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冷静一下,没想到有些冻僵了的人,听见耳边传来的怒吼,吓得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起来! 看到路驰朝他冲过来,脑子里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在海边团建的那次,路驰也是这个架势,提着一根棍子追得他满沙滩跑! 虽然现在路驰手里没有棍子,但那模样,绝对是生气了! 文又西都来不及思考,转身拔腿就跑!! “还敢跑?你给我站在那儿!!” “哥别冲动,有话好说!” 或许是在雪地里冻了太久,文又西的两条腿不怎么听使唤,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没跑出去多远。 回头的瞬间,路驰已经到了身后,手伸过来的瞬间,带起一阵冷风! “啊啊啊啊——”这一顿打怕是跑不了了… 放弃挣扎的文又西绝望地闭上眼,下一刻‘噗’的一声闷响,他冻僵的身体被路驰紧紧抱住,勒的他背脊发麻。 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所有的东西在这一刻都停下了动作,就连雪花落下的速度都变慢了,脸颊感受到了温热以及湿意。 心脏一直怦怦跳个不停,仿佛下一刻就能从胸腔里跳出来。 文又西狠狠打了个冷颤,双手僵在空中。 耳后,传来路驰因为呼吸急促而不稳定的声音:“怎么不回家也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听到华姐说你不在家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 “……哥…”文又西快哭了,“…你怎么来了。” “都下雪了,还不回家的话,等不到明天早上,这公园里就会多一座帅哥雪雕了。” “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下,然后再去找你的。” 不想回家继续跟妈妈聊天, 不想去爸爸那里听大道理, 不想去朋友家凑热闹, 也不想, 让路驰看到被情绪支配,无法自控的自己。 所以他离开家,沿着马路往路驰家走,原本准备等自己静下心来再去找他的。 没想到路驰先找到了他。 看路驰刚刚怒气冲冲的样子,文又西觉得自己的皮有点紧,可为什么没有挨顿打,反而还被这么紧紧地抱着,那说话的语气,甚至还有些害怕。 文又西后知后觉得意识到了因为自己一时气氛而导致的错误后果,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会认错。 况且,他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 一个多小时前,文又西刚刚才挂掉跟路驰的视频通话,正在回味刚刚看到的身体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文又西猛地从在床上翻了个身,回头对上文澜淡然的视线。 他还以为是舅舅回来了,吓他一跳:“怎么不敲门啊,吓我一跳。” 文澜进了屋,把房间里的灯调到最亮的程度,随即在床边坐下来,看着儿子白里透红的脸颊,笑着说道:“对不起啊又西,妈妈平时真的很忙,很多次都想找你好好聊聊的,可你也看见了,需要我处理的事情真的很多,所以...” 文又西噗通一声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说:“嗯嗯,算啦,妈妈很忙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么,顾得了工作就势必要放弃家庭,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现在连幼儿园小班的小娃娃都明白,我自然也明白。” 这话文又西说的很轻松,也并没有带着什么情绪,仅仅是在陈述事实;然而这话听在文澜的耳朵里,却不是滋味。 她知道文又西不亲近她,虽然平时都有联系,但从来都只有简单的问候;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看来,就跟例行公事完成任务一样。 即便如此,文澜也觉得自己很了解儿子,毕竟她获取情报的方式,并不只有文又西自己。 文澜本身就很忙,但是为了能跟儿子多亲近一些,甚至不惜把工作都带回了家,有时候想跟儿子聊一会儿的时候,却又被一阵阵电话铃声所打断,原本想要说的话,一次又一次的往后延。 几次过后,文又西就有些不自在了,言语和行为上也多了些敷衍的意思,无论是文澜说什么,他都只点头回复,已经没有了再交流的欲望。 就跟现在一样。 不过,这对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文澜来说,根本不会存在什么交流问题。 也正是这样一份自信,让她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有些叛逆的儿子的妈妈。 文澜笑了,跟她平时接受电视采访时一样的笑容:“我看你这几天总是躲在卧室里打电话,告诉妈妈,是谈恋爱了吗?” “...我都二十岁了,妈妈不会是要反对我谈恋爱吧。”文又西答非所问。 “唉..是啊,我们又西长大了,也是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文澜假装叹了口气,“妈妈并不是想反对你,只是想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见文澜想了解关于路驰的事,文又西忽然来了兴趣,他猛地坐起来,头发也因为他兴奋的动作而一翘一翘的,“您是真的想知道吗?” “当然了,能让我儿子这么心心念念的人,妈妈当然会好奇。” “唔~该从哪儿说起呢~~”
