注视着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小孩儿,明明听见这样的话,他应该是松一口气的,毕竟他再也不需要感到后怕,沈潼真的如他所愿放弃了,属于德安的丑闻不会在他们身上重演。 他应该松一口气,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 可在这一刻,徐鹤洲无法欺骗自己,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不仅心没有落在肚子里,反而在看见沈潼死心般露出释怀的表情,胸腔里翻腾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什么呢? 一丝难以察觉的懊悔?或是见沈潼不再坚持就此放弃的恼火?抑或是明明知道心脏里有未知的东西在跳动,可就是不敢去面对的怯弱? 或许都有。 可事已至此,他无法再回头。 徐鹤洲移开凌厉的目光,只是冷酷地朝门口扬了扬下巴,道:“那就走吧,回家。” 这就是同意了。 徐鹤洲同意了沈潼最后提出的条件,两人之间就此画出一条清晰的边界线。 沈潼怎么拖着行李箱来的周家,就会怎么拖着行李箱回去别墅,一场惊心动魄的拉扯会就此落下帷幕,给两人的纠葛画上了一个短暂的句号。 沈潼最先走了出去,徐鹤洲沉着脸紧随其后,跟在最后面的才是赵恒修,他的离开之前看了呆若木鸡的周佳乐一眼,投过去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赵恒修有点印象,这个孩子他在德安经常看见,和沈潼是一个班的。 而这时候的周佳乐早已神游天外,连自家兄弟拖着行李箱走了都顾不上,只顾得上痴痴地望着那个总是在自己梦中出现的男人。 …… 新学期开学。 沈潼就此步入了高二下期,学习任务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紧,如之前所说的那样,他除了每月月考联系一次徐鹤洲,告知自己的考试成绩外,两人就再也没有过其他联系。 沈潼看起来一切如常,认真生活、拼命读书,仿佛两人的闹僵只是一场梦,沈潼从梦中醒来,没有被影响分毫,唯一的变化就是,沈潼在学校愈发沉郁了,比之刚转学来德安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周佳乐,沈潼几乎不和任何人交流,也不再参加任何课外活动。 也正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沈潼不出所料的,成绩开始突飞猛进,排名直逼上游,呈黑马趋势,偏科有了好转,优势科目优势更大,好几次语文在全校拿下单科王。 而另一边,徐鹤洲的生活节奏却变得不正常起来,虽然作为一个大集团的决策者,外人眼中位高权重的徐总本就是个大忙人,永远有处理不完的工作,一天到晚国与国、城市与城市之间飞来飞去,倒时差都来不及,生活节奏差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次,徐鹤洲却不完全是因为工作,虽然他的确尝试过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但更多的,是因为酗酒。 还不到中旬,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八次被徐鹤洲约出门喝酒了,赵恒修推开包厢时还在叹气,他心道就算自己有个铁肝,再这样陪喝下去也要撑不住了。 刚落座,见徐鹤洲已经不知喝多少了,手间还夹着支烟,赵恒修无奈地替男人将烟扔了,扶额苦笑:“不是说不想带坏小孩儿吗,怎么,这是烟瘾犯了,又抽起来了?” 小孩儿一词刺中了徐鹤洲的心脏,他将酒杯放下,在桌面砸出噔的一声脆响,但却仍旧保持一言不发的状态。 赵恒修其实就是故意的,他存心在徐鹤洲面前提沈潼,因为他知道徐鹤洲的状态如此糟糕和那小孩儿脱不了关系,但陪喝这样多天,徐鹤洲就和个锯嘴的葫芦似的,一句真相也没往外吐过,他实在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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