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时瑜蜷缩在地上,无力地抱住自己,冷汗一层一层的渗出来,很快他的后背便湿透了。 “能不能放过我.......”时瑜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泪水在挣扎与颤抖中无知无觉地滑落,流过鬓角,流进头发里,他的侧脸被沾湿了一大片。 时瑜的心跳一起一伏,当意识渐渐回拢的时候,他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时瑜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原来即使他不去想那些事,它们也会像噩梦一样纠缠着自己,在他不经意的时候,便会趁虚而入。 时瑜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解脱,但是他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恐惧和无力,而这种无形的痛苦,时瑜也不知道要被折磨多久。 时瑜缓了很久,久到身上的冷汗已经干了,凉飕飕地贴在身上,他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挣扎着站起来,摸黑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扶着墙,慢吞吞地往门外走。 可是他刚刚踏出去两步,便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小鱼,我来接你了。”
第76章 刀割、鲜血 阮知秋把时瑜牵回了家。 路上,时瑜裹着阮知秋的衣服,被阮知秋用力搂到怀里,他每一步都走的很踏实。 上台阶时,他下意识地搂住了阮知秋的手臂,沉沉地喘了几口气。 “我好累。” 时瑜沙哑的声音敲打着阮知秋的鼓膜,他的心脏突突地跳动了几下。 “我知道。”他缓声道。 时瑜愣了愣,欲言又止。 “停电的时候,你应该打电话让我来接你的。”阮知秋心疼地揽住了时瑜的肩,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时瑜的肩头。 “可是你跟我说你在工作。”时瑜停顿了片刻,接着道:“而且我忘了......” 时瑜垂下眼眸,盯着被雨水润湿的鞋尖,一时间无所适从。 阮知秋的目光微动,路灯忽明忽暗的光遮住了他眼底翻滚的情绪。末地,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鱼,你在我心里比工作要重要,知道吗。”阮知秋低头看向时瑜,“什么事情都没有你重要。” “我回家的时候,发现你不在家,电话还打不通,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害怕吗?”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阮知秋努力克制,但是还是有几分颤音从唇边滑了出来。 时瑜没有回答,只是把阮知秋抱得更紧了。 阮知秋感觉到时瑜在发抖,他的心头拧成一团,不由分说地把伞塞到时瑜手里。 “拿着,你来打伞。” 时瑜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阮知秋拦腰抱起,整个人都被他圈在了怀里。 “回家就好了。”阮知秋用下巴蹭了蹭时瑜的脸颊,“我给你熬了粥。” “还加了糖。”他笑笑,“你不是一直说想喝甜粥吗?” 时瑜撑着伞,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随着阮知秋的步伐晃动,过了一会,时瑜腾出一只手,无声地环住了阮知秋的脖子。 虽然到家了,但是时瑜已经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缩在沙发上,眼巴巴地注视着阮知秋。 阮知秋心领神会,笑着叹了口气,弯腰捏了捏时瑜的脸,“等着。” 时瑜看着阮知秋在厨房里鼓捣了一会,然后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坐着别动,我喂你吃。”说罢,阮知秋还贴心地在时瑜背后塞上了一个抱枕。 时瑜就着阮知秋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粥的温度适宜,甜度也刚刚好,他喝了几口,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他在喝粥的空隙里偶尔抬眼看向阮知秋时,却发现他一直垂着眼睑,眼底的情绪被遮掩住了,但是时瑜本能地感觉到,阮知秋有心事。 他眨眨眼睛,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碗粥见底,阮知秋把碗搁到一边,却不急于离开。 时瑜沉默地环着抱枕,等着阮知秋先开口。 “小鱼。”阮知秋轻启双唇,犹豫了很久,但还是从齿关里挤出了那句话:“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吧。” 时瑜沉吟了片刻,有些迟疑地看向阮知秋。 “我自己查过,但是没有跟你说。”时瑜说的小心翼翼,像是在斟酌用词,“毕竟当时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阮知秋的呼吸沉了几分:“大概是......什么情况?” “大概率是中度?也可能是重度?”时瑜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我也不太确定。” 阮知秋的表情晦暗不明,他想抱一抱时瑜,但是时瑜压住了他的手腕,轻轻地开口道:“让我说完。” “如果病情很严重的话,医生会用电疗。”时瑜顿了顿,“就是字面意思。” “不仅过程很痛苦,而且它会让我忘记很多事情。” “还有其他办法吗?”阮知秋心一沉,声音有些颤抖,“这个我听说过,真的很疼,我不想让你吃这个苦。” “那就是吃药。”时瑜无奈地笑笑,“但是精神类药物都会有很明显的副作用,比如说情感会变得很迟钝,反应会变得很慢。” “大概整个人都会变成‘真空’。” “我觉得我暂时不能接受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所以?”阮知秋试探性地问道,“你想去吗?” 