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些时候,真是钱难挣屎难吃。季一诺最头疼地就是帮萧景轩处理他的暧昧对象了,萧景轩一般不动手,上手的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尤其如果两人闹矛盾,季一诺得帮自己上司解决。 他又想辞职了。 但如果他处理好了,萧景轩赏罚分明,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会给他好脸色看,慈眉善目的,其实也不算白忙活,季一诺又忍了下来。萧景轩是个很讲理的人,这是季一诺反复挣扎后,还是继续留在世洲的原因。 去打工遇到讲理、有脑子的上司,已经实属珍贵了。 新上任的这个,光听名字就知道和白宇帆沾亲带故,又是白家的公子哥。他和萧景轩完全不一样,喜欢阴阳怪气、笑里藏刀,是个没什么本事,但是脾气怪、事多的笑面虎。整个部门习惯了萧景轩直来直去的风格,一时半会儿还没适应得过来。 老有同事来问他,萧景轩什么时候回来? 是的,有些时候,被明明白白地骂个狗血淋头,都好比背一些不明不白的锅好。 季一诺也没法子,白宇帆的电话始终打不通。他这下才堪堪认清现实,萧景轩是真遇上麻烦了。连他这个呼风唤雨、才高八斗的上司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打工人又能做些什么? 好在那个唐先生又打了个电话来询问萧景轩的情况,季一诺把他的猜想和实况和对方简明扼要地说了,他本来还想着对方能来一个起死回生、力挽狂澜,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地对自己说了些感谢的话。 再后来就拖到了,萧景轩要被放出来的日子。季一诺也在密切关注着,这几年的账都经过他手,他也跟了萧景轩很长一段时间,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只可能是对方故意找问题刁难萧景轩。 再不济就是故意陷害了,要是对方诚心要陷害他,不管季一诺在警察面前怎么帮萧景轩洗白都是没有用的。好在和警察交谈的过程中,他发现对方也只是捏着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关着人不放罢了。 季一诺还是有些惶恐不安的。 唇亡齿寒,萧景轩真出事了,他手底下这几个做事的,也都逃不了干系,少说也要蜕一层皮,季一诺还是想保一保这个倒霉上司的。 唐先生在萧景轩出狱那天来了祈临,他先去找了白宇帆。季一诺本想顾着萧景轩为他挡酒的情谊,去接应接应他。他这个上司,似乎没有什么家人,自己居住在金色年华的公寓里,白家人有意弃他,更不可能去探望。 但是转念一想,他还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和白家杠上,毕竟世洲是白家的产业,前不久还签下个大项目,季一诺还想继续留在世洲,他只能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唐先生,他和白家没有什么利益关系,比他更放得开手脚去做事。 唐一差点吃了个闭门羹,是白宇帆从窗口看见,死命挣扎,才被允许两人见一面的。 客厅里占满了保镖,两人隔着茶几对坐,面前有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他怎么样?”白宇帆得不到消息,唐一肯定是为此事而来。现在这种时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恩恩怨怨了。 唐一大致是明白了些情况,他本来是过来问罪的,但看见白宇帆自保都难,他也就不和这个家伙计较了,淡淡道,“今天出来。被关半个月了。” “判什么罪没?”白宇帆在家里大吵大闹和一阵子,白鑫也和他急,这是白老爷子的意思,全家上上下下没人敢有意见。白鑫不断和白宇帆保证,萧景轩不会有事,白宇帆才消停下来。 合着萧家和白家一起整萧景轩呗。 白宇帆简直要气炸了。 接着就是难以自抑的内疚感,拉着萧景轩入伙的是他,结果现在出事了,他这个堂堂白石集团的准太子爷,只能被关在家里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窝囊透了。 他自觉没脸见萧景轩。 “应该是没有。”唐一的眼睛扫视着四周。 这些家族间的纠纷远比他所了解地还要严重。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唐一其实也看懂了,不是白宇帆下的手,他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萧景轩在祈临可能待不下去了。 “我打算带他走,去寄北。告诉你们家长辈,他不会再回祈临了。不必忌惮。”唐一留下了这句话,既是说给白宇帆听,也是说给他背后的几只耳朵听。 他们斗不过这些扭曲在一起的世家大族,唯一能做的,就是跑的远远的。 世界那么大,总会有一个角落,是可以容下相恋的两个人的。 “你?你帮不了他。他们后面还会有动作。”白宇帆熟悉这些事情,背后牵扯的利益远不止是世洲销售总监一职,可能不现在显露出来得还要复杂。 对方诚心要拿捏住萧景轩。 现在谁帮他谁就遭殃,白宇帆根本插不了手。 他管不了,眼前这个只会读书的呆子更加帮不上忙。白宇帆怕到时候唐一连自保都做不到,可能还会牵绊住萧景轩动作。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管,看看那些人还想要如何。敌在暗,我在明,白宇帆想帮忙,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两人互相又沉默起来,各怀心事,唐一没有答复,起身走了。 