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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处分你？” 商成疾的声音沉稳有力：“报告团长，我相信团长一定会秉公执法，我也愿意承担任何后果。哪怕团长让我离开部队，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团长叹出长长的一口气：“你老实告诉我，跑出去干什么了？” “报告团长，我去市医院探望封荀了。” “就这？”团长愣了一下，“你到我这里来，我给你批半天假不就行了？用得着干出这种荒唐的事情来吗？” 商成疾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报告团长，我问心有愧......” 当时商成疾以为封荀已经不治身亡，脑子里一片混乱，一心只想着快点跑去封荀的身边，见他最后一面，才冲动行事。 然而这话落在团长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唉，我知道封荀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但你不必心里对他有愧疚。他是军人，受伤是家常便饭，也是他的勋章。我已经给他申请了二等功，等他从医院回来，还有记者要采访你们两个......” 因为封荀和商成疾之前的行动，那些被拐卖的孩子最终成功地被解救出来，警方也顺藤摸瓜揪出一个大型人贩组织，发现了一条隐藏多年深入全国多地的人口贩卖产业链。 封荀和商成疾一举成为了英雄，备受各方关注。 团长也因此面上有光，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采访不断。 “......这件事情有可原，你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是不好给你处分，但得给你一个教训，10万字的检讨，5天之内写好给我。要是还有下次，绝对给你关禁闭室去！” “谢谢团长！” 商成疾从团长办公室离开后，一直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就在两个小时前，商成疾看着面前突然“复活”的封荀，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于是一句话也没说，从医院羞愧而逃，跑回了部队。 回来后又立刻跑去团长办公室“负荆请罪”。 直到现在，他的大脑才逐渐清醒过来，回想起自己刚刚做出的事情，商成疾恨不得给自己几拳。 这可真是日了狗了！ 走在去往训练场的路上，商成疾越想这些事情越觉得可笑，最后忍不住蹲在路边，放声大笑起来。 他怎么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呢？ 可商成疾又觉得，他和封荀相爱这件事情，原本就已经够荒唐的了。 商成疾开车破门私自离队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部队，然而在过年的氛围中，大家又很快把这事儿给忘了。 封荀不在，商成疾又变回以前的那个慈母，这下可没人镇得住一二连了。 大年夜的晚会上，一二连的兵娃子借着酒劲，把各个首长都闹了一遍，就连团长也没逃过他们的毒手。 姚晴逃出来的时候，满脸糊着剃须泡沫，扣子都被扯掉两个，三连的士兵还在周围一个劲儿地鼓掌叫好。 “商成疾，管管你的兵！一个个都无法无天了！哎哟，别扯我裤子！” 但任凭姚晴怎么呼救，都没有得到商成疾的回应。 周舟拿着两瓶酒，在整个会场转了一圈，都没找着商成疾的身影。 程滟晃着身子，醉醺醺地靠过来。 “舟子，找什么呢？” “你瞧见商连没有？” “你不知道呐？商连其实是七仙女下凡，后来被王母娘娘发现，抓回天庭去了！” “......” 周舟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程滟，扶了他一把，却被这人赖上了。 程滟勾着周舟的脖子，抢过他手里的酒，和他碰了碰。 “舟子，你别总商连商连的，你看看一连的几个班长，都有女朋友了，咱们连三个光棍，丢不丢人？” 一连三班长赵仁前几天刚交上一个女朋友，听说是老家安排的相亲，请半天假吃了个饭，两人看对眼了，立刻就谈起了恋爱。 这几天赵仁总往公用电话机那儿跑，比吃饭都积极。 这下可好，一连一排三个班长都脱了单，二连一排三个班长都打着光棍，这把二连士兵急得啊，也不管自己还单着，想着法儿地给三个班长介绍对象。 什么多年没有联系的小学同学，什么远方亲戚的小女儿，通通往上招呼。 把三个班长烦得够呛，差点没说自己喜欢男人。 周舟拿起酒瓶，仰头喝了一口。 “我不想找女朋友，你想找你自己找去。再说咱们商连还单着呢，我着什么急？” “嘿，谁说我们商连单着了？我上次瞧见他和疯狗......” 程滟话没说完，姜波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把夺过程滟手里的酒，给自己灌了一口。 “等疯狗回来，咱们可就得分开训练了。” 姜波这话说得有些伤感。 程滟探着身子去抢自己的酒，结果摇摇晃晃地一头栽进姜波怀里，被这人揽了一把，靠在他身上，才不至于摔到地上去。 “分开训练就分开训练，这么一来我们二连就逃离疯狗的魔爪，独得商连的恩宠了！” 姜波露出一个苦笑：“是嘛，我还以为你......们二连舍不得和我们一连分开呢。” 程滟突然伸手给了姜波一个巴掌，很轻，却把姜波打懵了。 “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还天天见着面吗？咱们可不像商连和疯狗那么黏糊，时时刻刻得待在一起。再说只要心里有彼此，无论隔着千万里，那也和在身边一样。这叫什么？这叫战友情深，一辈子的好兄弟！” 程滟靠着姜波又有一阵没一阵地发酒疯，周舟心里还想着商成疾，于是把程滟交给姜波，继续找他的商连去了。 程滟扯过姜波的耳朵，低声道：“嘿嘿，舟子这个傻子，还去找商连呢！