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喜欢你那种。” 男人一遍遍地说,他说很多很多遍的喜欢。 好像真怕楚景和听不见那样。 那双平静的灰色眼睛里多了一丝丝的波澜,铺天盖地的爱意就如海潮袭来,一个个海浪连绵不断,哗啦啦地掷地有声,直至将楚景和慌张淹没,势要将他拖入海底。 盛怀南堂而皇之地在人潮鼎沸的名利场上对心上人一遍遍地告白。 他肆无忌惮,他胆大妄为。 他只要楚景和再一次直面自己的内心。 楚景和的指尖微微颤抖,心跳如雷。 他想要开口,却并不知道如何开口才算好。 他拿着全A的高分从藤校提前毕业,他年纪轻轻就能掌舵家族企业,楚景和会的东西很多很多,他已然是优秀出色的成年人——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到底要怎样回应对方的爱。 爱是一件很复杂很沉重的事情。 去爱一个人的勇气也并不是天生就会拥有的。 楚景和还在犹豫。 似乎还差一点点,他就能有结论。 他希望对方还能再给他多一点点、再多一点点的时间。 两人周遭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连浮动都万分吃力,喧闹的派对却盖不住逐渐紊乱的心跳声。 “我……” 楚景和张了张嘴,但久久没有下文。 盛怀南这次依然没等到楚景和的答复。 他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好耐心地喂着楚景和吃完蛋糕上的最后一颗草莓。 他平静放下手里头的叉子,语气依然温柔得要溺死人,“坏习惯,总要人盯着才肯吃水果。” 楚景和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就转头对着身后的人开口: “走吧,小鸣。” “……!?” 楚景和蓦地抬起眼睛去看男人。 盛淮南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微微低头看向楚景和,他的眼睛深邃得让楚景和看不透。 “晚宴快乐,楚总。” 男人贴近楚景和的耳边,嗓音低沉,但已多了些疏离:“我酒量不好,先去休息了。” “等……” 也不等楚景和把话说完,盛怀南已经带着江鸣提前离了场。 楚景和如同是被遗留一样,独自坐在位置上。他有些不敢置信,捏紧了手里头的叉子,指节用力得发了白。 很突然,“哐”得一声,银叉子突然就像被人泄愤似地丢在了一边。 楚大少爷“霍”地一下站起来,周身的气焰十足。 他在众目睽睽下,沉着脸就往外头走。
第三十七章 告诉我你的心意 岩三此时正守在宴会厅的门外。 他见楚景和走出来,像是早有料到那样,快步迎上前:“楚少爷。” 楚景和瞥他一眼,也不和他打太极了,开门见山就问:“他人呢。” “先生回房间休息了。”岩三心领神会,把盛怀南的行踪向楚景和拱手奉上。 “带着江鸣一起去的?”楚景和直接问,没半点的迂回。 岩三面上依然八风不动地挂着客套笑容,唇角上扬成一个替主人着想的规规矩矩的弧度。 但他不说话,双手只规矩谦逊地交合在身前,像在等着楚景和的吩咐。 楚景和顿了顿,拧着眉开口,与其说是要求,更不如说是命令: “带我过去。”楚景和说,“我有事要找他。” “您?” 岩三佯装一副吃惊模样,真像是要拒绝:“这并不合规矩,楚少爷。” “你站在这里,不就是等着把我带过去吗?” 楚景和耐心所剩无几。 他也不和面前这人假惺惺地演,直接就点破这对主仆的小把戏。 楚景和一双眼睛都是森森的寒意,灼亮的灯光在他的下颌线处切合成极冷峻紧绷的线条。 矜贵傲气的小少爷站在明晃晃灯下,怒火写在脸上。 他站在原地,坚定且固执,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事情其实也确实于理不合——盛怀南要和人家“办事”,他楚景和过去又算什么,嗑瓜子凑热闹吗? 可楚大少爷向来横行霸道。 他盛怀南居然有胆子,前一秒还在和自己口口声声地说我爱你,下一秒就带着别人跑了? 楚景和简直一口闷气堵在心口。 就像在酸醋罐子里面泡了一遭,心脏一点点发酸又发胀,他委屈得要死。 “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找到他。” 楚景和此时真真是不痛快到了极点,只想把男人揪出来臭骂一顿泄愤,“你们这有几扇门,能挡得住我?” “让开。” 楚景和抬脚就要走。 岩三挡在前头,笑笑地将人挡住,避免楚景和真要来“动粗”。 这小少爷生气了居然还要拆房子,也不知道有几分脾气是他家主人给惯出来的。不过也只怕到时候他家主人还会在一旁给人递斧头,再夸一句拆得真不错。 “楚少爷,这边请。” 岩三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来,徐徐地带着楚景和上楼。 楼下的宴会欢闹喧腾,连灯光都是极奢华繁盛的模样。 庄园的五楼却像是隔绝了一切声源,只有一声声的忽重忽轻的脚步声落在月色中。 楚景和站在房门前。 冷冷清清的月光逶迤在他的脚边,明明灭灭的阴影笼罩着他此时喜怒不明表情。 像某种风雨欲来的预兆。 “开门。”楚景和看了一眼岩三,语气冷得生硬。 岩三笑着,就像是变魔术一样,掌心里突然就一柄小巧精致的钥匙。 钥匙与门锁咬合得分毫不差。 