白宇帆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十指相扣,捏得骨节发白,甚至都找不到什么可以埋怨的对象。他知道他爸的难处,可他爷爷比他爸妈还要宠他,他也没办法恨他爷爷。 他觉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应该就是萧彦,虽然没有什么声音提到他的名字,但白宇帆凭直觉就觉得是萧彦。应该是萧彦亲自开口要的人。 但是,白家有些人又不想放人,有些又新仇带着旧恨想坑萧景轩一把。 萧家别的人怕是也从中作了梗。 难说,可能还有没露头的别的几家。 反正没了白家撑腰的萧景轩,简直就是快鲜血淋漓的肥肉,尤其他还有对拉尽仇恨的父母。 萧彦对于自己的几个孩子都是放养,基本不管,要不也不至于以各种奇奇怪怪的方式出事,他萧家不至于连个儿子都保不住。萧彦只是没有功夫。 没有比萧彦的为人处事哲学更加目光长远的学问了,萧彦觉得,没有办法靠现有资源自保的废物,以后就算拿到了成嚣,早晚也是要给人当饲料的。萧彦宁可自己把成嚣给扬了,都不想把成嚣留给后人作践,他活得很实在。 萧彦后来撑起成嚣后,为表对老爷子的忠诚,同时也是感激老爷子的不弃,他把成嚣百分之十的股份又转给了老爷子,老爷子早就不管事了,捏着股份也是图个乐。但是这笔股份后面也成了接下来萧彦的头疼事。 萧彦他心胸宽广,思想开放,可萧老爷子不是,他萧家上上下下也都不是吃素的,萧彦不想要成嚣,别人想要,哪里轮得到他萧彦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只要他萧家的香火还没断,这成嚣的掌权人就必须姓萧,然后就有了接下来的这些事。白宇帆从白鑫那里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都什么事儿啊? ----
第46章 雪人 要说起萧景轩和唐一一块念书的那段时间,是萧景轩觉得最为疯狂的岁月。 林肖要是早知道唐一看着成绩优秀,但其实是个很有背景的问题学生,他怎么都不会愿意接手他来四班的,不管怎么说,都是要丢给一班的班主任来管理。一班的班主任对处理这些事情很上道。 唐一才来三个月,就已经发生了至少两起斗殴事件,林肖有些头大。虽然这个学生成绩非常好,但是性格总是怪怪的,让他有些说不上来的背后发凉。好在第二次暴力事件是发生在校外,唐一的家长也没有像第一次那个过分追究校方责任。 林肖随便问了问两个孩子,两人都答得含糊不清,林肖就当是走个过场,没有深究。根据一些经验和小道消息推测,是一班孟子梁找的事,唐一和他在羽毛球比赛的时候结下了梁子,但是林肖并不想插手这些事情,其背后牵扯的利益链条太长。 既然孩子的家长已经解决,他作为班主任,只能象征性地问问。 他提心吊胆地等了很久,结果这个孩子后面也没再发生什么事情,这是比较欣慰的。 十二月的祈临,下了很大的雪。 晚自习后,会有很多学生下来堆雪人。如果运气好没被处理掉,会留到第二天早上。 萧景轩今日心血来潮,想参与进来。在年纪较小的时候,萧景轩整日跟在白宇帆后面,白宇帆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他很想和小朋友一起堆雪人。但是这种游戏对于白宇帆来说,是他早就玩腻了的东西。 在萧景轩混乱慌张的童年里,很少有什么说得上的欢乐的娱乐时刻,他总是会被张若匀抓去背书、写字,或者跟着她跑来跑去。并不安稳,更别说这种娱乐的时间了。 “我想堆个雪人。”萧景轩看见楼下雪白的厚厚的积雪没有惨遭毒手,和一旁的唐一念叨。 唐一像个每日按照指令行动的机器人,他并不会对寄主的行为有过多的干预,他只是淡淡地点头,没有什么表情,“嗯。” 但其实这对于萧景轩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萧景轩以前也自己玩过,自己会偷偷玩,每次花费大量的时间堆好后,又把它生生破坏掉。因为雪人总是会消失,要么被路人践踏摧毁,要么被太阳融化,要么被工作人员当垃圾清理。 独属于他自己的欢喜秘密,他会亲自创造,然后亲自销毁。 萧景轩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太缺爱了,所以才会频频对身边的这个人心动不已。但他即使吸取了张若匀的教训,从不把情爱宣之于口,也不会把这些情感挂在心上。换句话来说,任何柔软纯粹的情感都会被他自己亲手销毁。 他就像一个晒不到阳光会死,但是又对阳光过敏的病人。 萧景轩搓雪球,唐一就抱着雪过来,压到他的雪球上。雪花的路灯下飞舞,唐一的鼻子冻得通红,大团大团的蒸汽从他的呼吸间逃出。 两人在合作的时候,又会不小心的肢体接触,萧景轩会想触了电一般躲开,唐一却浑然不觉。唐一的世界很纯粹,就是眼前的待完成事项。 萧景轩心里总是为此痒得发慌,他怕这个人知道,又怕这个人不知道,更怕这个人装作不知道,也怕这个人装作知道。他熟悉唐一,但从来理解不了这个人。 就像这个人读过他一篇又一篇的心事,却从来不懂萧景轩心底的纠结。萧景轩是个很能忍耐的人,他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的规划,总是活一天算一天,而他这份像野草般疯长的情愫,会像他曾经无数次掩埋自己的痛苦那样,让它熄灭在悄无声息的深夜里。 在唐一的帮忙下,巨大的雪人很快就堆好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沉默着,或者萧景轩说话,唐一听着,时不时给予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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