他肯定找不到！” 姜波搂了搂程滟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几分，怕他从椅子上掉下去。 “为什么？” “我和你说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 “好，你说。” 程滟往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才开口道：“我之前不小心瞧见疯狗把我们商连按在墙上，一顿猛亲。商连也不反抗，还主动去搂疯狗的脖子呢！” “你确定？” 姜波睁大了眼睛。 “那当然！他俩我能看错吗？咱们部队有第二个长得和商连一样好看的吗？还有疯狗那张恶毒的嘴脸，化成灰我都认得，错不了！” 程滟灌下一口酒，打出一个酒嗝，又继续说道。 “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打死我都不敢相信商连和疯狗竟然是这种关系！” “你......反感这种关系吗？两个男人在一起......” 姜波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程滟思考了一会儿：“谈不上反感，当时就是震惊，震惊我全家的那种。” 姜波发出一声轻笑。 程滟又开口道：“一开始我的确有些不能接受，倒不仅仅因为他俩都是男人，还因为他俩是商连和疯狗啊！一个是天上的仙子，一个是地下的恶鬼，怎么就凑一块儿去了？” “可后来看着他俩，我渐渐觉得，好像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适合彼此的人，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天生一对？天造地设？” “天作之合。” 姜波开口道。 程滟一巴掌拍在姜波大腿上：“对！反正都一个意思！总之他俩活该在一起！” “那你看着不羡慕？不想也找一个天作之合？” “怎么不想？你们不知道，平时训练的时候，疯狗总是想着法儿地吃商连豆腐呢！你们看着是疯狗把商连惹生气了，说不定背地里疯狗抱着商连轻声细语地哄呢！我这双眼睛啊，看透得太多了！” 姜波又笑了笑。 程滟把玻璃瓶里最后一点酒喝完，把酒瓶随手一扔。 “我他妈也想被人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 “这不是抱着哄着吗？” 姜波低下头，发现程滟竟然就这么直接睡了过去。 “你这家伙，活该单着......蠢死你算了！” 2021-02-17 22:12:57
第四十八章 病房 封荀躺在冷清的病房里，窗外时不时响起热烈的炮仗声，偶尔有些闪耀的烟花出现在天空的一角，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段时间封荀吃的一直都是流食，今天才好不容易终于能吃上一碗医院里包的热腾腾的饺子。 但封荀吃着嘴里总有些不是滋味，大概是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原因。 封荀想着，今晚是大年夜，部队里肯定很热闹，自己不在，一二连那群崽子现在肯定闹翻了。 也不知道商成疾会不会遭殃。 封荀住院这段期间，商成疾没来探望过他。 准确来说，商成疾来过一次，但那个时候封荀一睁眼，瞧见商成疾站在床头哭，开口问了句话，这人居然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跑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连海平来探望封荀的时候，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封荀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说你俩可真是绝配！你是疯狗，他是疯子！你真该看看咱们部队那大铁门被撞成什么鬼样子了！” 封荀听连海平讲话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傻乐，可又不敢笑出声，怕扯着伤口。 “不过你俩可还真是团长的宝贝，就商成疾干出这种事情，团长居然只让他写了一份检讨！” “别瞎说啊！商成疾怎么是团长的宝贝呢，那是我的宝贝。” 连海平给了封荀一个白眼：“得亏团长没深究，你俩那点关系才没被挖出来。回去给我收敛着点，不然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 封荀冲连海平“嘿嘿”地咧着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个字。 床头柜上摆着连海平送的果篮，封荀伸手去拿苹果，不小心弄掉到地上，骨碌碌地滚出一段距离。 病房门被打开，脚步声响起，渐渐靠近。 “不好意思，能帮我捡一下苹果吗？” 封荀还以为来的人是值班护士，结果一抬头，瞧见穿着一身军装的商成疾。 “怎么，又撞坏一个铁门跑出来了？” 封荀调侃道，目光紧紧盯着商成疾，把他从上到下一遍遍地打量，连军装上的细微褶皱都没有放过。 他实在是太过想念商成疾，以至于有些不确定眼前这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翻墙出来的。” 商成疾的声音听上去和往日里没有什么差别，脸上的表情也很平淡，封荀甚至开始怀疑那个站在他床头哭的商成疾才是自己的幻觉。 捡起地上的苹果，商成疾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果刀，背过身去，低下头一点点把苹果皮削掉。 封荀看着商成疾的背影，才几个星期不见，似乎消瘦了一圈，但身形依然挺拔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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