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办法冷静,也没办法理智。 他只要沈捷平安,只要沈捷的爱。 天光乍破,一缕白光透进二楼,岑沛安失魂落魄,颓废地走到书房门口。 他隔着一段距离,久久凝望着观音,最后走进去。 岑沛安不信神佛,也没有正经拜过,但世间信徒似乎都一样,只要有所求,就会无师自通。 岑沛安抽出线香点燃,虔诚地上了一柱香,他双手合十,唇瓣颤栗不止,鼻咽哽咽声克制。 线香燃烧大半,书房内沉香缭绕,岑沛安还保持着祈愿的姿势,他其实求得不多。 隔着焚香朦胧,香炉里线香跳闪,岑沛安和观音对望,他愧疚,忏悔,求观音庇佑他的爱人。 这段痛苦扭曲,无法直言的爱似乎已经为时已晚,所以他也求神明能再给他机会。 岑沛安跪在地上,膝盖撞在坚硬的地板上,他深谙不疑,再次双手合十。 他说。 “菩萨你看看我吧。” ---- 第一把刀是沈捷写在纸上的那句话,那句话是沛安第二次被逼回来,他俩的对话(沈:什么是更好的人生?沛安回答:没有你的人生就是更好的人生 第二把是那句“所有人都能进去看他的爱人,只有他不行”这句对应的就是当初买礼物,沈捷的那句“所有人都有,只有我没有”(两个人都被彼此的爱孤立在外 再就是一些小虐点,比如那套衣服(是最开始沈捷讹他的),比如最后沛安祈求观音,这些我觉得还好,不算虐(下章会有甜头的
第64章 配偶 特需病房三楼,护士刚查完房,从靠南那间病房出来,迎面看见电梯里出来一位军官。 护士退到一旁,紧张颔首,看着对方打开刚刚查完的那间病方门。 病房设施一应俱全,桌面沙发米色桌布,花瓶里插着早上刚换过的花束,算不上温馨,但也不冷清。 邓海宁脱下外套,穿过客厅,走到卧室门口,床上的人正配合康复医师做日常训练。 “阿姨说你这两天恢复的不错。”他唇瓣开合,发出一声轻轻的呵笑。 沈捷跟着附和笑了下,他抬起受伤的胳膊,上下缓慢摆动,“邓少将大忙人一个,我还以为你抽不出时间来看我。” “刚盯完演练。” 领导讲话,场合正式还是非正,都听不得,康复医师叮嘱完剩下的几个动作,收拾东西出门,顺带掩上门。 邓海宁走近,瞧他手臂上的疤,从手背一直攀向肩头,皮肤呈现出淡粉色,微微增生凸起,说实话,不好看。 “去不掉了。” “嗯。” 沈捷倒不在意,态度不以为然,谨遵医嘱做完康复训练,侧目睨他一眼,“今天单独来找我是有事?” “也不算有事,就是好久没坐下聊聊了。” 邓海宁拉了把椅子,放在床边,他刚坐下还没张口,反被沈捷先发制人。 “我妈的说客吧。”沈捷肯定语气,脸上情绪淡淡,“昨天桂明灿刚来过。” “那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铺垫了。”邓海宁姿态闲散,抬起脚腕压在另一条腿上,“打算怎么办?” 沈捷不懂,“什么怎么办?” 邓海宁朝病房门的侧了下脸,“和外面那个姓岑的。” “没想过。” “是没想过断,还是没想过继续?” 沈捷皱眉,卷起手腕处的病号服,抻了抻袖口,语气不耐烦,“我不记得你这么爱多管闲事?” “闲事?”邓海宁放下腿,身子前倾,神情略含深意,戏谑道,“这可不是闲事,沈总因为一个小朋友爱得死去活来这事,现在是大院的头等大事。” “......” “行了,玩笑话不多说,我是当真问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就是还想着?” 沈捷没接话,扭头望向开敞的窗户,落叶纷沓,榆京已然深秋。 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邓海宁不诧异,他只是叹息。旁人听沈捷这话,估摸是觉得他在动摇,但邓海宁清楚,他没有,他只是在琢磨万全之策。 “沈捷,你也不是年轻那会儿了,做事情别冲动,也别这么固执,阿姨也是为你好,你在监护室那段时间,她是真吓着了。”邓海宁停顿片刻,“她签病危通知书的时候,眼看快要倒下,还硬挺着守在外面。” 这话沈捷倒是深信不疑,要不然依照高眠的性子,也绝不会等到现在才提岑沛安的事情。 “阿姨今天让我来,还有个事让我劝劝你。” “什么事?” “关于美玉的。”他和甄美玉,大院里都有意撮合,邓海宁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有分寸,“你知道就行,剩下的我就不说了,到时候阿姨问我,我就说我劝过了,只不过是流水无情落花有意。” 沈捷懒得多言,他象征性地看了眼病房门,思忖片刻问,“他还在门口守着?” “守一个多月了。” “你告诉他姐姐,让他姐姐把他接回去。” “不准备见见?” “见了也没什么说的。”沈捷拉过被角,盖住自己手上的伤疤,摇了摇头,用稍稍嘶哑的声音说,“还是不见为好。” “沈捷。”邓海宁视线同他对视,问他,“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把岑沛安留在身边吗?” “不一定了。” 沈捷笑着,语气很轻,他垂下眼眸,内心矛盾明显,半响,他才说,“他因为我过得不太好。” “你过得不是也不好吗?” “我?”沈捷释然,玩笑道,“我不是咎由自取吗?” “后悔吗?” 