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下晚自习给我打了个电话,上来第一句就是问我和傅匀是不是走了。 我失笑,兴许是我前几年怎么都不回去给他带来了某种心理阴影,导致乔郁现在看到家里没人就以为我离开了。 他和我年龄相差很大,相处最多的那段时间偏偏是他记忆系统还没发育好时。 所以我一直以为他会和我不亲。 但幸好上天眷顾了我一回,不至于让我的弟弟也远离我。 “我们在外面呢,你要是学习累了就玩一会儿,想要什么也可以跟我说。” 乔郁在手机那头沉默了好几秒。 “……哥,你还会回来吗?”虽然他很不情愿,还是极为别扭地补了一句,“还有,还有你……男朋友?” “会的。”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挂电话前还不忘嘱咐我一定要回去,至于男朋友就随便好了。 . 酒吧里人逐渐多起来,恍惚间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楼上是个视野很好的地方,几乎一切都无所遁形。来的人中有一部分看上去年龄不大,脸上浓墨重彩,身上的布料加起来可能都没几块,但那种青涩的摸样,即便外表极力在掩藏,可这一点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注意过。和当年不一样,我们那会儿直接穿着校服就进来了,也不会花大功夫打扮成这样。 我跟傅匀说我其实很讨厌这种地方,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 “可能命里和酒吧犯冲,我高中来,出事了。前段时间不是被小微浅带过去,结果也出事了。” “不见得全部是坏事。”傅匀轻笑一声。 我眉头蹙起,不解道:“被折了手砸了脑袋还不算全坏?” 傅匀没有明确回答我这个问题,他把老板送的“免费”鸡尾酒拿开,放到了桌边不起眼的角落。 我的注意力被他带过去,眼见楼下大厅人越来越多,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刚刚他给的烟你还接。” “得幸好他给的是我。”傅匀抬眸看向我微微叹气,故作恼意,“乔浅,说实话他刚刚看你的眼神打量意味很明显,我会有些嫉妒。” 我露出一个嫌弃神色,眉眼一抬,“那么多人喜欢你我都没说什么,还有上次小微浅一路跟着说要让我吃醋什么的,现在才开始嫉妒啊?”我承认我记忆力很好。 “其实我也很嫉妒黎小梨。”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看我之前跟黎小梨说什么来着,他靠我太近的行为举动肯定会引起傅匀误会,还跟我说没什么放宽心傅匀这样的alpha肯定不会说什么云云,那表情太过自信和认真——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出于某种反抗精神,本人容不得一点点误会的存在,于是立刻跟他认真解释:“黎小梨真的只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我们之间的清白日月可察天地可鉴,傅总你别误会我也不要针对他。” “我知道,你只和我不清白。” 傅匀点点头,话说得自然极了。 我:“……”话不是这么说的,自信也不是这么用的。 闲聊了一阵,酒吧彻底恢复成了我熟悉的样子。电子摇滚乐的声音震耳欲聋,卡座之间坐满了人,骰子碰撞的清脆声响随着心脏跳动的节奏一点点明显。我和傅匀靠在二楼栏杆边,隐藏在暗色里盯着这一切。 手上突然多了其他温度,傅匀拍了拍我的手。 “担心吗?” 我点点头,手指尖微动。 “我不知道这次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我的做法有没有意义。电视剧小说里的十几年就跟闹着玩一样,随随便便说两句,物是人非就像从来不存在过一样,仇能报,恋爱能谈,坏人依旧还是坏人,好人依旧光明伟岸……可物是人非这个词从来不是说着玩玩而已。 “我其实有做好,这次来这里会有90%的可能空手回去的准备的。可说不甘心也是真的。” 叹了口气,我抬眸看向傅匀,在已经能盖过话音的音乐和人潮声中,我问他:“我是不是不用太纠结这件事,不用太去想……傅匀,我是不是该放下了?” 傅匀只是冲我不甚明显地勾了勾唇角,说:“刚刚进来就做好决定了吧?” 我点头。 “我支持你的选择和决定,不后悔就好。” 他这话说得太认真,每次傅匀都像这样。 他永远带着一种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能替我兜底的风轻云淡,而直到如今,我都还没弄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光说是因为喜欢,那未免有些太简单,傅匀这人想事做事不会这么简单。 我信任我们之间的感情真实存在并且目前坚不可摧,却也相信傅匀对我做的这些带了一点喜欢之外的其它想法。 如果今天不是在这个酒吧,不是为了做一些事我就问了,但我并不想让所有的事纠缠到一块,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让自己看起来很傻只顾自己。 吸了口气,我冲他一笑,说:“我果然还是不甘心。” 作者有话说: 这章改了好久… 下章砸人 然后见家长见情敌车祸失忆癌症渣渣应该都可以安排上了~
