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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晴训完三连，远远瞧站在见一二连队伍前端的商成疾，恍然间竟把他错认作成了封荀。 把人叫到那棵老榕树下，姚晴语重心长地开口道：“你最近下手可有些猛啊，谭医都和我抱怨了，说你要是再把兵送到他那里，他可就要骂人了。” 商成疾低着头，半张脸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不在，我得替他把兵带好。” 姚晴知道商成疾说的是封荀。 气氛有些凝重，姚晴叹出一口气，拍了拍商成疾的肩膀，安慰他：“放心吧，祸害遗千年，疯狗的命那得堪比王八，身子跟铁打的一样，肯定不会有事的。” “五枪，他替我挨了五枪。”商成疾突然开口道，“有一枪打在左胸膛上，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血还在往外涌......” 商成疾一想起那天的场景，身体就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他扯着嗓子喊着封荀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被警察和医护人员强行从救护车上拉下来，被打了一针镇定剂，眼睁睁看着救护车的车门关上，封荀就那样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离他而去。 姚晴发现了商成疾的异常，伸手想要安抚他的情绪，却被商成疾一掌挥开。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商成疾的脸色相当难看，仿佛他才是那个中枪失血的人。 姚晴刚想离开，连海平却正好走了过来。 “医院那边刚来了消息......” 商成疾和姚晴同时看向连海平。 连海平却突然转移了话题：“今天天气不错，挺适合带兵出去拉练的。” “封荀怎么样了？” 商成疾冷着脸问道，双手紧紧地攥着，指尖深深地嵌进掌心肉里。 连海平轻咳一声，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商连，一连恐怕还要再麻烦你多带一段时间，封荀他......” 商成疾没有再继续听下去，转身直接离开训练场。 “你什么意思？疯狗这家伙难不成真的......” 姚晴不敢置信地看向连海平。 钟衮正握着枪，端着军姿，站在部队大门口值班，远远瞥见一辆运输车朝着大门驶来。 钟衮寻思着，今天也不是运货的日子，怎么有车呢？ 按照规矩，钟衮拦下了车，这才发现车上的人是商成疾。 钟衮敬了一个礼：“商连，请出示准出证！” “没有。” 商成疾干脆地回道，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钟衮。 钟衮愣了一下，靠近车窗低声道：“商连，没有准出证不能出去的。” “我知道，我不为难你，你把门打开，回来我向团长请罪。” 商成疾的声音冷得如同寒冰一般。 钟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始终记着要坚守自己的职责。 再次向商成疾敬了一个礼，钟衮正色道：“抱歉商连，没有准出证我就不能给你开门，这是规矩。” 商成疾也不再和钟衮废话，车子向后倒了一些。 就在钟衮以为商成疾要掉转车头离开的时候，只见眼前一道虚影闪过，商成疾就这么踩着油门，硬生生地撞开了部队的大门，扬长而去。 “......” 钟衮愣在原地。 同样在门口值班的庄敬台也吓了一大跳，他跑到钟衮身边，询问详细的情况。 “刚才那个人是咱们的......商连。” 钟衮还没有缓过神来，庄敬台却立刻猜到了原因。 “封连，出事了。” 商成疾开着运输车，把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飙到市医院。 车子还没停稳，商成疾就从车上跳下来。 “上星期送来的一个军人，受了枪伤，他现在在哪里？” 商成疾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体和声音都在颤抖。 前台护士查了查记录，回道：“哦，他在506，刚从重症病房转出来......” 商成疾只听了前半句，就风风火火地离开。 越靠近病房，商成疾的心跳就变得越快。 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商成疾的耳朵里全是自己心跳的声音，嗡嗡作响，耳膜被撞得生疼，呼吸堵在喉咙里，脖子上的血脉偾张，像是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商成疾犹豫了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推开病房的门。 房间里很安静，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 但商成疾还是从中闻到了封荀独有的味道。 “......闻到什么味了吗？” “一股骚味，狗骚味。” 商成疾当时不过开了一句玩笑，他满鼻子都是排骨汤的味道，哪里还能闻见其他的味道。 但后来商成疾发现，当时排骨汤的味道，后来蚊香的味道，红塔山的味道，大日兔奶糖的味道，罐装番茄牛腩的味道，醉人的酒气......全都是封荀的味道。 商成疾把封荀深深刻进自己的身体里，见面是他，不见面也是他，呼吸是他，想念也是他。 可现在这人却这么离开了，像是要把刻在身体里的东西血淋淋地剥离出来，商成疾觉得自己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时间，商成疾才走到病床边。 封荀就这样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他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发梢、睫毛、鼻尖，唇角......