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冬天的确很冷。 一阵阵寒风吹来像密密麻麻的针似的,可以刺进人骨子里,但沈潼此刻已经顾不得什么冷不冷了,他动作迅速地挑了一件纯白的长款羽绒服穿上,跟着徐鹤洲上了车。 …… 郊外,河边。 怕把小孩儿冻坏,徐鹤洲先让沈潼在车上等着,等他将所有烟花都从后备箱搬出来后,才允许他下车。 看着满地的烟花,沈潼眼底都是震惊:“怎么买这么多?” “时间长着呢,怕少了不够你玩的。”徐鹤洲嘴角含笑:“看看先放哪个?” 沈潼指了指大箱的,放在地上的焰火,“这个我不敢,还是你来放吧。”然后又蹲下开始翻找起来:“天呐徐鹤洲,你还买了仙女棒!” 虽然仙女棒好像公认是小孩儿和女生玩的,但沈潼不得不承认,他作为一个男生,也很难拒绝。 沈潼眼珠子转了转,有些腼腆道:“我……我就玩仙女棒吧。” “都行。”徐鹤洲拿出打火机给沈潼点燃了,然后又将大型焰火搬离了两人站的地方,去了离车稍远的水泥台上。 打火机微弱的火光在冷风中摇曳着,引燃引线的刹那,响起簌簌的燃烧声。 沈潼还没来得及挥舞仙女棒,只听见不远处的徐鹤洲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就看见男人的身影沉在夜色里,快速地朝他奔跑过来。 直到赶在焰火炸响前,沈潼总算知道徐鹤洲说的是什么了,因为徐鹤洲重复了第二遍。 他说的是—— “你怕焰火的声音吗?” 闻言沈潼整个人愣怔在原地,下一秒,就察觉自己耳朵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捂住了,是徐鹤洲的手。 徐鹤洲问他怕焰火炸响的声音吗,还替他捂住了耳朵,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呢,沈潼恍惚许久,总算反应了过来,因为焰火炸响时的声音,和暴雨来临时的雷声有些相似。 所以徐鹤洲才会这样问他,徐鹤洲怕他又回想起之前贺斌的事,怕他会害怕。 毕竟自那事之后,每次打雷他都会哭。 想通的一瞬间,沈潼旋即红了眼睛,甚至有亮晶晶的泪水悬在眼下。 与此同时,因为徐鹤洲捂住他耳朵的姿势,导致他整个后背贴着徐鹤洲,好似钻进徐鹤洲怀中一样,紧接着就听见砰的一声,焰火在两人头顶上空绽放,一时间天地恍如白昼。 沈潼偷偷擦掉了眼泪,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幸福,他很想告诉徐鹤洲自己不怕,有徐鹤洲陪在身边,他就什么也不怕,可又希望这样仿佛被徐鹤洲抱在怀中的姿势能维持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直到焰火放完,徐鹤洲松开了手,沈潼从他怀中退了出去,手中的仙女棒也不知在何时早已燃尽了,正当沈潼想再拿几根时,天空倏然有一片片洁白轻盈飘落。 雪,竟然是雪。 沈潼攥着仙女棒,面露难掩的喜色:“徐鹤洲,下雪了!天呐,今年的第一场雪!” “对,下雪了。”徐鹤洲也发现了,不仅下雪了,甚至还越下越大,起初只是星星点点飘落,而后变为鹅毛般,没一会儿就有覆盖大地的趋势。 沈潼连连赞叹着,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又兴致勃勃地对徐鹤洲道:“我要和今年的第一场雪合影,快,给我拍照!” 徐鹤洲从善如流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沈潼找了一个路灯,“这儿行吗?”他问完甚至打开相机试了试,叹道:“光线还不错。”尤其是飘落的雪,在镜头下忽闪忽闪,美极了。 如果沈潼再站在镜头下…… “等等!我需要一点道具!”沈潼再次点燃了两根仙女棒,才站去路灯下,他摆好姿势对徐鹤洲笑了笑:“可以了,拍吧。” 徐鹤洲看着手机的取景框,沈潼在镜头下露出盈盈笑脸,明明是个男孩儿,可皮肤却比雪还白,许是在河边被冷风吹了会儿,此刻鼻尖、嘴唇、脸颊和耳朵都红红的,加之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羽绒服,手中还拿着两支正在燃放的仙女棒,有种震撼人心的,雌雄莫辩的美。 徐鹤洲盯着沈潼,竟晃了片刻神,直到听见小孩儿的提醒:“徐鹤洲,你拍了吗!”他这才找回思绪,按下拍摄键,随后又指挥沈潼调整了好几个姿势,终于结束。 “让我看看!”沈潼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蹦蹦跳跳地靠近徐鹤洲,接过他手机一张张翻看,嘴中念念有词:“这张……这张,还有这张,都好看,我都要,记得发给我。” “好。”徐鹤洲应下,抿了抿干涩的唇,将目光从沈潼脸上移开。 大年初一。 沈潼一大清早就起了床,洗漱完穿着睡衣直奔徐鹤洲房门口,刚准备敲门,门竟从里面打开了。 徐鹤洲竟是也起了,甚至比沈潼还早,男人此刻已经穿戴整齐,手中还拿着一个红包。 他看见沈潼也是一惊,背起了手:“这么早?你不会是来给我……” “拜年!”话还没说完,沈潼抢答。 没想到两人竟想到一块儿去了,一个正是准备过来拜早年的,另一个也早早准备好了红包。只见沈潼双手合十,鞠了三躬,甚至搬出了昨天晚上就提前准备好的拜年祝福语:“徐鹤洲,祝你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年更比一年好,事业超越红塔山,财源跨越太平洋!” 什么红塔山又太平洋的,徐鹤洲差点笑出声,受了沈潼这三拜,将红包递给他:“哪儿学来的,不会是你自己想的吧。” 