在即将转动门把手的时候,岩三却突然停下动作,像是在提醒楚景和,又像是在给他后悔和迟疑的机会: “楚少爷,您这样做的话,先生可能会生气。” 楚景和连半个眼神都不改,理直气壮:“他敢。” 他义无反顾,势在必行:“开门。” 岩三敛着笑意,心道这才算是顺利完成的计划最后一环,主人总算能得偿所愿。 他拧动门把手,替楚景和将房门打开。 巨大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细微声响。 这样的声音落在夜晚里,尤为明显,尤为突兀—— 楚景和沉默地走了进去。 房里并没有开灯,只有高悬的泠泠月光照进,模糊不清的氛围足够让人暧昧遐想。 江鸣正颤颤巍巍地站在盛怀南面前,伸着手,似乎是想要给男人解衬衫扣子。 男人的神色一半笼在夜色里,看不起表情,只有含着笑的下半张脸才露出来。 楚景和的脸色顿时沉黑如水。 “楚、楚总……!” 江鸣尴尬地喊了一声,抬在半空的那只手,是伸也不是,缩也不是,“我……” 楚景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男人低沉磁性的笑声传过来。 “楚总,坏人好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男人分明是故意的,语气里的戏谑甚至不掩饰:“现在也不是工作时间,并且我也没有加班的坏习惯。” 楚景和此时正气在头上,懒得搭话。 “出去。” 他这句话是对着江鸣说的。 声音很冷,短短两个字愣是让人品出些杀伐果断的意味,没有半点回绝的余地。 江鸣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看着盛怀南,眼神犹豫。 “我再说一次——” 楚景和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冷。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留有最最基本的平静和理智,就宛如冰山下包裹的烈焰岩浆,一旦冲破了屏障,瞬时就要方圆百里成为燎原火海。 “出去。” 楚景和说,他连呼吸都重了几分:“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盛怀南似笑非笑的,却没对楚景和的“冒昧”要求表示反对。 “去吧。”男人话里带笑,“楚总看起来有话要和我说。” 江鸣这才忙不迭地退出房间去。 他走得匆忙至极,生怕被人再喊回去一样,显然他自己都不想在这低气压的空间里多呆上半秒。 岩三体贴地替房内的两个人将房门关上。 落了锁的房门隔绝一切一切的闲人琐事,这一方小小天地好似只有眼中的彼此。 房间里再次陡然地回归寂静。 他们谁都没有先说话,沉默,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交缠着落下。 楚景和沉沉地朝前迈了一步。 他在盛怀南面前站定,眸子微微抬起,沉默又倔强地看向男人。 盘踞的云层终于被吹开,男人的表情在月色下一点点的显露出来。 和着温柔缱绻的月光,再一齐落进了楚景和的眼睛里。 那些酸胀的情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从心脏开始生根膨胀,是委屈的,是难过的,是有理有据的是无凭无据的。有些什么即将要冲破胸口,要荡平所有的清醒和理智。 感情本就是蛮不讲理的臭东西。 我们注定要栽进爱河里。 好狼狈,太糟糕。 “楚总有什么急事,也不急着——” 盛怀南的话没说完,就被楚景和压着往后退。 小少爷有破釜沉舟和义无反顾的气势,他朝着盛怀南的方向走出去一步又一步,连眼神都是坚定。 男人的后背“砰”一下撞上房间里的墙,声音很大。 盛怀南也没管自己隐隐作痛的后背,只伸着手,稳稳当当地将楚景和接入自己怀中。 “真气成这样了?”他笑着问。 楚景和咬牙切齿:“你这狗屎一样的烂手段!” 楚大少爷很少说话这样不文雅,偏偏男人这样不甚高明的小计谋,就让他丢枪卸甲。 他愤怒又委屈,气自己被这样的小手段乱了心绪,又委屈男人真会用这样的方式来逼迫自己。 “楚杰给你送人你就收!当着我的面你就带着人走!” 楚景和猛地揪着盛怀南的衣领,一把将人往自己的面前扯近:“那你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你这个……” 楚大少爷的骂人词汇实在不足,好半天才哼哧哼哧地挤出三个字来,“王八蛋!” “嗯,我王八蛋。” 盛怀南不反驳,只任由楚景和将自己这样扯着。 他弯着腰,宽厚的胸膛几乎能把气焰正盛的楚景和完整地裹进去。 月光静静地打落在楚景和的脸上,有一种冷清却艳冶的美,像一株在高墙生出的娇艳蔷薇。让人太想太想折落,关在无人窥探的玻璃罐子里。 盛怀南眼底爱意蔓延疯长。 “试一试吧,我们。” 盛怀南弯着腰,很温柔很温柔地吻着楚景和的眼睛,“来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楚景和不说话,忿忿地一把将男人推开。 他离了男人几步远,开口冷冷地道:“盛怀南,你不应该来招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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