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凶犯的脸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骨瘦嶙峋,目光空洞,在被告席上接受审判长的问询时只说了三个字—— “无所谓。” 赵尚安听着那三个字,想到那些被他刺伤的学生,心中愤懑不平:无所谓?伤了那么多人竟然无所谓?这还是人吗? 然而转瞬他就想到了自己,自己不也是伤了很多人吗,虽然伤人的方式不同,但被他伤过的心还是有不少的…… 他嗤笑,自己就不是个人,又凭什么对别人品头论足呢? 等自己把罪孽赎回来之后再说别人不是人吧…… 小欧见他情绪低落,安慰道:“赵总不用难过,像这种恶贯满盈、草菅人命的人肯定得不到好下场的!” 赵尚安心里更失落了,是啊,像自己这种伤透了人心的人又凭什么能获得人心呢? 安皓予凭什么原谅自己呢? 安皓予怎么会愿意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他问小欧:“安老师多久来看我一次?” 小欧回想了一下道:“差不多周末的时候就会过来。” 周末的时候,赵尚安看着电视上的时间,周五,想到明天就能见到安皓予,心里的不快一扫而光。 安皓予看见自己醒来应该也是高兴的吧? 他开始期待明天地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医疗方面的数据和描写并不严谨哈,请宝子们见谅 PS:众生皆苦,活着才能有罪受,这是我为什么不把攻写死的原因。 第65章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第二天赵尚安醒的很早,他叫来护士帮他整理仪容,住院这么多天,虽然一直都有受到良好的照护,但胡茬还是不可避免地又冒出来。 护士小心翼翼地给他刮完胡子后,赵尚安问护士:“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很帅,虽然很虚弱,但是很帅,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赵尚安又问:“你能帮我理一下头发吗?我应该好久都没洗过头了吧。” “好,你想怎么整理?” 赵尚安:“全部背过去,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清洁一下更好。” “可以的,我去拿工具。” 护士给他洗完头、刮完脸,赵尚安又问:“我现在是不是比刚刚更帅了?” 护士脸红着笑了:“是啊,赵先生今天要见喜欢的人?” 赵尚安点点头:“是,我想给他留个好印象。” “一定会有好印象的,这么帅又这么虚弱的帅哥,谁会不喜欢呢?” 护士出去之后,赵尚安开始等待,心里度秒如年。 等着等着他又有些后悔让护士帮他整理仪表了,现在这样子安皓予看了会觉得自己可怜吗? 比较起来还是原来胡子拉碴的样子看起来更可怜吧? 唉,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不过安皓予应该早就看过自己胡子拉碴的样子,他应该还是是会可怜自己的。 …… 他脑海中想了无数次两人见面的样子。 安皓予走进病房,看见自己醒来又高兴又激动; 安皓予走进病房,看见自己醒来表情淡漠却掩不住唇角的笑; 安皓予走进病房,看见自己醒来怒骂一句然后询问自己的病情; 安皓予走进病房…… 然而那一天从太阳东升西落,到月耀苍天繁星点点,赵尚安从早等到晚,从满怀期待到渐渐失落—— 有许多人走进病房,但没有一个人是安皓予。 可能是周日来吧,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于是时间便来到第二天。 安皓予依旧没来。 也许这周末有事吧,他知道安皓予周末偶尔会带着学生参加轮滑比赛,这样一想他心里的失落有所缓解,但内心却有一丝不安隐隐生根。 就这样又过了五天,他的胡茬再度冒出来,发型因为一直卧床也变得塌塌的,不过好在他可以进食了,罗曼医院配的营养餐让他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要好。 他扭头看着窗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周末安皓予也不会来,但希望是个顽强的东西,即使做好最坏的打算,希望却依然存在。 他现在没有手机,其他人也不会给他手机,除了看电视新闻几乎与世隔绝,他只能盼着安皓予来。 会来的。 他再次让护士帮他整理仪表,只不过这次他没有了雀跃的心情,整个人都是失落的,失落又烦躁,更多的是无助。 他只能等。 然而,他没有等到。 一直到周一的早上,安皓予都没有出现。 他的视线从窗外移到电视机上,已经七月下旬,全国的都开始陆续放暑假了,新闻上正在播放对于学生假期生活规划的采访。 赵尚安这才想到山城实验学校早就放暑假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心底的不安倏然茁壮,破土而出—— 暑假了,这么长时间过去安皓予都没有出现,他是不会来的…… 他开始分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罗曼医院里全是赵锡成的人,病房里的保镖不会和自己说一句话,医生护士也只是尽到救死扶伤的责任,小欧从自己醒来的第二天就没再来过…… 他想到小欧说话时回避他的眼神,还有赵锡成不让他有联系外界的渠道,再加上吴诚嘴里每句话都带着三分假…… 种种迹象表明赵锡成和吴诚在刻意向他隐瞒真相,但是真相是什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昏睡了这么多天,头脑都变得混沌,真相摆在眼前他都看不真切。 