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言心弦一动,连带着其他的地方也动了,啪,他反手锁了门…… 在工作的地方行这种勾当,似乎惹恼了盛屿,他没留什么情面,比往日要凶得多。以至于整整半日过去,佟言的膝盖和唇角还都有些疼,口腔中似乎也还残存着盛屿的味道。 他还记得他事后哑着嗓子小心翼翼地问盛屿:“今天没看到孙继,他真的去工地了?” 盛屿虽不怎么乐意与佟言在办公室乱来,如今倒也透着事后的慵懒舒适,随口道:“没有,他死赖着不走。” 佟言的手指在男人强健的崾线上滑动,话问得磕磕绊绊:“你介意让别人知道我们的……” 盛屿乜了一眼忐忑的人:“佟老师希望我介不介意?” 佟言不犯二的时候还算聪明,这种问题怎么答都透着别扭,索性闭口不言。 盛屿思索片刻,露出一个类似自嘲的笑容:“以前介意过,现在……”他的目光描摹着佟言在阳光中的样子,“现在倒没那么介意了,但这种事也没必要和别人说。” 盛屿这人从不讲情话,佟言便将这话滥竽充数,他的一颗心柔软的几乎要融化在迎面铺洒的阳光中,刚想起腻,就被无情地推开,办公椅松软的椅面下塌,盛屿埋首资料,随口抛下句:“晚上同事聚餐,你也来吧。” 佟言抬头望了望会馆的霓虹,将常见的焱越员工的样子在心里过了一遍。 盛屿没将佟言藏着掖着,虽没有与人言明两人的关系,但大家不瞎不傻,盛总只要一露面,阎总的财务顾问,便明里暗里地偷瞄,向来强势凌厉的盛总也放任他这种行为,只在会后无人时,无奈道:“佟经理,规矩点。” 焱越安防有听墙角的陋习,没几天,佟言在焱越私下里的称呼便从“不近人情那男的”变成了“盛总的舔狗夫人”。 佟言迈上会馆的台阶,阎野从门口迎了出来:“我哥怕你找不到房间,让我来接你。” 佟言在外向来疏淡有礼,简言道:“处理了一些事情,耽误了时间,麻烦阎总了。” 灯光在前,他踩着阎野的影子进入了包房,音乐迅速包裹上来,室内人影重重,坐立无序,可佟言一眼便看见了盛屿。 男人坐在沙发上,摇晃的灯影中面色晦暗不明,是他最常见的样子。 休闲区只坐着两个人,焱越安防粗人虽多,但都还算有些眼力见,因而那处地界儿只坐着盛屿和一个清瘦的男子。 佟言目光一偏,看向那名男子。做派散漫,面相不善,隐隐透着冷意和恶念的眉眼,让佟言一惊。 他识得这人,瑞祥医药的少东家薛宝添。 口中似乎又弥漫了辛辣的酒味儿,以及香烟苦涩的味道,佟言身上那份拒人千里的冷感,重了。 盛屿斜乜过来,伸出手叫人:“过来,佟言。” 佟言走到盛屿身边坐下,望向对面人时眉眼清俊,并不在意:“薛副总,好久不见。” 冷声散开的半径正好覆盖了身边的三个男人,阎野沉眉敛目,盛屿眉宇微扬,对面散漫的男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佟言,向后靠在了沙发背上:“抱歉,我记性不好,忘了你是……?” “薛副总贵人多忘事,自然不记得我是谁。”佟言从桌上摸了包烟,抽出一根没有送到口中,反而投到放在桌子上的酒杯里,看着细小的水泡从烟杆上升起,他看向那人,“这回,薛副总记得了吗?” 薛宝添回忆了片刻,忽然记起了这个小白脸是谁。几个月前,他整治了一个两面三刀的保健品厂负责人,叫什么来着?对了,范鹏。面前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白脸是范鹏的朋友,见不惯自己折腾朋友,便正义凛然地教了自己做人。薛宝添后来烦了,提出范鹏厂子的保健品可以上架销售,但这个小白脸必须喝了泡着香烟的烈酒。 “想起来了。”薛宝添笑着说,“多谢佟先生提醒。” “想起来就好,没想到在这儿又见到了薛副总。” 薛宝添大咧咧地翘起了二郎腿:“现在叫薛副总不合适了,家里的产业易手了,我现在须得求人才能过活。” 佟言面上并无惊讶之色,他转动酒台上的酒瓶,逐一看着商标:“今天也是来求人?” 阎野微微蹙眉,薛宝添却笑了,应了声:“对,是来求人。” “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这话可是薛副总自己说的。” “我说的?倒是有些道理。”薛宝添挑起的眉峰中竟瞧得出几分自豪,毫无赧色地问道,“佟先生想让我拿出什么态度?” 佟言拿起一瓶度数最高的烈酒:“那就用薛副总曾经用过的办法吧,用我提醒一下薛副总吗?” 薛宝添眼波一横,眸底隐显戾气,点头:“好啊,麻烦佟先生提示一下。” 烈酒补了满杯,浸着香烟的酒杯被推到薛宝添面前:“喝了。” “佟言。”阎野率先出声,语调温和,含着笑意,尾音却咬得瓷实,听得出警告的意思,“还没喝酒呢,你就醉了?” 一直靠在沙发上冷眼旁观的盛屿貌似玩笑:“小野,‘佟哥’都不叫了?” “佟哥?”薛宝添在口里咂摸了一会儿这两个字,半晌才唇角一挑,露出他标志性的散漫又恶意的弧度,“是他妈不像话,你佟哥和我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他摸起桌上的烟盒,从里面抖出一支烟,用嘴直接衔了,按下打火机,习惯性的垂眸深嘬,火灭时,顺手摘了烟,一束白雾袅袅散开,朦胧了他冷厉的神情。 