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了很久,佟言才抬起手,从耳中摘下了内置耳机,淡漠地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反向拧开门锁:“不过不重要,我不想听。” 佟言跨进了门内,转身看着男人难看的面色:“盛屿,你是将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操控者,真的不适合这样唧唧歪歪。”巷子内还有暗光,他向室内退后了一步,将自己隐于黑暗的边缘,伸手关门,“不过你不管是哪种人,都让人倒足了胃口。” 门板将合,却被宽大的手掌拦截,盛屿望进暗室,看到的都是烈火燃烧后的灰烬:“我可以做任何事来弥补我的错误。” “任何事?”门内的声音轻飘飘的,“都包括什么?” 佟言伸手在盛屿的领口上一勾,目光探了进去:“拳击打得不错,你这副身子是盛先生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勾着衣服的手指松开,佟言的声音丝毫未有波动:“盛先生了解我,我确实好你这一款,不过我现在吃得很饱,实在对你提不起兴趣。” 门板再次关合,逐渐切断了彼此的视线,耳机被握在手里,佟言在完全失光的那一刻,落下眸子。 高档会所外的转角,盛屿穿着高定西服靠在墙壁上喝奶茶,他做惯了送水工,如今西服换下工服,竟觉得有些拘束。 第一次喝这种甜腻的东西,倒也不算难以接受。小胖子带来两杯奶茶,原是他与白赫一人一杯,白赫小小年纪装得一手好深沉,唬着脸不喝,小胖子便来游说盛屿。 “喝奶茶心情会好的。” 盛屿之前从没接触过这个年纪的孩子,本以为会厌烦,接触下来倒寻得了不多见的几分轻松。他接过奶茶,插入吸管喝了一口,觉得小胖子放屁。 “给我打个气吧。”他笑着对两个孩子说。 白赫靠在墙上的姿势比盛屿还吊:“晚上我们还要做三套卷子,没空跟你这出气进气的。” 听到了“三套卷子”的小胖子将奶茶空杯扔进垃圾桶:“放屁,喝奶茶心情也不会好。” 盛屿掐着点儿与薛宝添偶遇在会馆的长廊。 薛宝添咬着棒棒糖,眯着眼看着盛屿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人。 “祖宗们,这是叛变了?气节是他妈用塑料袋糊的?风一刮,跟洗发广告似的,丝丝飘柔?” 小胖子跟着乐,白赫踢了他一脚,他走到薛宝添面前,低声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就欠一个人情?”薛宝添问。白赫点点头。 “他今晚让你干什么?” 没等白赫回答,停好了车的阎野踩着华丽的光线而来,见到走廊上站着的几人,他略略惊讶,走得近了,眼中的那份惊讶也逐渐变成了了然。 看了看包房的门,他问盛屿:“没哭成?” 盛屿无奈,笑道:“确实不适合我。” “需要我今晚做什么?” 盛屿有些意外,目光中多了些审视:“你要帮我?” 阎野看向面前的男人,正色道:“这两年我真正的独自掌管公司后,才越来越发现以前你要是想害我有的是机会,我避开一个,还有无数个,总会有避不开的时候;我虽然被你架空了几年,但却没吃过一回暗亏,你表面对我施压,实则是制衡董事会的手段;你管理公司这几年,账面上没有任何问题,除了我继母私自支取的金额,我查不出你在账上的一点亏空;把我骗去边境,也是你提前就是设计好的,要说只为了进监狱完成任务,其实也说不通,焱越安防再怎么说也没小到可以随便丢弃,这问题我想了一年多,除了你想把焱越安防还给我,没有其他理由解释得通。” 盛屿一直垂眸听着,直至阎野落了音,才笑着在他侧臂拍了拍:“都是权衡之后的结果,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你今晚说帮我,我倒是承你的情,帮我引荐一下吧,毕竟还没正式照过面。” 阎野的手放在门把上:“算不得帮你,这种事情没人能帮得上,你入狱后,佟言确实空了两年,这结要是能解开最好,解不开,你也别强求。” 盛屿掩下黯淡的眸色,沉声:“知道。” 厚重的包房门被推开,舒缓的音乐传入耳中,坐在u型沙发上的两人抬起头,是佟言和孔雀。 盛屿站到两人面前时,佟言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旁边的男人则起身伸出手:“盛总,这么巧。” 阎野:“你们认识?” “听俱乐部的经理聊起过,有幸还看过盛总的一场比赛,十分精彩,鄙人魏千宁。” 盛屿回握:“见笑了,魏总。” 相继落座,盛屿没坐在佟言身边,他给魏千宁敬了烟,听到对方问:“盛总如今做哪行?” “主业送水,还有一家安全防控系统研发公司,规模不大,入不了魏总的眼。”这话送得挺远,足够传到佟言耳中,盛屿如今与佟言过不上话,只得抓住机会零零散散地介绍自己。 “盛总,自谦了。” 寒暄客套的话无味,佟言去摸麦克风,正巧被推门而入的薛宝添看到,刚带两个孩子蹲过茅坑的他,忍着腿上的酥麻,成功按住麦克风。 随后而入的白赫和小胖子,都瞄了一眼盛屿,白赫站在佟言身边,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白赫碰了碰身边的小胖子,小胖子深吸了一口气,好好学生一样地乖乖叫人:“薛叔儿,野叔儿,佟叔儿,这个是?”他看向魏千宁,经人指点,又补了声“魏叔叔。” 最后小胖子看向盛屿,咽了下口水,叫道:“佟婶儿。” 佟婶儿两字一出,魏千宁骤然蹙眉! 