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因为过敏而变得格外敏感,他解领结的动作又太过粗暴,指尖挂过修长的脖颈,又贯穿喉结,走到车边上时,领结已经完全被解开,露出脖子上几道刺眼的红痕。 裴煦关上车门,将今天唯一收到的礼物随手扔在副驾,长出了一口气,踩下油门离去。 厅内,霍应汀原本就站在不远处,听完裴煦把任命书当生日礼物那一番话,觉得这个人真的是名不虚传的手段多,让人恨得咬牙。 哪有送人礼物是一份破任命书让弟弟去当自己下属的? 这和在人脸上画王八有什么区别? 没过多久,霍应汀推拒了众人的酒,挂着不算和善的笑,离开了琅园。 * 夜色朦胧,南方湿气重,空气里水汽黏糊糊得让人不舒服。 但裴煦穿着一身正装坐在路边的一家面馆里,正认真地吃着自己的长寿面。 长寿面煮的很香,煲了一天一夜的鸡汤鲜得吊人味蕾,玉似的面乖顺的躺在碗里,上面卧着一个单面流黄的荷包蛋,最后撒上了一把葱花。如果往下翻起,还会翻到特意藏在里面的鸡腿和牛肉片。 裴煦的胃适时地发出一声抗议饥饿的叫声。 他抿了抿嘴,今天就要二十七岁的寿星一个人坐着,四周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客人,玻璃窗上因为内外温差接了一层水汽。 裴煦抬起手,勾着漫不经心的笑随手在玻璃窗上画了个三层蛋糕,又在上面画了个点燃的蜡烛,接着在蛋糕上随手写了一句“Happy Birthday”。 最后象征性地闭眼许了一个和以往一样的愿望。 “小裴啊,你看看这药膏你能用不,怎么过敏了又?”面馆的老板娘拿着一管药膏急急地走出来。 裴煦笑着接过药膏一看,发现半年前就过期了,但他仍旧挤出一点在手里,抹上自己的脖子。 “谢谢婶儿,能用,我这就不痒了不是?” 老板娘知道他在哄自己,叹了口气,数落他:“你瞧瞧你,今天过生日怎么都没把自己照顾好?” 裴煦垂眸:“已经很好了婶儿,我今天特别开心。” “真的?” “是,今天我还收礼物了。” 虽然不是那么合心意,但裴煦依旧眯着眼笑,一脸骄傲。 老板娘就看着他笑,总算是放下心来:“行,那你先吃着,不够和婶儿说!生日快乐啊小裴!” “嗯。”裴煦笑得小虎牙露出来,把老板娘心都看化了,“谢谢婶儿。” 裴煦道完谢转过头,看到窗户上他画的蛋糕已经被留下来的水汽毁了个七七八八,他抬手扯了张纸,从顶端的蜡烛火焰擦下,直到把最后一个“y”擦干净,然后把纸丢到了垃圾篓里。 看着窗里映出的自己,很轻很轻地说了句。 “你也生日快乐。”
第08章 度假 “听说你前段时间去参加裴家的晚宴了?” 贺重春把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游戏结束掉,看着姗姗来迟的霍应汀,八卦:“怎么样,裴家复杂吧?有没有什么勾心斗角?” “你是狗仔还是无良媒体,无不无聊?”霍应汀刀了他一眼,在卡座里坐下,“管管你自己吧,你哥不知道找了我多少次让我把你劝回去了。” 贺重春好容易才把霍应汀约出来吃饭,不爱听他讲这些:“回去了就要被我哥按着去公司上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是个工作狂。真搞不懂继承家业有什么好的,少了自由连睡个懒觉都不行,你是一个,我哥是一个,裴煦也算一个——哎说到他,我听说裴家那个裴松沅也去裴氏上班了?那俩兄弟竟然也能在同一屋檐下相安无事?你最近和裴煦有什么战况没有?” 贺重春三句不离裴家,非要从他这里问出点什么来,霍应汀睨了他一眼:“没,我又不是缺心眼一天到晚盯着裴氏不放,霍氏自己也要运转的好吗?至于兄弟阋墙的戏码我不关心,你问错人了。” “诶说对了。”贺重春打趣他,“你前俩月盯着裴煦不放的样子的确很像缺心眼。” “滚。” 两人吃了会儿饭,从公司聊到最近的娱乐圈八卦,大多都是贺重春在讲,霍应汀在听。 “你今天怎么回事?”贺重春纳闷,“感觉你今天都心不在焉的。” “公司事多,累的。” 贺重春哈哈两声:“我就说吧,谁上班谁要命——诶我去,那不是裴松沅吗?边上那谁?肖什么来着,他俩又一起出来啊。” 霍应汀回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的门口,裴松沅和肖臻两个凑得很近,手臂几乎是靠在一起,应该是已经吃完饭了,正朝餐厅外说说笑笑离去。 “肖臻。”霍应汀收回视线。 “你认识?”贺重春有些惊讶。 霍应汀喝了口果汁:“在裴家见过。” 一直裴煦身边说话那个。 贺重春点点头没再说话,但霍应汀开口了:“你刚刚说‘又’,他们两个经常一起出来?” “是啊,咱们去的地方不就那么几个吗,我泡吧吃饭的时候看到过三五次吧,就他俩,关系看起来挺好的。” 霍应汀觉得有些不对了。 那天在裴家,这个肖臻看起来明显是和裴煦关系更好才对,一直凑在裴煦边上说话,笑脸盈盈的,只不过裴煦好像不太爱搭理他就是了。 怎么和这个裴松沅关系也很好的样子? 真的会有蠢货不长眼到想同时和裴家两个儿子都交好吗? “你对他们感兴趣?”贺重春一脸“我有八卦你快来问我啊”的表情。 霍应汀笑了一声:“讲讲?” “哎!倒酒!” 霍应汀笑骂他一句,给他的酒添满,贺重春才心满意足地开始讲。 “裴家和肖家是世交,小辈的关系也就好,裴煦应该比肖臻小点儿,两人算是一块长大的,竹马竹马!” 霍应汀挑眉。 裴煦那态度可不像对竹马。 “一开始他们的关系也挺好的,肖臻一直对裴煦很好,但是后来出了件事儿。