掀起鸦羽,薛宝添的的目光慢慢在佟言和盛屿身上扫过,忽而一笑:“你俩还真般配,看来月老的垃圾分类挺到位的。” 没等人恼,他迅速收了脸上的笑意,冷声道:“佟先生记错了,当初这酒不是这么喝的。” 佟言眉心一拧,见薛宝添指尖一弹,将那根刚刚点燃,仅吸了两口的香烟利落地弹进了酒杯。 烟头上猩红的隐火迅速被液体沁灭,两根香烟在杯子中打了叉号,随着气泡一同升起的还有灰白色的烟灰,浮在酒水表面,看着招人膈应。 “这样才对。”话音一落,薛宝添端起酒杯,放在唇边,将那杯泡着两根香烟,漂着烟灰的烈酒一饮而尽! 佟言眼中没藏住震惊,目光也跟随着落杯的手,一直看着锸着两支香烟的空杯;盛屿目光沉沉,在瞧了薛宝添和阎野的反应后,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佟言身上。 薛宝添用拇指揩走了唇角的湿意,抬眸看着佟言:“佟先生,我喝这酒是还你的债,你大可放心,我求人也求不到你……男朋友身上。” 随手又摸了支烟,衔在嘴里,薛宝添踢了一脚身边的阎野:“让开,老子出去抽烟,别他妈跟着我。” 第44章 我是被人亲弯的 佟言推开盥洗室的门,看到薛宝添懒散地靠着墙壁,没有点燃的香烟夹在指间,偶尔碰在墙面上,落下星星点点的烟渣子。 “我还以为你不会喝。”佟言清冽的声音拢在四壁之内,显得异常清晰。 薛宝添微微侧目,目光在佟言身上轻飘飘一扫,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不急不缓地垂眸点了烟,好一会儿才像施舍一样回答:“上次我也以为你不会喝。” “上次薛副总可不容得我不喝。” 叼着烟的男人一嗤:“没错,我是想整治你朋友,你他妈知道他都干了什么吗?妈的,阴一套阳一套不办人事。我整治他,你往前冲什么?自己家祖坟都哭不过来还去哭乱葬岗子,你他妈就是闲的。你叫佟言是不是,还巨汝呢,一听这名就是个不长脑子的主儿,薛爷敬你杯酒,是让你以后知进退、懂分寸。” 薛宝添是个会骂的主儿,磕了磕烟,他用嘴偏咬着烟蒂:“我今天喝了这杯酒不是因为怕了你,是看你对朋友还算够意思,就是他妈不长眼睛,拿什么人都当朋友。今儿还你了,咱俩两不相欠,别他妈再逼逼了,少在我眼前晃。” 佟言从没被如此狗血淋头的呛过声,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还回去,想百度,又没得空间时间。沉默了一会儿,他走到水台前打开了水龙头,指尖被冰凉的温度浸着,语气淡了下来,却不含怒意:“范鹏的确不是个东西,但即便现在我回去,还是会喝那杯酒的。” 薛宝添叼着烟蹙眉啧了一声:“傻逼吗这是?” 实在是粗俗,佟言觉得自己原谅薛宝添原谅得有些早了。他断了水流,看向那人:“因为那杯酒……我才和我的恋人走到一起的。” “盛屿?” 见人默认,薛宝添“草”了一声,夹着烟指指佟言的眼睛:“你那两个招子抠出来踩碎还能听两声响,放脸上就是个摆设。” 佟言是来和解的,却听了满耳“巨汝”和“扣眼睛”,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清心诀,将擦手巾扔进垃圾箱,转头就走。 却在拉开门时又听到薛宝添唤他:“诶,你真把盛屿当男朋友?” 佟言转身,面无表情:“是。” “不是泡友?” 佟言想到盛屿曾在岛上教过自己的脏话,那话在肚子里转了三圈,与清心诀缠缠绕绕,终是说不出口,只能扶门郑重道:“我没那么随便。” 随后松开手,木门回弹,余音久久不绝。 不多时从门里传出一句喃喃自语:“我他妈也是闲的,管他的死活干什么。” 尾音正巧滑入耳中,佟言脚下一顿…… 结束聚餐,盛屿开车,载佟言回家。 车内昏暗,路灯一盏一盏向后退去,在盛屿脸上留下不断掠过的光影。 “上次逼你替朋友喝酒的就是薛宝添?” 佟言将视线从夜色中拉回,放在盛屿的侧脸上:“是他。” “你的那个朋友是范宇的哥哥范鹏?” “是范鹏。” 盛屿的面色一沉,窗外掠过的光线都没有照亮他眼底的那片暗色。 “知道了。”他只淡淡应声了一声。 “当时我不知道他们在私下那样议论诋毁我。”佟言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现在的感觉很奇怪,讨厌薛宝添,也恨范鹏,可薛宝添那日也狠狠下了范鹏的面子。” 他自嘲一笑,求助盛屿:“你懂吗,我现在复杂的心情?” 盛屿用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只一手轻轻拨弄佟言柔软的发丝:“讨厌谁就离他远点,恨谁就弄死谁,没什么复杂的。薛宝添下范鹏面子是为了他自己,这份情你不用领,所以这杯酒你应该讨回来,不用有心理负担。” 佟言点点头,问他:“薛宝添与阎野……” “嗯,他们是那种关系。” “阎野也是gay?”佟言有些惊讶,“看着不像。” “他是天生弯,哪像我。”盛屿目视前方,面上终于带了点笑意,“是被人亲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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