白赫也随后垂下眼皮,耳根发红,小声背了句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小胖子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咋不叫妈?” 白赫:“你这不是替我叫了吗。” 小胖子炸毛:“你又阴我!” 两个孩子打闹出门,薛宝添“卧槽”了一声,他用手抓了一下头发,低声和阎野说:“我本意是要这个‘妈’字羞辱盛屿的吧?现在竟让他拿来当成与佟言新情儿较量的武器了?!” 包厢内除了盛屿,所有的眼睛此时都看向了佟言,小心翼翼地等着他的下文。 一直沉默的佟言倒了杯酒,抿了一口之后,看向身边的魏千宁,淡声道:“盛屿是我的前任,渣男,断了很久了,另外,我是1,你跟我吗?” 魏千宁夹烟的手一紧,拇指弹了两下烟蒂后,随后应了佟言:“好。” 佟言闻言推开杯子站起身:“那我们走吧。”又向薛宝添点点头,“先行一步,失陪。” 不知什么时候,包房中已空无一人,盛屿伸长手臂,拿过佟言刚刚用过的杯子,压着那处唇纹,慢慢清干了杯里的酒…… 薛宝添开车,打了左转向的灯,他问后座上的孩子:“不打算给佟言道个歉?” 小胖子去看白赫,男孩将目光放在车外,用从未有过的轻柔语调说:“我亲妈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所有人都说她是个坏女人,她死的时候我爸甚至放了一挂鞭炮,但我六七岁的时候,偶然发现我爸将我妈的照片一直压在了钱夹的最底层。” 白赫想到了佟言总是扣着的日历,轻声道:“我会去道歉,但今天先送我们回去做卷子。” 小胖子一摊,一堆肉。 第71章 滚! 宾馆套房里,魏千宁穿着浴袍问佟言:“疼不疼?” 佟言衣装完整地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千宁,我很抱歉,刚刚我……” “不用抱歉。”魏千宁截住了佟言的话,走过来蹲身平视那双带着歉意的眼睛,“我很庆幸盛屿的出现,不然我不知道还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追到你。” “千宁,你没必要这样,这对你不公平。” “公不公平都是自己的感觉。”魏千宁微微倾身,靠近了佟言,“我没有觉得不公平,反而觉得是老天可怜我,才给了我这个机会。” 他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握住了佟言的手腕:“我只是没想到你是top,我原来常想你这样一个克己守礼的人如果撒起娇来会怎么样?看来现在只有我撒娇的份儿了。” 撒娇。尘封的记忆全无章法地跳了出来,暗哑的男音似乎烫了一下耳朵。 “佟老师这么会撒娇,叫声老公来听听。” 佟言落下眸子,掩饰住眼中乍起的冰冷,他抽回手,淡声问:“冯董的投资顾问什么时候到?不是要与他做一个项目研讨吗?” 魏千宁面色暗淡了片刻,又扬起笑脸:“他两个小时之后到,要不你先税我?疼不疼都没关系,我忍得了,你要是牛逼,两个小时之后我也不让他来了。” 佟言轻轻笑了一下,却又很快收了笑,身体微微退后,拿起了桌上的啤酒,他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低声道:“我交过两任男友,每次我都是他们手中的棋子和筹码,他们利用我达成想要达成的目的。”佟言自嘲,“我眼神不好,识人不明。” “所以你怕我也像他们一样,不是真心爱你?” 魏千宁也开了酒,他的话顺着酒香传来,砸进了佟言的悲凉里。 “不是所有的感情中都会掺杂算计与目的。”魏千宁再次握住佟言的手,力道却轻柔的像一段风,“佟言,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带你看看什么是最好的爱情。” 握着啤酒的手指蓦然一紧,佟言在魏千宁眼中看到的皆是真诚与炽热。 罐中的酒一漾,佟言被拉入温暖的怀中,耳旁缓缓热流,男人的话低柔轻软:“放下戒心,剩下的一切全都交给我就好。” 手中紧紧握着的易拉罐,被人破开手指取走,与另一听啤酒并排放在桌上,罐身相连,上面挂着的水珠相融,缓缓流下。 佟言被圧进沙发深处,那只一直被握着的手被迫探入魏千宁的衣怀,贴上了坚实的月复肌:“需要再健壮一些吗,我可以继续练。” 手指一蜷,减少了与皮肤接触的面积,佟言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平静:“千宁,我不想太快开始一段……” 瞳孔中的影子忽然放大,佟言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截断了后话。 干燥的嘴唇离开时,佟言听到了暗哑的声音:“按你的节奏慢慢来。” 吻却再次落了下来,柔软的沙发下塌,房间里的空气越发滞闷…… 忽然,套房中响起了敲门声。 不疾不徐,不轻不重,接连不断。 佟言用力偏头,结束了这个猝不及防的吻,他推开魏千宁,坐在沙发中沉默了片刻,才逃避似地起身去开门。 走廊无窗,感应灯已经灭了。 拉开门,室内的光线涌了出去,门前高大的男人挡了光,身后留了条长长的影子。 男人的目光扫过佟言凌乱的衣服,最后落在红艳的唇上,仅仅一瞥便别开了眼,翻烟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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