头突然疼得剧烈,他在床上痛苦地翻滚,护工急忙叫医生进来,一针止痛剂过后,困意袭来,他沉睡过去。 第二日醒来,他叫嚣着要找赵锡成,否则就拒绝服药、拒绝进食,在多方劝慰无果之后,吴诚来了。 他坐在病床边,目光从屋内的保镖身上一一扫过,然后笑着对赵尚安说:“气色看起来不错,应该很快就能下床活动了。” 赵尚安只说:“给我手机,我要联系安皓予。” 吴诚不理他的茬,冷不丁道:“你跟你爸有一点挺像的,都特别无赖,无赖的程度无人能及。” 赵尚安继续道:“给我手机。” “你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来看你?”吴诚双臂交叠在胸前,脸上显出悲悯的笑意,“他不会来的,之前是我骗了你。” 赵尚安怔住,转瞬就要起身,怒不可遏道:“你说什么?!”这句说完之后他又疑惑地说,“我明明……我明明……” 吴诚压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好,坐回椅子上:“你明明听见他和你说话了是吗?” 见赵尚安点头,他继续道:“他确实来过,但只来过一次,那一次你差点就死了,还是我把他带过来的,说也奇怪,连医生护士都不抱希望了,结果那孩子在旁边一声一声地唤你几次,你就开始呼吸了,简直堪称医学奇迹。” “但他只同意来那一次,他再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了,你救过他三次,但也把他伤得体无完肤,就算扯平了,他把你从鬼门关唤回来,就当是还你一次恩情了,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赵尚安的眼泪瞬间就从眼角滚落,哽咽地泣不成声。 吴诚给他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后来你听见的声音都是我们提前录的音,毕竟,人家都那么说了,我也不能把人绑过来吧,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人家愿意救你就不错了。” “真相都告诉你了,现在,你还想联系他吗?” 赵尚安哽咽道:“给我……手机……” “给你手机干什么呢?让你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吴诚嗤笑道,“放过人家吧,你的爱情能坚持多久我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等你好了你就又该找新玩具了。” “赶快好起来吧,你还得给赵家传宗接代呢。”吴诚笑着走了。 赵尚安抬眼看着天花板,恍惚中觉得那天花板逐渐向下、向下,直压到自己身上,压得他喘不上气,呼吸急促,直到护工给他挂上吸氧面罩,那种窒息的感觉才缓解。 他心里全是悔意,原来有些错误真的没有办法挽救,原来有些人真的不会给自己改正的机会。 也对,人家凭什么相信自己会改正呢,凭自己前一秒求婚后一秒消失?还是凭自己前一秒真诚后一秒假意? 是怪自己演技太好还是怪对方太信任自己? 怪得着别人吗? 醒醒吧,赵尚安,是你自己把自己作死,是你自己把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推到深渊,你怎么好意思怪别人? 你只能怪自己辜负了对方的信任。 寓言故事里的狼只说了三句谎话就失去了所有人对自己的信任,你呢? 你可是整日都在和对方说谎啊! 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是裹着糖衣炮弹的谎言。 现在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想想如果是自己被人这样欺骗玩弄,对方还能活着吗?自己会救对方?! 不在他坟头放把火都是自己大度了。 自食恶果,活该! 他其实不敢相信吴诚的话,因为就说谎这方面来说,吴诚算是他的师父,他能将谎话说得如此让人信服,都要感谢吴诚的亲身指导。 但是回想到他在山城缠着安皓予的那些日子,他知道吴诚没有说谎。 安皓予确实不想再和自己有任何瓜葛了,打从他找安皓予的第一次开始,对方就让他滚,是自己死皮赖脸地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人家。 没有自己的安皓予生活多好啊,除了感情空白,其他方面都蒸蒸日上,反而是遇见自己之后各种麻烦纷至沓来。 他又想到陈姨,陈姨如果知道自己那样对待她的孩子,该有多么寒心? 如果再知道自己曾经听信他人从而对她恨得彻骨,该有多么痛心? 算了,自己不配,不配得到爱,即使得到了也没有珍惜,还是远离他们的好,以免给他们带来不幸。 他还是先处理赵锡成吧。 赵锡成,赵锡成是自己这罪恶一生的根源,若不是他,自己的母亲不会死,他种下的这些恶果也是时候该清偿了。 至于吴诚,吴诚也算是个可怜人,任何人看着自己的爱人和别人生的孩子都会心生厌恶吧? 只不过吴诚将这份厌恶种到了这个孩子身上,让自己这个恶果成长为一根开满黑色花朵的枯藤,谁碰上就要丢掉半条性命。 那就让赵锡成也尝尝这恶果的滋味吧…… 他开始观察病房,屋里有十四个保镖无死角地盯着他,每隔六小时换一次班,护工坐在一旁随时照看自己,除此之外还有医生和护士每天来查房治疗。 自己如今还不能下床,若是抢了护工的手机也只会被那些保镖夺去,不仅白忙活,还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只会盯自己盯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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