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继续……” 陆渝端起茶杯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同时也挡住了脸颊两侧飞起的半朵绯云。 陆渝啊陆渝,你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转头望向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童煦。 “小煦。” “你说。” “那个,你最近有接到商家电话吗?” “啊?”童煦张了张嘴,对陆渝的这个问题毫无准备。 “我……接到了呀。”他不太确定地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了嘛?” 陆渝咬着筷子头,“没什么,吃饭吧。” 童煦:? “说起来,你还记得打电话的人是什么声音吗?”陆渝又问道。 他说完这话,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像个跷跷板,两头倒不着调。 童煦想了想,给陆渝夹了一筷子娃娃菜。 “如果你担心隐私的话,其实我觉得不用啦。”童煦安慰陆渝道,“因为每天电话都很多,尤其是那些客人,我看基本上都是事业有成,很忙的,这些事情他们应该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是因为他,陆渝才打了这些电话,童煦虽然嘴上这么安慰,实际也还是有些没底气。 “我就是,看我哥平时的作风猜测的。” 童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下次有这种事,我们就让小天去搞个AI播音什么的吧,反正我哥也不可能真的不给我钱。” “没有,不是隐私的问题。”陆渝摆摆手,说道,“就,就是有点事情。” 童煦想继续追问,但陆渝却不再肯多说了。 不过,见他吃饭的劲头比之前足了不少,童煦便也没多想,觉得陆渝应当是想通了。 陆渝自然是想通了的。 确实如童煦所说,盛曜年少立业,事业有成,肯定是繁忙无比,在学校里碰上了面,估计都不会注意到他。 更何况还隔着手机,根本不知道电话另一头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陆渝轻松了不少。 反正以后应该也没什么交集了,他在心里和自己说道。 就是,他心里莫名多出来了一块大石头。 想明白了。 却好像更难受了。 ◇ 周二晚上的京大上空弥漫着一股悲凉意味,将本就萧瑟的秋风染得更加令人伤怀。 陆渝早早地就到了教室,坐在了第一排正中央的黄金座位,此时正做着课前准备。 却从没想过,根本没人想和他抢这个地方。 [Lu:我到教室了,给你占了第一排@煦煦] [煦煦:啊啊啊啊不要提醒我!!] [煦煦:_(:з」∠)_] 京大有博雅、知行两个宿舍区,以及西东栋两公教楼。 大部分的文科生如陆渝和童煦都住在博雅区,而知行区则主要是理工科的宿舍。 今晚的课在西公教楼,离博雅区比较近。 所以童煦表示,他还要在宿舍再躺会,并不想要过早地来到公选课教室,以免被悲伤所淹没。 准确地说,是刘魔王的公选课教室。 陆渝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 自己来得很早吗? 也没有吧……他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先看看教材。 还有一个小时可以让他预习。 与此同时,知行宿舍区。 刘青将书包往肩头一甩,空空荡荡的帆布包砸在他的背上,明明没多少重量,他却像是被压弯了腰,满脸颓丧。 “盛哥。”刘青顶着一张苦瓜脸转过头,“走了。” 该上课去了。 而此时的盛曜正闭目而坐,戴着一副看上去就十分昂贵,非深度发烧友不识货的有线耳机。 耳机的另一端……连着一只磁带机。 老式的磁带机,大得像个保险箱那种。 刘青:…… 每次看到这个磁带机,刘青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两下,尤其是盛曜跟着了魔似地不停换最新最贵的耳机,然后用在这个看上去就感觉要经常拍打两下才不会短路的大黑箱子上。 真·吕布骑狗。 盛曜听见他叫自己出门,默默地将运转中的磁带机停了下来。 他打开磁带厢,将里面的磁带取了出来,放到了一旁的磁带盒里。 盒子很新也很干净,而磁带上的图案和文字,都已经磨得糊掉了。 盛曜将磁带盒收进了一个大收纳箱里。 刘青余光看到,那个收纳箱里还有满满的好几排磁带盒,整齐地码在箱子里面,盒子统一,明显是定做的。 他其实对这里面的东西一直很好奇,因为从大一开始,盛曜就没展露出除了打球和搞事业之外的其他感兴趣的东西。 唯一的喜好,似乎就是听这种老式磁带。 而且永远是这箱子里的这几十张,翻来覆去,经常一听就是一个下午。 有时候还会挑挑拣拣,刘青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分辨出这从外观上完全一致的盒子上,直接看出盒子里究竟装的是哪一盘磁带的。 但盛曜似乎一清二楚。 只不过盛曜从没有要和他们分享的意思,刘青也就没八卦过。 “走吧,出门。”盛曜给箱子落了锁,说道。 知行宿舍区在京大东北角,盛曜他们得穿过大半个校园,才到西公教楼附近。 不过他俩身高腿长,虽然距离远,也没花多长时间。 教学楼的轮廓在月色和路灯下隐隐浮现,刘青插着兜吊儿郎当地在校道上走着,突然“卧槽”了一声。 “那沙比怎么也在?” 盛曜顺着他所知的方向望去,只见西公教楼的大门口,一个矮矮胖胖的身影正迈着外八的鸭子步走了进去。 刘傲文的下巴几乎都要抬到天上去了。 “那沙比不会也选了一样的课吧?”刘青嘀咕了一句道。 