所有的一切都被定格在这一瞬间。 商成疾的视线变得模糊，他伸出手想要去摸封荀的脸，却又害怕地不敢触碰，仿佛眼前的人是一个易碎的梦，只是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开来。 没有想象之中的崩溃情绪，商成疾只是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些和封荀有关的记忆一下子翻涌上来，难以处理的信息被胡乱地剪碎拼凑，却怎么也无法还原出一个完整的封荀来。 “封荀，我好像把你弄丢了......” 在回部队的火车上，封荀发现自己把打火机弄丢了，只好腆着脸向商成疾借。 “你这都弄丢几个了？” 商成疾抱怨归抱怨，还是把自己的打火机扔给了封荀。 封荀接过打火机，反倒不急着去抽烟，往商成疾身边一坐，笑嘻嘻地开口道：“反正之前那个也是捡的，丢就丢了。对了，我们离开之前，唐媛给你什么东西了？” 商成疾从包里翻出唐媛给的盒子扔给封荀，他也还没打开过，只听唐媛说是封荀爸妈给他的礼物。 “你有本事就捡个媳妇儿回来。” 商成疾随口调侃了一句。 封荀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手上一顿，又抬头看向商成疾。 “谁说我不能捡个媳妇儿？你不就是我捡来的？” “我怎么是你捡来的？” 商成疾有些不服气，一时竟被封荀的话绕了进去。 封荀笑了笑，把盒子里东西拿出来，牵起商成疾的手，打量了一下，把那个东西戴在了商成疾的无名指上。 大小正好。 “我这条疯狗偶然捡到了属于自己的肋骨......” 封荀说着，手指扣进商成疾的指缝中，与他紧紧相握。 “可不会把他弄丢了。” 商成疾被封荀炽热的目光烫了一下，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发现手指上戴了一枚金戒指。 “我爸妈给未来儿媳妇儿准备的。唐媛和藜子结婚的时候，我妈就把两个戒指都给她了，说是其中一个让她代为保管。” 封荀拉着商成疾的手细细看了几眼，又开口道：“看来我俩的奸情还是被这个小妮子发现了。”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收不起。” 商成疾想要摘下戒指，手却被封荀牢牢抓着。 封荀牵过商成疾的手，隔着那个戒指吻着商成疾的手指，像是烙下一个庄重的誓言。 “你可不许把这个戒指弄丢了，也不许把我弄丢了” 商成疾站在病床前，低着头轻声抽噎。 那枚戒指正挂在他的脖子上，静静地躺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隐隐发着烫。 从小，他就被父亲教育，军人流汗流血不流泪，他上一次哭，还是小时候被疯狗咬伤。 就在商成疾哭得差点喘不上气来的时候，病房里突然想起一阵微弱的声音。 “商成疾？你哭什么？” 2021-02-17 22:12:54
第四十七章 秘密 “算封荀这小子命大，阎王爷都不敢收他。不过伤得的确有些严重，五处枪伤，两处贯通伤，三颗子弹留在体内，没一个月肯定下不了床。” 连海平看着商成疾跑远的背影，勾起嘴角，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 “嗐，你说话别大喘气啊！我他妈差点被你吓死！” 姚晴舒出一口气。 “诶，商连跑哪儿去了？不带兵了？” “他啊，估计上团长那儿......” 连海平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部队正门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连海平和姚晴立刻警觉起来。 下一秒，连海平一拍大腿，眉头深深地纠结在了一起。 “靠！商成疾这小子该不会来硬的吧！” 两人跑到大门口，就瞧见被撞得扭曲变形的大铁门，哪里还有商成疾的身影。 “你们两个站岗的，怎么回事？” 姚晴质问道。 部队大门都被人撞烂了，这要传到团长耳朵里，整个部队都得挨训。 “报告首长！商连开着运输车硬闯，现已逃逸。” 庄敬台敬了一个军礼，向姚晴汇报了情况。 姚晴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商成疾疯了吧！这他妈是要关禁闭的！” 连海平轻咳一声，拍了拍姚晴的肩：“那什么，三连长，今天咱俩就没见过面啊。这个商连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连海平摇了摇头，一脸淡定地走开了。 “......” 姚晴看了看离开的连海平，又看了看庄敬台和钟衮，开口道：“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俩就当我和二营长没来过，听懂了吗？” 姚晴一甩手，也脚底抹油地溜了。 钟衮一脸懵逼地看向庄敬台：“首长们这话什么意思？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庄敬台扬了扬下巴：“你看这门，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吗？” “那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 庄敬台重新端好枪，回到岗位上。 “等商连回来。” “砰！” 团长把手边的茶杯重重地摔倒地上。 “你是不是反了！私自离队，还硬闯大门，是想挨批评还是挨枪子？” “报告团长，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甘愿接受任何处分。” 商成疾身子站得笔直，脸上却毫无愧色，直直地看向面前的团长。 团长被气得头疼，拿过手边的镇纸，又放下，改拿起桌上的文件，甩到商成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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