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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一次为贺明川流泪，也是他第一次为自己的爱人流泪，他也只能流泪了，除此之外他全然手足无措。 贺明川真的很好，所有的一切都因他周铭而起，要是结束，也都只能因为他而结束。 而大殿内是摇曳的烛火和浓郁的香火味，而菩萨只是垂着眼眸，慈悲地俯看着那个长跪不起的人。 周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贺明川帮他挡枪后没抢救过来，他的人生里完完全全的就没这个人了，那种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他的心脏开始抽痛，眼泪又是不由自主的流出来的时候，他才忽然惊醒，醒来后依旧满脸是泪。 他知道他没办法放下一切，但现实就是摆在这里，即使贺家不深究，他也没办法放过自己。 周铭缓了很久很久，直到寺庙里那个僧人进来问他还好嘛的时候，周铭才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 他同僧人道了谢，把他身上余下的那几十万都捐了香火，那天晚上就回了江城，他回江城后，加急开了个会，晚上和那几个哥们吃了顿饭，和周桃聊了一宿，就聊小的时候，聊最近这几年，聊贺明川，聊未来的打算，两人哭了笑，笑了哭快到天亮那会儿才睡了。 下午那会，周铭就去自首了。 那天周桃看着他哥离开的背影，在车里坐了一下午，其实在贺明川出事后，周铭想要自首的心已经很坚定了，他把所有的事都揽了下来，让身边人都能好好的。 自首这事到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别人都没说，周桃心情有些复杂，她只觉得物是人非，一切都回不去了。 洗白，自首不就是最完美的洗白吗？犯过的罪，得到惩罚，出来后才算是个清清白白的人。 贺明川昏迷了将近大半个月，醒来的时候他恍惚极了，在这些天浑浑噩噩的昏迷中，他有好几次濒死的状态。醒来时，他依旧浑身上下不舒服，主要是胸口很疼，他肋骨应该是断了还没长好。 在他醒来的第一时刻，医生就通知了家属。在这个期间里，贺明川知道自己就摘除了半个肝之外别的器官都差不多都没什么大碍了，但他打心底里的还是在担心周铭，他不知道周铭怎么样了，也不知道现在外界发生了什么。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贺遇白和贺父贺母一同来了。贺母看到自己儿子醒了，一时间也是眼泪都下来了，她攥着贺明川的手，哭的有点语无伦次，但大致意思就是让贺明川别乱来了，只要孩子一直待在京城，爱干嘛干嘛，家里绝对不再插手。 贺父虽然说没有那样情绪外露，但也是红了眼，他只说希望贺明川可以考虑一下加人的感受，说爸爸妈妈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贺遇白一直没说话，她站在父母亲身后，看着贺明川，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弟弟。也许爹妈会觉得小贺是个乖孩子，被男的迷了心窍，现在开始叛逆了。但她知道，小贺就是这样，所有的一切只要是他想的，他就会规规矩矩的做，要是他不愿意的，他就会反抗，他会伤害自己，会想进法子的整别人，整自己。 等着贺父贺母走了，贺遇白就坐在贺明川身边，她没等贺明川开口就对贺明川说了一句：“周铭自首了，现在还在取证。我问过那边，他这种最少十年起。” 贺明川闻言一句话都没说的出来就晕了过去，但也就一会儿就醒了，他看着贺遇白道：“我要去江城。” “他妹妹昨天给我寄了个东西，说是他在庙里给你求的，保平安。”贺遇白把那个符包掏出来，塞进来贺明川手里：“周铭说，让你早点忘了他，从新开始吧。” ---- 520快乐。
第59章 我愿意 “从新开始？”贺明川捏着那个符包眼睛都红了“凭什么啊？” “姐，我想出去，我要去江城。”贺明川看着贺遇白，他这会儿冷静不了一点，只想即刻到达周铭面前，好好的问清楚这厮到底什么情况。 “这边都是大哥的人，我没办法弄你出去，等你身子养好了再说这些吧。”说着贺遇白指了指床头的抽屉：“你手机在里头，我只能帮你这一点了，过段大哥会过来。” 贺明川这会儿也知道自己闹腾没什么用，只好认命的闭上了眼，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贺明川好了一点后，就被转到了北戴河那边的疗养院，地方是好地方，夏天待在这地也舒服，但没有自由，他被贺承的人看着，也只能在范围内活动。 江城那边贺明川也联系过，周桃只说很忙，说是公安还在调查，但周铭是少不了十年起步了，具体到底十几年还得看情况。 贺明川只觉得无比的绝望，就按十年算，那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周铭这样也就是把他们俩往绝路上推啊！他愿意等，周铭会愿意吗？明明可以不这样，明明周铭已经有了退路，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为什么？为了甩开他还是为了让他死心？ 贺明川有一种浓烈的挫败感，就好像这几年下来，他依旧是个外人，周铭还是会在最后做决定的时候把他排除在外，他还是被推开了。 “从新开始？怎么开始？操你大爷的周铭！”贺明川含着泪把周铭给他的那个符包一下子丢了出去，他看着那个红包包裹着的三角符慢慢悠悠的落在地上的时候，又走了过去，把那东西捡了起来，贴着胸口，放到了口袋里。 他就站在那里抹了抹眼泪，转头看着身后走了的贺承。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贺明川红着眼问道。 “等你身体彻底养好之后。”