阮知秋知道时瑜现在的状态是一定是需要去医院的,但是他很早就发现,时瑜对医院明里暗里都很排斥,所以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征求一下时瑜的意见。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阮知秋知道这件事情没得选,但是潜意识里还是不想让时瑜不开心。 “去看一下,好不好?”他和时瑜打着商量,“可以不吃药、不做治疗,但是就去看一看医生,好吗?” “那我们去医院的意义是什么呢?”时瑜微微歪着头,直勾勾地看着阮知秋,似乎是在等他回答。 阮知秋明显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瑜这个问题。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时瑜的呼吸渐沉,若不是偶尔能听到毛球的叫唤,阮知秋甚至觉得时间和空气都凝固了。 “算了。”时瑜捏了捏酸胀的眉心,“我好累,这件事情能以后再说吗?” 他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疲惫,但是身体已经塌了下去。时瑜蜷缩在沙发一角,睫羽轻颤,但是目光依旧落在阮知秋身上。 时瑜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但是去了医院相当于下了最后通牒,他潜意识里觉得,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他的生活一定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是时瑜觉得自己真的经受不住任何改变了,能靠自己熬过这一段时光,未尝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时瑜看着阮知秋的侧颜,揣摩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时瑜的心里忽而有些难受。这不是阮知秋第一次向他提出“看医生”,然而他每次都拒绝了,甚至拒绝的理由都没有变过。时瑜不是不懂阮知秋的担心和着急,尽管如此,他依旧迈不出那道坎。 “累了就先好好休息吧。”阮知秋忽而开口,打断了时瑜的思绪。 阮知秋拥住了时瑜,毫无征兆地把他抱起来,时瑜低呼一声,下意识地环住了阮知秋的脖子。 “先去洗个热水澡。”阮知秋蹭了蹭时瑜的发旋,“别着凉了。” 时瑜的心尖微颤,搭在阮知秋肩上的手指微微蜷曲,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阮知秋把他抱到浴室门口,关上门后便回了自己房间。时瑜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静默良久,最后一步一顿地挪到浴缸边上,放了一池热水,把自己埋了进去。 时瑜慢慢地沉入水底,默数几个数后又猛地从水里钻出来。窒息感让他的大脑稍稍清醒了一些。在昏黄的灯光下,时瑜白皙的皮肤都被映成了暖黄色,其间夹杂着昏沉的影子,他微微眯起眼,望向自己的手臂,那些疤痕已经很淡了,和疤痕有关的记忆也很淡了,淡到时瑜已经回忆不起那时的心情,甚至也忘了刀刃切开皮肤时到底有多疼。 但是他依旧记得血流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竟感受到了久违的解脱,埋藏在心里无法释放的压力似乎在那一刻随着一道道伤口迸发出去,刀伤带来的疼痛让感情变得迟钝,再后来时瑜几乎是无意识地在手臂上一刀刀划了下去。 他划的地方很隐蔽,甚至连阮知秋都是过了很久才发现的。 然而当意识回拢时,时瑜第一反应竟是恐惧。他恐惧阮知秋,时瑜不敢想象若是阮知秋看见了这一地狼藉他会是什么反应。 时瑜记得那天,他一个人在浴室里把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连地砖里的缝隙都没有放过。然而浴室明明已经一尘不染,但是时瑜还是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股味道萦绕在他的鼻尖,挥之不去。 想到这里,时瑜突然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他拧着眉头,痛苦的闭上眼睛,脑海里混乱不堪。 难道只能用疼痛来抑制痛苦吗? 时瑜的双唇微微颤抖,呼吸一起一伏,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 水已经凉了,但是时瑜却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他像是自虐似的坐在冷水里,呆滞了很久后,他再一次沉入了水底。 时瑜呛了一口水,水呛入鼻腔后带来的酸涩和疼痛让时瑜条件反射搬从水里抬起了头,人不知连连咳嗽起来。 或许是他咳的太狼狈,亦或许是他在浴室里待得时间实在是太久了,阮知秋突然推开了浴室的门。 “小鱼!”阮知秋的声音在发抖,他几乎是扑了过去:“你在干什么?” 时瑜的眼神一时间无法聚焦,他却下意识地向阮知秋伸出手臂,喃喃自语道:“你抱抱我。” 阮知秋毫不犹豫地一把环住时瑜的肩,二人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服交叠在一起,阮知秋控制不住地发抖。 “水凉了。”他低声道。 时瑜嗯了一声,停顿数秒后才接着道:“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我没有做傻事。” “你吓死我了。”阮知秋无意识地拍着时瑜的背,“叫你好几次,但是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忽而,阮知秋借着头顶的光,看清了时瑜手臂上的疤痕,他第一次发现时没来的及仔细看,今天近距离看清了之后,他的心脏狠狠地瑟缩了一下。 “你到底割了多少次?”他捧着时瑜脸,心疼和难过快要从眼底溢出来了,“你不是答应我不做傻事吗?” “没有。”时瑜微微摇了摇头,“很久之前了。” “那时候的我真的很悲伤。”时瑜埋进阮知秋的怀里,声音闷闷的,“但是现在我好多了。” “真的吗?” 时瑜迟疑了片刻,还是点点头。 阮知秋看着时瑜,没有说话,但是他颤抖的双唇却彻彻底底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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