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又问宋以池:“听说最近有人在纠缠你?一个医生?” 宋以池神色微微一变,但他藏得很好,甚至没在脸上多停留一秒:“一些私事,不重要。” “要帮你解决不?”盛怀南又问。 “不用。” 宋以池站起身来,往楼上走。 盛怀南也不强求。 宋以池始终和他保持着更类似上下级的关系,太过讲求兄弟亲缘关系反而难受,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反而刚好。 盛怀南像是突然又想起些什么来,对着在楼梯上的宋以池说:“这几天,你得先到外面住。” 宋以池停住脚步。 他推了推面上的金丝眼镜,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楚少爷要来?” 盛怀南逗着怀里的小狗,似笑非笑的。 他没说是,还是不是。 宋以池见他这模样,心里腹诽:这老狐狸,果然留着后手。 就是可怜身娇肉贵的楚少爷,也不知道这次又要被折腾成什么样了。
第二十四章 去找他 经历了快一个月风波的楚氏集团可以说是百废待兴。 外界口碑几翻逆转,内部的投资方更是大洗牌。曾经借着和楚父交情来分一杯羹的资方全被踢出局,盛家则以绝对强势的姿态,进入了楚氏的投资圈。 楚氏和盛家是第一次合作,不是小事。 盛怀南为了“避嫌”,也是楚景和极力要求的——他在这次合作里没出面,也没额外插手太多。 但楚景和却是事事都来过目。 小楚总亲自和盛家的法务团队敲定所有合作细则,可见楚氏对这次合作的重视程度。 于情于理,楚景和都没有白白承了盛怀南这份大礼的理由。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足够不清不楚的了,再一遍遍地纠缠下去……楚景和心知肚明,怕是真的没有分得清你我的时候。 倘若盛怀南真的别有用心,怕他现在抽身都已经来不及了。 今天恰好是盛家的法务团队来楚氏敲定最后的合同细节的日子。 双方员工忙了一周的通宵,人仰马翻的,总算是加班加点把合作的合同给敲了下来。 楚景和正坐在会议室的首位,细致地听着其他人的汇报。 楚氏的财务总监正在大屏幕下,口若悬河又滔滔不绝地讲着,两家合作后有怎样怎样好的收益,日后的财报又将怎样怎样的好看。 楚景和正听着,那只好端端握在手里的钢笔,却突然掉落在桌上。 啪嗒的一下,碧色的钢笔在桌上转了小半圈。 这个声音很轻。 连中央空调那样不起眼的风声都能掩过去大半。 只有楚景和知道,自己大事不妙。 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心脏在胸腔里极其激烈地乱跳乱撞,一团无名火从身体里迅速地烧向所有的神经末梢。 清醒的神志就像是被猛然掠夺,楚景和正一点点地被拽进昏昏沉沉的恍惚当中。 阻隔贴都几乎挡不住后颈处膨胀充盈的信息素。 这种感觉太熟悉。 就像是、就像是—— 像是他中了李铭圈套的那天晚上那样! 楚景和猛地惊觉,距离那时候一个月已经过去。那岂不是,已经到了要发作的时间了……!? “楚总?” 盛家的法务代表Tina突然看了过来。 在盛家做到高管位置的女性,自然心细如发。她最先发现了楚景和神色的不对劲。 “还好吗?”她抬手打断了身后同事的汇报,问楚景和,“是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会吗?” “没事。” 楚景和在暗地里攥紧拳头,面上却纹丝不动,依然带着笑。 Tina其实心里还有疑惑,但楚景和的态度坚决,她也不好再问:“好,那我们就继续吧。” “盛总的意思是,绿地工程的资金缺口,由我们来全部承担,15个亿可以马上到。” Tina将一份文件递到楚景和的面前,“10%的股权是其一,但如果利润不及预期,那么对赌协议就算失败。” “楚氏则需要额外偿还这15亿。” Tina面带微笑,却骤然地给楚景和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她虽然长着一张甜美的娃娃脸,但在谈判桌上气焰十足。 楚景和丝毫都没有退让,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不可能,你们的利润预期定得太高了。” 他此时的声音紧绷得不自然,但依然头脑清晰,“我们是合作,没有空手套白狼的好事。你们给出这样的条件……” 他凌厉的眸子抬起,“我看不出盛家想要和楚氏合作的诚意。” “当然,这些我们都可以谈。”Tina面露微笑,并没有坚持。 似乎早就料到了楚景和会这样说。 她爽快地给出了自己的让步。 她心中暗暗道:盛总是楚少爷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真能猜到对方要说什么? 这对赌协议的数额本就是一个盛怀南的试探,他的底牌藏在最后,稳稳地踩中了楚景和能接受的最低底线。 盛先生是千年道行的老狐狸,楚小少爷的盘算在他面前一眼就能看透。 情场如商场,是厮杀,他们都没有退路。 盛怀南胜券早在握。 