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姓领导闻言,顿时就冒了一身的冷汗。 盛怀南这句话的意思实在太明显了——哪还有什么高升不高升,他就等着卷铺盖滚蛋吧。 “……等等,盛先生!盛先生!” 他想要拦住盛怀南,拼了命地替自己解释:“我、我什么都没对楚少爷做啊!” “呵。”盛怀南忽地脚步一顿。 他面上的笑骤然消失,脸色就像是坠入寒潭一样冷,冷得骇人,冷得要人胆战心惊。似乎是他真敢对楚景和做出些什么来,他就敢让他立即从这世上消失一样。 “时间不早了,恕不奉陪。” 男人一手拥着楚景和,他头也不回,走得干脆。 夜晚的凉风拂面,让楚景和微醺的醉意消散了一些。 盛怀南依然没有将楚景和松开,也不说话,像沉默的对峙。 男人的灰眸在夜色显得别样深邃,他看得认真,像要将人看透。 这样的眼神不由得让楚景和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他撇过头,躲开男人的视线,恰如他极力要忽视自己的感情一样。 “刚刚,谢谢你了。”楚景和极力扮出一副淡定冷静的模样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盛怀南的语气仍然很冷,他问。 “……我知道。”楚景和答得心虚,连语气都飘忽。 “不,你不知道。” 男人又伸手握住楚景和的下颌,姿态强硬,霍然地将他的脸拉近自己:“张韬在建造局就是个空架子,你被骗了。” “我知道……” 男人盯紧楚景和,语气濒临在怒火爆发的边缘:“你知道?你还傻傻地把自己送上去?” “我知道!”但楚景和也丝毫不退让。 他倔强抬起下巴,直视面前的男人。 眼角逐渐在沉默的对峙中发红发酸,一双要强的眼眸里骤然聚拢着雾气。 “那你让我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楚景和被盛怀南一遍遍的追问逼到了绝路,一连多日绷紧着的神经终于在这个时候被拧断。 汹涌的委屈决堤而出,如波涛巨浪,将他淹没。 他不痛快到了极点,在这个时候彻彻底底地爆发: “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办法了!” 他的声音已经有了隐隐的哭腔,但倔强地紧绷着:“你让我怎么办!” 父母离世得突然,他甚至连双亲的尸骸都没能找回来,楚氏已经是他们为数不多的遗物了——所以楚景和才要拼了命地护下来。 他没有其他选择了。 楚景和艰难呼吸,眼眶最先红起来,“我不是傻子,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我没得选了……” 他以不寻常的频率飞快地眨着眼睛,茸茸的长睫毛微微颤抖,像是倔强地不想让眼泪流出。 盛怀南看着他。 半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又和心上人较劲个什么呢? 明明是他自己把人逼到这份上的。 楚景和的眼泪是武器,要他心软,要他所有的筹谋都烟消云散。 盛怀南伸手,将人温柔地抱入怀里,小声地哄:“好,不哭了。” “是我不好,不该这样说你。”他道歉,认错。 楚景和一动不动,闷头埋在男人的西装外套里。他小声地抽泣,身体轻微颤抖。似乎只有这一方怀抱才能替他遮风挡雨,能包容他所有脆弱和难过。 他好委屈,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为什么不来找我帮忙?” 盛怀南小心地替楚景和擦眼泪,亮晶晶的眼泪堆在眼尾,像遥不可及的星星。 男人的语气宠溺,哄小孩似的,“你明明知道,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楚景和吸了吸鼻子:“……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 盛怀南和他反着来:“和我服个软,就这么难?” 楚景和别过头去,讪讪地不说话。 “就因为我说我喜欢你?” 盛怀南从喉咙里挤出几个上挑的咬字来,问:“是吗?” 楚景和:“……” 他一阵慌乱地挪开眼睛,就仿佛是那当场被拿了赃的贼。 显然心事被男人说中。 盛怀南心软,只能手把手地教楚景和怎样把自己推进火坑:“你明明可以仗着我喜欢你,就指挥我给你跑腿的。”他说,“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本来就是这样计划的。 这本来就是他做好的一场局。 盛怀南埋在楚氏的棋子行动很快,加之他暗中推波助澜,迅速就搅得楚氏不得安宁。 楚景和继承得太仓促,没继承到父辈任何的人脉,偏偏他又最在乎楚氏——那么楚景和必定要疏通关系,他能找到的人也屈指可数。 盛怀南算盘打得够响,就等着楚景和来联系自己。 却没想到被张韬这王八蛋给截胡了! 要是他晚来一步…… 那姓张了估计没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盛怀南心里陡然生出了千千万万种可以让这人生不如死的办法。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 楚景和依然很坚持,他拒绝,“我不想牵涉到别的事情……” 盛怀南突然就问:“我的号码,还记得吗?” 楚景和眨着眼睛,浑圆的泪珠坠在睫毛上,他看向盛怀南的目光带着点不知所措。 如今他也实在是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早就将那张写着联系方式的卡片丢得干脆。 男人倒是笑得纵容,他摆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来。 他突然就抓过楚景和的右手,垂着眼睛在他手掌心写。 “这次要记住了。”盛怀南笑着说。 接着,掌心处传来一阵阵酥酥痒痒的感受,仿佛细微电流,使得楚景和心头一阵悸动,心脏莽撞地在胸腔里胡乱地乱撞乱跳。 是一串数字。 盛怀南勾了勾嘴角,几乎是贴着楚景和的唇开口: “我随传随到,楚总。”