你不在国内上学不知道,我们这群人上的初高中是国际班,高中部每年每个年级有两个暑假去国外名校访学的名额,非常难抢,都是最拔尖儿的那两个才能去。反正裴煦高一那年是和肖臻一起去的M国。” 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的发小一起出国,却没有一起回来。 当年不知道为什么,为期一个月的访学,裴煦在第十五天就中途报了警,说自己走丢了。 异国他乡的警察面对裴煦一个高中生言之凿凿说自己“走丢了”的样子也很震惊,毕竟裴煦看起来非常镇定自若,他能流利地和人交谈,全程只说了一个诉求。 ——我要马上回国。 “因为报了警,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别说高中部了,连我在初中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后来学校领导和裴肖两家去机场接人的时候,只看到裴煦一个人冷着脸推着箱子出来,问他肖臻去哪儿了,你知道裴煦当时怎么回答的吗?” “怎么?”霍应汀揣摩了一会儿,发现猜不到。 贺重春深吸了一口气:“他说‘不知道,可能死了。’” “汀你知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多震撼吗!?不亚于你现在和我说你把万贯家财都送给你的死对头了!!当时的领导、裴家父母和肖家父母,所有人的表情都愣得和见了鬼似的,肖臻他爸差点就把裴煦当场给打了。” 贺重春缓了口气:“后来才知道,是裴煦不想和肖臻坐同一班飞机,自己买了另外一班先回来的。” “为了这事儿,裴煦被关在家里半个月没去上学,学校处分给得也很重,后来三年的市三好都没能让评。” 霍应汀越听越不对。 裴煦想要回国,完全可以自己买票,何必要大张旗鼓报警? 而且那样说肖臻,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在国外发生了点什么,裴煦被惹毛了。 “当年国外具体发生了什么?” 贺重春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也没人知道。而且裴煦从那以后就不怎么和肖臻来往了。过了几年裴松沅回国,肖臻就和他走得近了。不是我说啊,我哥虽然经常说裴煦卷死他了,但是也从来没说过裴煦哪里不好,倒是这个肖臻,我哥说过他心思太重。” “心思太重。”霍应汀冷哼着重复了一遍,起身准备买单,“他们哪个心思轻了。” 贺重春这下是真看出来,这哥今天心情不好,而且现在比先前心情更差,于是想了想问他:“我哥出差马上回来了,说洛舟新试营业了一家度假酒店,上次没和霍氏合作上人洛舟也战战兢兢怕你动怒,这回特意找到我帮忙请你去的,就在淮市,下周末去放松放松?你看你回国这几个月都累成什么样了。” 霍应汀也觉得行,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 周五晚上,陆执一脸生无可恋地跟着裴煦坐上车。 “裴总,您去度假为什么要带上我这么个累赘?”陆执的双休日泡汤,心里苦得很。 裴煦坐在后面闭目养神:“换个地方工作,特助不在怎么行?” “裴总,您全年无休也该歇歇了,况且身体刚好没多久,还没完全养回来呢。您前两个礼拜过敏又闹了一通,身体是真经不起造了。这回去就好好休息休息吧?”陆执操心。 陆执想起那天裴煦带着口罩来公司,一整天都没有摘下来,要不是裴煦中午吃饭的时候摘了口罩露出那些疹子,陆执都不知道裴煦过敏了。 但裴煦还是一天不落地来公司。 他老板要说自己是全国第二工作狂,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难怪隔壁贺总总是控诉裴总。 “心里有数。”裴煦带了个眼罩,双手环着胸准备睡一会儿,睡前给陆执打了一剂安定,“这个月奖金翻倍,别念叨了,睡觉,把我吵醒奖金扣光。” 陆执的奖金总是来得很随机,但他不会和钱过不去,也不是真的不愿意跟着裴煦出来,毕竟高星酒店顶级套房,谁不乐意? 陆执老老实实地闭了嘴,车里恢复安静,裴煦很快睡了过去。 晚上九点,霍应汀一行到达洛舟的度假酒店。 淮市临海,洛舟的酒店建在一片小岛上,半个岛屿几乎都是酒店的范围,以海边风情为主题,里面设施一应俱全,像是一座小型的城市。 霍应汀摘了墨镜,把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把钥匙丢给泊车的门童,和贺氏兄弟跟着出来迎接的经理走了进去。 “霍总贺总,贺少爷,几位里边请,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顶楼360度海景套房,天晴时可隔海眺望到宁市地标渡风塔,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按套房内专属管家,我们24小时为您服务,随叫随到。” ...... 贺重春在经理边上应着,一副很期待的样子,霍应汀受不了他这不值钱的样子,慢下步子走到贺闻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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