而相较于盛先生的决胜千里外,楚景和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相当不妙的地步—— 他来不及好好送客,二话不说地就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内。 他咬着牙,将室内的空调温度调最低。 凉飕飕的风从空调口吹出。 但于事无补,更像是火上浇油。 他的信息素已然不受控制。 手心不住地洇出汗来,喘息从牙缝里逃逸,带着甜腻的玫瑰香气。 白皙的面容被迫再次染上了不正常的潮红,眼波湿漉漉的流转,带着极诱惑人的脆弱吐息。 那些作为Alpha的自尊被扯下,而属于Omega的那部分开始占据上风,要吞噬理智,磨灭清醒。 如同是故意掐着点一样,盛怀南在这时候给楚景和发来了一条信息。 叮咚的一声提示音,清脆得像在撩拨着脆弱敏感的神经—— 这是一段语音。 很短,只有五秒钟的时间。 估计是盛怀南说话的时候离手机收音筒很近,他的声音低沉得甚至有些失真,像是直接在楚景和的耳边开口一样。 他说话,带着一点点的笑: “想你了,怎么办。” 楚景和甚至没来得及彻底将那条语音听完,就像是泄愤一样,将手机一下子从手里扔了出去。 偏偏盛怀南的声音还犹在耳边。 像引诱,又像蛊惑。 连那些低深的雪松气息,都像是顺着电波游走到了身边来,让人备受煎熬。 手机屏幕这时却又坚持不懈地亮了起来。 细微跳动的亮光,落在了楚景和的眼睛里。 是盛怀南的来电。 男人耐心似乎很好。 他一直在等着楚景和接电话,一遍遍的,直到自动挂断为止。 而楚景和人已经不在办公室内。 门内是满堂的香槟玫瑰味,如他源源不断的苦苦呐喊。 楚景和跌跌撞撞地扶着门闯出了办公室,从电梯一路下到地下停车场,旋即把自己甩进去那辆熟悉的宾利车里。 来自Alpha身上那股凛冽的熟悉的雪松气味将他团团抱紧。 像及时雨一样,让脆弱的腺体得到适时抚慰,这让楚景和略微能喘上一口气。 “去……” 他开口,声音狼狈得十分沙哑: “去找你们家先生。”
第二十五章 为什么要来找我 楚景和出现得太突然。 但坐在驾驶位的岩三并没有任何的疑问。 他只沉默地启动引擎,如执行命令一样,将楚景和送去他要去的目的地。 但大雨正滂沱,正午高峰期的路况并不好。 楚景和只得咬牙硬撑。 岩三礼貌守规矩地将前后排的隔板升起,给楚景和留了一个暂时私人的空间。 车后排上正放着一件黑色的毛呢长风衣,衣摆宽长,能窥测主人的身形相当高大轩昂。 上头还余留一点点的雪松气味,很轻,若有若无地萦绕鼻尖。 楚景和下意识地攥紧衣袖的一角。 他动作谨慎,如试探,只敢捏住最最微不可察的一隅。 他像饮鸩止渴的赌徒,走向一条自己心知肚明的不归路。 缄默的宾利穿行进浩浩雨帘,一路行驶到山林繁茂的半山腰,盛怀南的府邸在视野里影影约约。 瓦灰色的高耸穹顶,被渐渐稠密的雨水覆盖,像古巴比伦里试图窥探天意的塔。 楚景和几乎是跌着下车的。 身旁的佣人见了,下意识想要去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楚景和像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但没人敢阻拦。 他一路跌跌跄跄地穿行到正厅,不知是要找什么,直到他稳稳当当地栽进去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小心。” 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如小火烹煮那样,细致烫着楚景和的耳膜,“别摔疼了。” 楚景和循着声,仰起头来。 他视线早已模糊,偏偏盛怀南带着笑的一双多情眼,就这样不偏不倚地就落在他的眸里。 这双眼眸很亮,几乎要把人看穿。 楚景和攀在了盛怀南的怀里,软得像一捧云。 盛怀南笑着,又细致温柔地将人抱着。 他的表情里有难以掩饰的欣喜。 他算着日子,自然料想到今天大概要“出事”,正准备出门去找楚景和,也好顺便再借故将人弄到家里来——上回他肯把人放走,等的就是今天。 盛先生向来算无遗漏,却怎么没料想到,心上人会主动地把自己送上门来。 他没想到,实在没想到—— 这是头一回,没有任何手段和阴谋,更没有他刻意的引诱和陷阱。 是楚景和主动要来到他身边。 盛怀南一时间情难自禁,甚至没察觉自己说漏了嘴:“是不是又难受了?” 楚景和眨了眨眼睛,绒绒的长睫毛跟着动作细微地颤。 他像听不见,又像听不懂,只迷迷糊糊又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 盛怀南笑了起来,大手落到了楚景和的腰上:“宝贝——” 可他话没说完。 他根本就来不及说完—— 楚景和就像是将他认了出来,他的动作早有几分迫不及待,骤然将男人抵在落地窗上,踮着脚,焦急地去寻对方的唇。 这个吻青涩且热烈。 摆在一旁的古董架被他们二人的纠缠的动作一把推倒,上头的价值连城的摆件全都啷当当地摔碎在地上。 霁青釉瓷尊被磕得东零西碎,釉里红梅瓶生生地被截断了半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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