第一五二章 起冲突(‘妈妈’不应该只是个名词或代词) 夸人是个技术活,但这个技术已经被文又西练得炉火纯青了,嘴皮子要是溜起来,死人都能掀翻棺材板。 不过对于路驰,他并没吹嘘或者夸大其词,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那么真诚。 跟文澜说了不少关于路驰的事,不过他整个过程都没有提及路驰的名字。 即便是模糊了任何跟路驰相关的事情,文澜也从对方的只言片语里,捕捉到了最近开始觉得奇怪的事情真相,但她还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而且,这两天她也找人了解过了,关于文又西身边都出现了些什么人,那些人都什么来历,都知道一些。 甚至连他跟沈泰知的关系,文澜都知道。 但相比起自己儿子现在的状况,于沈泰知那边的事倒是无足轻重:“听你说了那么多,看来对方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呢。不过又西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轨迹,也会有各自的人生际遇;不合适的人,就算是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的结果,你明白吗?” 这么多年以来,这是文又西听文澜说话听得最认真的一次。他皱着眉头,稍微思考了一会儿,托着腮看着文澜说道:“您说的这些话,字面意思我都懂,您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我也懂,我真正不懂的地方是,什么叫‘不合适的人’。” “什么?” “您说的合适与不合适指的又是什么?” “当然是...” “当然是包括但不限于身份、家庭、地位、前途这些事。” “你能这么明白,当然最好。” “明白啊,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当初妈妈和爸爸,不也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分开的吗?妈妈也是因为想要跟外公抗争,所以才丢下四个月大的我,去了人生地不熟的S市工作,二十年都不回来。” “又西,你...”文澜心头一阵抽疼,放在被子上的手都不自觉攥紧,“你是在怪妈妈吗?” “没有没有,您别想太多。”文又西一脸单纯,认真说道,“正如您刚才说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轨迹和人生际遇。过去无法挽回,未来却能改变。况且我也已经成年了,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做主。您,就把所有的重心还是放在工作上吧;毕竟跟您的‘人民群众’比起来,我‘一个人’倒是有些微不足道了。” 文澜一时语塞,她这儿子说话的语气和方式,跟二十年前沈泰知对质文渊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她生气的点并非是文又西像他爸爸,也并非文又西话里话外跟她保持距离,更不是文又西有什么都只跟谷华分享,而不是她这个有着血缘的母亲…… 她生气的是,到这一刻才发现儿子不是自己所了解的那个乖巧懂事的模样。 ‘拒人于千里之外’才是他本来的性格! 原来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她心里儿子的形象在这一刻突然崩塌,以另外一种极端的方式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一时间,接受起来有些无能。 即便如此,她作为一个母亲,也应该有义务和权利,去引导一个即将走上不归路的儿子! “我知道你记恨我丢下你不管,妈妈也很后悔,并且现在也再为自己以前不成熟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可是你知道吗,很多事情可不会因为你的一时兴起而改变它的本质,每个人都一样。与其眼睁睁看着那样可预见性的天翻地覆,让自己承受无法估量的后果和痛苦,不如早一点…” “妈妈!!”文又西打断了文澜的话,两人四目相对,谁的眼神也没有软下来! 最终,文又西放弃了,他垂下眼眸,有些无措的捏了捏被子,随即下了床,捡回了刚刚因为太迫切而踢到了窗边去的拖鞋。 “我看舅妈和您晚上都没吃多少东西,再去吃点吧,我也饿了…” 背过文澜的瞬间,眼神从一开始的单纯无邪变得深沉无比,笑意也渐渐消失在嘴角,甚至有眼泪在眼角。 他其实并不想跟文澜说这些话的,可他就是忍不住;从他有记忆起,‘妈妈’只是一个活在别人口中的名词而已! 可就算这样,他的舅妈和爸爸,每个人都在跟他解释他的妈妈有多么不容易,有多么迫不得已,他甚至一度怀疑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造成了爸爸和妈妈的悲剧。 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为他。 文又西的示弱并没有让文澜就此打住,反而激化了她一直压抑着的刚硬性格! “又西,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妈妈!跟你比起来,我和你爸爸当初的事根本及不上你的万一!趁着舅舅和外公他们还没有做什么,也为了替你喜欢的人考虑,还是趁早放弃的好。收收心,好好去读书,比什么都重要!!” “’妈妈’是什么?就是一个称呼吗?!!就因为您当年和爸爸没有好结果,就以为别人都不会有好结果是吗?我知道,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您当初也一定对外公他们做过,我不求您能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来祝福我、保护我,我只希望您……别来干涉和妨碍我!!” “又西!” “我知道,以文书记的地位和手段,想要做点什么易如反掌,甚至不需要您亲自动手,只需要一句话,有得是人替您冲锋陷阵。不过我要明确地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我还想好好跟您相处,如果您真的准备要做点什么的话,我也不会就那么看着!!” 说完这些话,文又西丢下文澜转身出了卧室,在客厅里,他遇到了一脸忧心却踌躇不前的谷华。 “西西…” 文又西赶紧过去抓住谷华朝他伸出来的手,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说道,“我出去一趟,舅妈早点休息吧,不用给我留门。也不用跟妈妈说什么,什么都不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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