贺承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贺明川只觉得这样的大哥极其陌生和冷漠。 “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计划吗？”贺明川盯着贺承，他此刻心里极乱，乱的连情绪都要挂不住了。 “我没料到你对他的感情那么深。”贺承并没有掩盖他的判断失误，这种事情他确实没什么概念，一个人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简直就是可笑。 贺明川自嘲的笑了起来：“我爱他。” “可是我的爱最后却成了我们之间的枷锁和无法悔改的未来，要是早知道会这样，那我从一开始就会避开他，即使我们的人生从此毫无交集，我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个样子。”贺明川几乎是哽咽着说完，他不奢求贺承能共情他，他只觉得很难受，心脏就像是要坏掉了一般，又酸又苦又痛。 贺承也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贺明川流泪。小四这孩子从小就情绪外露，就好像贺家所有人的情绪全都长在贺明川身上了一样，对于贺承来说，任何的情感和情绪化都是没有必要出现了，他不能理解贺明川，甚至不能理解周围的所有人。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个被他规划好的计划和目标，他需要做的就是完成和挑战，再从中获利。 “周铭他自首也是在你计划之内吗？”贺明川吸了吸鼻子继续问着。 贺承摇头：“意料之外。” 贺明川叹息，他摇了摇头像是在想问题，两人沉默了会儿，贺明川忽然抬头看着贺承道：“哥，你这样迟早会后悔的。” 上位者总会有卑微入尘的时刻。 贺承不置可否，他只是像一个不苟言笑的严格大哥那样拍了拍贺明川的肩膀，就离开了，贺明川看着贺承离开的背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分明看到了他大哥的系的潦草的领带结，那明显不是他自己系的。 至于是哪一位，贺明川也没心情去想。他和周铭的事儿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哪有空去想别人。 贺明川完完全全的没事了，伤啊病啊的养好了，又活蹦乱跳的开始闹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仨月，另一边，周铭也是彻底的被收押入狱了，被判了十三年。 在踏入监墙的那一刻，周铭难得的有些放松，就好像那一刻开始，他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摆脱了那些压力和担子，所有的算计和利益纠葛都彻底烟消云散了。 他并不担心有什么仇家在监狱里搞他，说句难听的，想让他活的人可比想要他死的人多的多，他在牢里，依旧可以过的还不赖，当然这种不赖也只是基于一个罪犯的标准来的，就是吃的喝的还行，住的监区条件好一点，狱警相对和蔼一点。 但周铭在监狱里的头一个晚上，依旧没睡着觉，他在黑暗中睁眼到天亮，说真的，这会儿反倒有一丝丝后悔弥漫了上来，他无可避免的开始想贺明川了。 很想很想很想，他知道从贺明川替他挡了那两枪的那一刻，这个人就彻底的融入了他的血骨里，永生永世都不能分割了，那种极其强烈的情感就再也压不住了。 但也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贺明川不顾一切的靠近他。 周铭按了按眉心，他从枕头摸出那张贺明川的照片，虽然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还是吻了吻那照片中的人，有些艰难的闭上了眼。 监狱里的生活在刚开始的时候极其难捱，失去自由之后才会明白自由的可贵。他做的孽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赎。 周铭戒了烟，他知道贺明川肺受了伤以后连二手烟都不能闻；除了戒烟时的戒断反应之外，还有和贺明川分离的那种强烈的痛苦；睡不着是最大的痛苦，除此之外倒也还好。 周遭的人都来探过监，周铭也没事话要说，唠唠家常，展望展望未来，外面的事他不用操心，周铭知道，周桃可以处理好一切。 但他一直没等到贺明川，詹衍文说贺明川已经好了，现在活蹦乱跳的；周桃说贺明川一直没回江城；江好说贺明川也没联系过他们。 周铭的态度极其纠结，他希望贺明川等他，又不希望贺明川一直等下去，十三年太长了，他不想让小贺一直耗在他身上。 就在周铭在监狱的第五十四天，他被他们那片区的狱警队长从监舍里叫了出去，周铭跟着走过监舍区，这会儿周铭大概知道了，应该是贺明川来了。 周铭被带进了一间类似于审讯室的屋子里，他坐在椅子上等了一小会儿，贺明川就进来了。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贺明川看到周铭的那一刻，他就红了眼，但他还是强忍着眼泪，走到周铭跟前，狠狠的抽了周铭一耳光。 “从新开始是吧？”贺明川只剩下生气和想把眼前人大卸八块的冲动了。 “凭什么这些话都是你来说？凭什么啊？你就这么想抛下我？”贺明川还是硬气不了，他一委屈眼泪就下来了，他看着周铭，这时周铭已经瘦了很多，寸头的样子让人很不习惯。 周铭眼泪也下来了，他一把抱住贺明川，把脑袋埋进贺明川的脖颈里，贺明川也抱住了周铭；他们相拥着，就像要把对方勒紧自己血骨里一样。 “周铭…”贺明川含着泪吻了吻周铭的唇，他看着周铭，摸着周铭的脸：“你总是要替我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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