外面枝叶在风中摇动,病房里的寂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沈捷眉梢唇角漾着少有的知足幸福,他说,“海宁,那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沈捷没有说不后悔,他只说那是他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岑沛安来的次数太多,经过的护士都眼熟他,偶尔还会向他颔首微笑示意。 而在护士眼里,这位最开始失魂落魄,守在病房楼外,堪比精神失常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头换面了。 岑沛安穿着蓝色卫衣,缩起脖子,下巴埋在卫衣领口里,下面一条灰色运动裤配白色运动鞋,坐在长椅上看书。 “哟~”赵亦冉吹了个口哨,把车钥匙抛向空中又接住,“我们‘望夫石’小岑同学还在呢。” “......” 岑沛安瞥她一眼,无语地继续翻书,直到人坐在自己身边,双手攀着他的肩膀,探出脑袋看他手里的书。 他没忍住问,“大小姐,你又来干什么?” “来陪你呀。”赵亦冉语气夸张,“你这爱得要死要活的,身边没人看着可不行。” 赵亦冉看他合上书,捏着书侧面,眼看要砸上来,她忙抬起手,作出认输姿势,认真道:“我有个事想和你说。” 岑沛安眯着眼睛,那审视人的模样,和沈捷有八九分像。 “你说。” 岑沛安哑笑,他妥协,“好,我答应你,我不生气。” 赵亦冉存疑,抿着唇再三思索,最后往长椅一段挪,似要远离岑沛安。 “你还记得刑芷吗?” “你有她的消息?” “那倒没有。”赵亦冉说,“我之前逛街碰见她了,在奢牌店里。” 说到这赵亦冉开始偏题,“她混得风生水起,你知道嘛,当时架子上那么多衣服,她大手一挥就让柜姐给她全包了,做她们这行这么挣钱吗?哎,你说...” 岑沛安闭了闭眼,“说重点。” 话题又拉回,赵亦冉说,“她让我给她留个地址,说有东西寄给我,后来我就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有部手机,她说是你的东西。” 岑沛安有印象,当时去悉尼,刑芷担心他被追踪,换掉了他的手机。 “我一开始也没在意,手机一直就放在我那,后来有次我收拾东西,心血来潮,给手机充上电,一开机我看到有两条短信。” 岑沛安侧脸盯着她,心悸动强烈,有种被紧紧揪住的紧张和不安。 “是沈捷的信息。” 赵亦冉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当时拍下信息的照片,“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内容确实不特别,只有短短两行。 ——沛安,榆京又到秋天了,下周五是中秋节,你会回来吗? 还有一条是间隔一天后发的。 ——抱歉,这号码之前是我爱人的,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打扰您了。 岑沛安盯着屏幕,视线模糊,他听见赵亦冉说,“后来他没有再发过信息,也没打过电话。” “这件事你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赵亦冉瞪大眼睛,她说,“我怎么敢和你说啊,你当时不是一直在看心理医生,我害怕我提他,会让你不高兴。” 过于持久的沉默,让赵亦冉忐忑,她收起手机,看着垂下脑袋一言不发的岑沛安,小心翼翼地试探,“沛安?”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饱含懊悔的哽咽声音,“亦冉,我根本就没有病...” “我没有病啊...” 岑沛安难以接受,他以为自我救赎的同时,其实是在把沈捷往外推一万遍。 傍晚左右,有人拎着果篮进去,不到半个小时出来,恰巧岑沛安正在和警卫据理力争。 甄美玉送人下楼,姿态从容,欠身和对方握手,看了一眼门口的岑沛安,转身回去。 岑沛安望着身影消失的方向,第一次如此实质的感受嫉妒两个字,就犹如针扎过的柠檬,呼口气都带着酸。 凭什么对方能轻而易举就得到沈捷的特许。 岑沛安漫不经心,拿起桌子上的签字笔,在登记表上填写信息,他写完放下笔,冲两旁的警卫说,“你们把这个拿进去给沈捷看,要是他还不同意我进去,那我之后就不会再来烦你们。” 对面两个人显然不屑,轻飘飘打量他,低头敷衍似看了眼登记表。 两人相视一眼,又不可思议地看向岑沛安。 餐桌撤去果盘,沈捷站起来,活动活动肩膀,邓海宁和甄美玉在客厅,他不去,径直回卧室。 门外有敲门声,有邓海宁应付,沈捷本没管,隐隐听到几个字眼,他冷不丁开口,“什么东西要给我看?” 对方面露难色,把那张登记表递过去。 沈捷接下,垂眸看着最新一栏的登记信息,工整笔锋,如实写着岑沛安的身份信息。 几秒后,沈捷挑了下眉,抬眼看着警卫,眼底情绪不清明,沉声问:“他自己写的?” “是。” 窗外霞光照进来,映衬沈捷深邃轮廓,他动了动唇,似笑非笑,有纵容意味,“胡说八道。” 邓海宁疑惑,他走过去,看了眼那张登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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