第十七章 差点要动心 盛怀南这话说得太直白。 随传随到什么的…… 太过了,太过了,听得楚景和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他下意识就想逃,可惜男人微微使劲,箍紧了他的手腕,不准他躲。 盛怀南的眼神深邃炙热,似有实质—— 只稍一对视,简直就像是控制不住那样,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又强硬地在脑海中冒了头。 拢在山林间的别墅,月色清淡如水。男人在深夜里下颌线滴着汗,那双眼眸深情又温柔。 厚重皑皑雪松将孱弱的香槟玫瑰紧密包围,像庇护,亦如囚笼…… 楚景和不敢再深想。 被轻轻拿捏住的手腕都像是有小火苗在烤,是细密紧致的麻,让楚景和在恍惚间有了被烫伤的错觉。 楚景和试着将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桎梏中救出。 但无果,面前这个Alpha还在不依不饶。 周遭徘徊的空气都像是停滞了一样,久久地凝固着,所有的声音都被遮断。 只有心脏在怦怦乱跳,如雷似鼓。 像这样暧昧得过界的姿态,含糊了彼此的关系,实在搞得楚景和心乱如麻。 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别扭尴尬,在盛怀南的面前他连手手脚脚都不知道怎样放。 楚景和实在不敢看男人,眼睛心虚地盯着地:“我……” “逗你玩的,别往心里去。” 好在盛怀南见好就收,没更进一步。 他松开了楚景和,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飞快地和自己拉开距离,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躲得远远的。 盛怀南看着,眸色莫由一暗。 算了,就看在心上人今天委屈难过的份上…… 他姑且可以大方地不计较对方这个看似要逃要躲的动作。 盛怀南面上不动声色,他今年二十又六,自己仗着比十八岁的楚景和稍长了这么些年纪,就故意用一副长辈的语气来说话。 他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开口。” 他又说,是三分的笑意和七分的引诱:“就当是给我个表现机会,嗯?” 盛怀南说这话的时候尾音微微上抬,带着让人无尽遐想的暧昧空间。 兴许真是刚刚的酒喝得多了。 楚景和怔怔地想,不然他的脸怎么会又烫又热的。 他不傻,不会不知道盛怀南想要暗示自己什么。 在知道男人对自己的心思后,楚景和的反应是慌张和愤怒各占一半——更不提,在经历了李铭那样龌龊的“行径”之后,足够楚景和对这种关系打上死刑了。 楚景和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 他也很肯定,非常肯定—— 他是Alpha。 他自然不喜欢同类。 他不会接受盛怀南这份感情的。 楚景和原本就是这样想的,理所应当的。 可现在,他站在了盛怀南的面前,竟还有些拿不准…… 他拿不准自己心里那一点点摇摆不定的情愫,到底在欲言又止地暗示什么。 他心里其实比谁都要清楚—— 盛怀南是在这段孤立无援的日子里,唯一让楚景和有过能替自己遮风挡雨感觉的人。 沉重的担子压在身上,楚景和几乎没时间喘气。 对外他是年少沉稳的楚氏总裁,在家里他是年幼弟弟唯一可依仗的大哥,他不能露出半点松懈和疲倦的样子来。 似乎只有在男人面前,楚景和才有机会把强行的伪装脱下,再变回那个十八岁的还有些骄横任性的小少爷。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 楚景和想,他如果这时候向盛怀南示好,难免多了别有用心的意思。 他不想用这种类似献媚的方式来解决自己的难题。 楚大少爷向来是不屑于动这种歪心思。 所以他摸不准,自己现在到底应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男人。 倘若他的态度稍稍软化,是不是也会让对方误会,让他们本就乱七八糟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 盛怀南还在问:“好不好?” 楚景和心里实在理不清是一团乱麻,他没办法,只好再次与盛怀南拉开距离。 他绷着脸,语气也是故意的硬巴巴的:“不用。”他回绝。 “怎么,和我也要这么生分?”盛怀南笑着问。 楚景和摇摇头:“我自己能解决,我不想……” “不想仗着我喜欢你,就让我帮你把事情都处理完?” 盛怀南笑着,帮楚景和把没说完的后半句话说完,“明明就是我自愿的。” “自愿的事情,楚总怎么还不让人做,唉……” 男人自顾着说,最后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楚景和垂着眼睛,没说话。
67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