第66章 这是伤敌一千 下面的大厅音乐声震耳欲聋,站在里面的男男女女可谓说得上群魔乱舞,配合上彩色闪烁的灯光,硬是给黑漆漆的环境平添了一番氛围。 二楼的环廊除了我和傅匀,也慢慢地多了几个人,衣着发型看上去都和下面的人不同,不出意外和傅匀一样,也是花大价钱上来的。 突然我浑身一震,那种感觉仿佛是被冰冷的毒蛇盯上,背后不自觉冒冷气。 正当我回头看去时,那种感觉又转瞬即逝。 身后几乎空无一人。 皱着眉回过头,傅匀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视线,脸上的表情骤然冷淡下来。 哪怕我和他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也按照宋历和何榆的建议学习了一下关于Alpha的知识,可毕竟没办法切实体验,也不知道现实际运用起来是什么样的。 我只是大概地猜测一下,刚刚那种冷气或许不是我的错觉,而是来自别的Alpha的施压——他们将这个叫做不怀好意,我自然也不是很明白。 但几乎连环境昏暗都遮不住傅匀浑身上下透露出的克制隐忍。 我问他:“怎么了,你看上去不太好?” 傅匀皱了皱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手在眉心揉了几下,“没事。” “傅匀你要跟我说实话。” 他放下手偏头看我,眼镜上微微反射出了我现在的样子。 连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有些陌生,这个眉头皱得这么紧,看上去无比担忧且紧张的人是我? 我呼出一口气收了收心思,右手覆到他支撑在栏杆处的手背上,说:“今天来这里主要是我要来处理我的问题,如果因为这个原因你被过多影响了,我会很自责。” 宋历跟我说傅匀的病最忌讳信息素之间的恶意干扰影响,我虽不太明白,却也谨记。 “……来了一些Alpha,或许以为你是Omega,或许是……为了试我,明目张胆地想用信息素压制。说实话,乔浅,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但恶意涉及到了你,我不是很能坐得住。” 我垂眸看了一眼地面,余光从栏杆的缝隙中对下面的世界一览无遗。 很久前的曾经,我也是下面的一员。 酒吧门被关上,老板原本还坐在吧台边与人闲聊,这会儿已经不见人了。 我想让傅匀离开。 “这里的恶意还能是什么样,总之不会实际伤害到我,你不高兴什么?” “不知道。”傅匀看了我一眼,带着我解读不来的情绪。 我始终相信任何事都事出有因,心里的疑团也越来越大——在我不知道的时间地点里,除了单方面遇见,我和傅匀到底有过什么交集,才让他如今对我的事这么上心。 轻轻叹出一口气,我在他的手上轻拍了两下。脑海里一边想着酒吧老板从脖子延伸至衣服领口的那个纹身,一边拼命在回忆里寻找某些细节。 一点一点把当年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剖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几年都没和辛秋或者其他心理医生透露过一星半点。 现在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不甘心。 “傅匀,那些Alpha的信息素,是什么样的?” ——“乔浅?难为你还来看我,自己都还在住院呢。”殷柳靠在病床上,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她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添了一层透明感,好像下一秒这个人就会消失了。 我被叶女士搀扶着站在门口,没敢进去。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殷柳见我们迟迟不进去,抿了抿唇后冲我招了招手。 “进来呀,我这里一天到晚来往的都是警察,快闷死了。” 我摇摇头想无声拒绝,但殷柳见我许久没反应,脸上露出的那种类似于遗憾落寞的表情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阳光正好,我和她两个人,我坐在床边,她靠在床上,一人手上挂着一个输液袋,聊了很多事情。 殷柳很开心,我从未见过那个看似高冷孤傲的学习委员露出过这么多表情,还是在发生那种事情后。 直到傍晚叶女士来叫我离开,她才有些念念不舍地停下了聊天。 拖着输液架往外走时,殷柳叫我停下。 “乔浅,停下,别回头。”她的语气里染上了一丝失落,“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会觉得我很奇怪,可是没有人在遇到这种事情后还会和以前一模一样。” 她吸了吸鼻子。 傍晚的天空似乎也格外照顾这一幕,夕阳光正从窗口照进来,昏黄光线将我的影子拉得格外长。 我站在那里听殷柳跟我说话。 “乔浅,那晚在酒吧……我突然觉得作为一个Omega一文不值。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又怎样,能感受到一些普通人不能感受到的又怎样?烟味,酒味,阴雨天发霉的气息,热带雨林一般腐烂颓靡的感觉……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糟透了。 “可是我还是很谢谢你来看我。” 十二年前,那件事发生后的第三天,我在医院和殷柳单独相处了一个下午,让我知道她并非外人看上去那般不近人。 我原来也和她道过歉的。 “殷柳……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不该翘掉晚自习,不该去过这个生日,不该……插手别人的事。” 那时叶女士在病房门口等我,我身前是她,身后是殷柳。 我看见叶女士捂着嘴泣不成声,听见殷柳跟我说:“没关系的乔浅,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是因为正义,所以不要自责,也不要为我的事感到难过。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会跟你说的。” 那之后,我很少过生日。 . 傅匀说,信息素的感觉很难形容,像是阴冷地区发霉的地方,又带着一种雨林的潮湿。他的形容恰恰好和记忆里的冲击形成了某种反应,让我那一刻觉得当年的事又重现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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