两人走上楼,临近教室后门,刘青突然加快脚步,扒着门框往里看了一眼。 “我草!!” 后排全被占光了! 刘青沉浸在悲恸之中,而盛曜已经越过了他,从后门的楼梯走了上去。 站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目光冷淡地扫视了一圈。 “找个偏后排的地方坐吧?”刘青小声地道,“听说刘魔王会点名提问……” ◇ “再次见到你当真是令人心生喜悦,陆渝同学。” 童煦一听到这个声音,就从鸵鸟避难的姿势猛地坐直了,他一脸烦躁地抬起头:“刘傲文你这人是不是有问题?” 刘傲文梗着脖子望了过来,一双浓长过度的连心眉带着十分明显的不悦高高竖起。 “童煦,我并没有和你说话,请你不要打断我和陆渝同学的友善沟通。” 童煦直接被他的无耻以及诡异的行为定位给震惊了。 友善?还沟通? 你看人家理你吗? 陆渝一直没有说话,在想着如何回绝这个难缠的陌生人。 刘傲文:“陆渝同学,请问你身边的位置有人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 “有人了!”童煦直接开口打断,在刘傲文还没开口前,又说,“再旁边一个位置也有人了。” 刘傲文比常人略小一些的眼珠瞪得圆圆的,看向了座位上的陆渝,见他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就点头道:“好吧。” 说完,他扭身向左,绕过桌子,走到陆渝旁边的第三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童煦:………… 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陆渝正坐在位子上发呆。 口袋里传来轻微的震动感,他拿出手机,转头看向一旁正猛烈敲字的童煦。 [煦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真的要坐到你旁边] [煦煦:还好你脸比较冷,不然他可能真的会厚着脸皮贴上来] 陆渝:? [Lu:脸冷?] [煦煦:xs我早发现了,你自己应该不知道] 陆渝有一个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特点。 当紧张的时候,他会不自觉地变得比较严肃,表情变化也更少。 虽然远不到冰块脸、大冰山的地步,但确实会向外散发出几分清清冷冷,像是一棵冬雪之中不好靠近的翠柏青松。 他在手机屏幕的反光里观察了一下。 嘴角的确是绷着的。 难怪那天在学校论坛上,他看见自己的贴子里说什么清冷,当时陆渝还疑惑了一下,不过没有细想,更没有深究。 因为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的东西抢走了…… 陆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要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一些,回到平日里比较自然的状态。 但他做不到。 太紧张了。 因为方才陆渝回过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虽只见过寥寥数次,但早已在他心里抹除不去的高大身影,从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走了下来。 就好似那天他差点迎面撞上一样。 盛曜为什么会在这?
第07章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最终在他身后的那一排停了下来。 盛曜和刘青,坐在了第二排最靠边的位置上。 虽然隔得很远,只闻到过一次却让他当天夜不能寐的薄荷松木气味,被陆渝此刻因为紧张而高度敏感的嗅觉给迅速捕捉进了大脑里。 盛曜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长风衣,内搭是一件灰色的羊毛衫,很低调。 但肩宽腰窄腿长的比例,让人过目难忘。 陆渝却忍不住想起了此刻正静静躺在他手机专属相册里的那张照片。 他不能更加清楚,那看似内敛低调的黑色下,是充满攻击性和张力的肌肉线条。 还有二十岁男大学生几乎喷薄欲出的荷尔蒙。 上课铃骤然响起,像是什么荡涤灵魂的冰水,兜头浇在了陆渝有些发烫的头上。 陆渝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更加发烫,却也更没有表情的脸。 他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 “喂。”刘青缩着脖子,趴在桌上和盛曜说小话,“怎么坐这儿啊?” 刘魔王上课点名啊! 盛曜平静地将背包放进抽屉,把电脑拿了出来。 “后面没位置了。” 刘青带着满面狐疑回头扫视了一圈还空着一半的教室,然后用一种看鬼的眼神,重新落回了盛曜身上。 你TM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看似空无一人的讲台背后,突然钻出来一个老头儿。 那老头儿瘦瘦小小,没什么表情,而且冷不丁地从众学生的视角盲区里出现,着实是把很多人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前两排。 “哎哟卧槽。”刘青赶紧捂住嘴。 虽然,出场方式是吓人了些。 但那老头儿目光却挺温和的,瘦瘦小小,戴着一副圆框黑边的斯文眼镜,头发还挺浓密,略带几缕斑驳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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