沈潼红了脸,吐舌头道:“网上搜的。” 徐鹤洲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而后又笑着摇了摇头,伸手顺着沈潼的头发:“不过说得也没错,以后就往这方向祝,你手里这红包也能越来越大。”顿了顿,见沈潼没有要把红包打开的意思,他扬了扬下巴提醒:“打开看看吧。” 沈潼本就好奇红包里是什么,只是不太好意思当着人面拆开,才没动,闻言也放肆了起来,立马将红包打开了。 “卡?” 沈潼从红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一头雾水地看着徐鹤洲,只见男人嗯了一声,眼见小孩儿怔忡得不行,失笑道:“银行卡副卡,怎么,开心得说不出话来了?” “才没有。” 沈潼嘴硬了一回,其实内心早已被一把攥住了,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最近收到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或者说是徐鹤洲给他的太多,他何德何能呢。 沈潼神色赧然道:“我不差钱用,真的,徐鹤洲,你之前给的我都还没用完呢。” 不仅没用完,还剩了许多,徐鹤洲每次转账都是以万为单位,沈潼自认自己就是个学生,根本没什么开销。 徐鹤洲看穿了沈潼的心思,知道他不是个能安心收下这些钱的性子,兴许还会自卑自己不配得到这些好,心里顿时有些酸软,哄道:“乖,没事儿,收着吧,额度不高,不要太有心理压力。” 沈潼才不信,瘪了瘪嘴。 但又实在是好奇,斜眼去看他:“不高是多少?” “年限额20万。” “啊?!20万?” 徐鹤洲答得轻描淡写,沈潼却感觉自己唇瓣都有些哆嗦了:“我,我根本不需要这些钱啊,我……” 徐鹤洲笑着打断:“行了行了,给你你就收着吧,我又没逼着你花,你要是实在不想用,难不成我还能为这事教训你不成?” 这样说………… 好像也有道理。 “好……好吧。”沈潼闹了个大红脸,挠了挠头,磕磕巴巴道:“那我就……就先替你收好?” “是替你自己。”徐鹤洲蹙眉。 “哦,替我自己。”沈潼咬了咬舌头,见徐鹤洲不想再看他拒绝的样子,转身将卡带回了房间。 沈潼放进了床头柜里,这里还放着徐鹤洲之前给他买的相机和镜头之类的东西,全是贵重物品。 放完卡刚准备出房间,手机震动了一声,沈潼拿起一看,是周佳乐发来的拜年微信,他回了一句祝福语,又和周佳乐聊起了过年发生的趣事。 就在等周佳乐回复的间隙,百无聊赖之际,沈潼点开朋友圈,一路下翻,竟看见了自己的照片。 他竟然会在朋友圈看见自己!不仅如此,还是昨天晚上去河边放焰火时路灯下的照片!徐鹤洲给他拍的那些! 正当他震惊得无以复加时,目光一移,锁定在了微信头像上,这下沈潼是彻底愣住了,下巴都惊得差点掉在地上,灵魂也跟着出走。 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了什么! 他竟然看见了徐鹤洲发朋友圈,发他四宫格照片的竟然是徐鹤洲! 沈潼感到全身血液的流速都在加快,仿佛一瞬间全往脑子涌,他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 看得出来这四张照片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每一张沈潼的姿势都不一样,但摆在一起却又和谐极了,不仅如此,徐鹤洲还配了文案。 是非常简单,但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看起来或许会显得有些不知所云的三个字—— 小孩儿。 没错,徐鹤洲配的文案就是这三个字,小孩儿。 沈潼眼睛一眨不眨,牢牢盯着“小孩儿”三个字看,他用手捂住烫红的脸,随后目光再次下移,看见了这条朋友圈下,徐鹤洲还发了一个嗯字。 应该是有人评论了,徐鹤洲给的回复,但是并不是两人的共同好友,所以沈潼无法看见。 所以这条评论是什么呢,沈潼想,究竟是什么评论,会让徐鹤洲给出“嗯”这种带有肯定性意味的回答呢? 猜不到,沈潼实在猜不到,只能抓心挠肺地去想。 …… ----
第25章 锦囊 A市这场大雪只下了两天,雪后初晴,短短一星期就让白雪皑皑的大地回归了本来面貌,太阳下空气都仿佛变得透明了。 赶在德安开学前,徐鹤洲带沈潼回了一趟C城,彼时沈潼坐在车上还糊里糊涂的,问徐鹤洲这大清早是要去哪儿,但徐鹤洲三缄其口,只得作罢。 直到几个小时后,沈潼从副驾上醒来,看见车驶入了一个自己万分熟悉的地方——寺庙。 徐鹤洲竟然带他回了C城曾经的寺庙。 沈潼彻底呆愣在原地。 “到了,下来吧。”徐鹤洲看着恍惚的小孩儿,从车头绕到副驾,替他拉开车门,笑问:“怎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错,沈潼的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么也想不到徐鹤洲竟然会如此细心,如若要问在收养他的老爷子和哥哥沈潭去世后,他在这世上还挂念谁的话,那必然就是寺庙的慈恩大师了,那个救过他一命,曾短暂做过他师傅的人,是他内心最感恩的人。 沈潼在去到A市后,不止一次想再回这里看看,没想到这个愿望竟然在今天实现了,明明他从未对徐鹤洲说过,可眼前这个男人仿佛洞悉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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