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群刚成年的学生又哪里来的那么大力量和成年人对抗呢。 不得不承认,人在有些时候很容易盲目自信,尤其当这个时候还又急又燥,自我感觉良好。 都称不上年少轻狂。 殷柳出现在酒吧里像是一场策划好的计谋那般凑巧,那个时候我的裤子已经被人褪到了腿弯,我闻不见其他的任何气味,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 只有酒臭,伴随着沉闷甜腻的奶油蛋糕味。 胃里一阵翻滚,不停抵抗,人群缝隙间,我看见殷柳被人抓着胳膊拽进了这个世界。 她甚至没来得及惊呼出声。 那一刻几乎是双目眦裂,我拼尽了全身力气,疯了一般地挣扎都没能逃脱,眼睁睁看着一切在我眼前发生。 后来这件事成为了我噩梦的起点。 从医院醒来时,叶女士在我的病床旁边小声哭,乔先生站在她身边,脸上的表情从未那般悲伤凝重过。 我像是一块生锈的铁,转了好久好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眼泪像是打开了闸门一样往外涌,我傻愣着看着我的父母,插着针头的手颤颤巍巍地想往上抬。疼痛和嗓子嘶哑让我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叶女士立刻凑上前来握住我的手,哭腔止不住,她说:“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浅浅,我们报警了,没事,都会没事的……” “……妈……”我的视线一片模糊,连叶女士的脸都看不清楚。 吐出一个字音后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我不停流着泪问我妈:“妈……那个酒吧里的人呢?殷柳呢?殷柳呢妈妈?” 叶女士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因为极为悲恸的情绪,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乔先生说,殷柳先去警局举证了。 我们都以为这件事会随着警方的介入水花逐渐变小。 可是石头被扔进湖里激起水花,只是我们单方面的设想。 十二月这件事没有任何进展。 叶女士在大冷天抱着小乔坐在警局前表示抗议,被警方以扰乱治安为由赶走。 她手和脸都冻得通红回来,眼睛的神色却无比坚定。 叶女士跟我说:“浅浅不用担心,这件事为了殷柳也好为了你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人,妈妈会坚持到底的,你现在需要的就是好好调整自己的精神。” 乔先生也为了这件事到处奔波打探消息,某一天他回来跟我们说,大概是没什么办法了。 那天在酒吧闹事的那帮人,在警局有关系。 而殷柳那边,因为证据链的突然断裂,以及家里和什么人达成了协议,不再追究。 至于我…… 一个Beta而已,又没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与其把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还不如收下人家的补偿。 叶女士和乔先生自然是不干的,可我正值高三,小乔那么小,我父亲还在政府机关工作。 这是第一次,有人拿我的家人来逼我妥协。 黎小梨以为我请假的那一个月是因为跟Alpha打架受伤了。 殷柳怀孕的消息也是他跟我说的,黎小梨说学校在怀疑,殷柳家长单方面否认,这件事几乎闹得挺大,殷柳好像要准备退学了。 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仓促回到了校园,仓促地开始捡起我的学习,仓促地答应了殷柳在接下来这段她也不知道还有多久的时间里辅导我。 . 殷柳退学之后,黎小梨说我的成绩变好了,话也变少了。 以前虽然也这样,但不是冰冷冷像块石头。 我跟他说:“黎小梨,为我高兴一点吧。” 他瘪了瘪嘴:“你生日之后就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叶阿姨说你是生病,在医院住院呢,那段时间也没让我去看望看望你……你不会是真的因为喜欢上我了所以要避嫌吧乔乔!觉得影响我学习?!”黎小梨整个人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那时候距离酒吧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小半年,我们快迎来高考。 看着黎小梨和我的父母平时和我的相处态度,我深觉如果我还陷在这件事里走不出来,最后只会让我们都伤得体无完肤。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我有些陌生地扯了扯嘴角,直接上手掐黎小梨的脸。 “你怎么老想着喜欢不喜欢,真想嫁到我家来做一个Beta的Omega啊?黎小梨,你之前那套‘信息素味道’理论呢?” “我要是愿意委屈我自己,那也是我的事啊,信息素味道也一起委屈一下呗。” “可惜,”我的手从他的脸颊上移开,笑得越发熟练起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们还是更适合这样相处,我怕真在一起了你会拿晾衣杆戳我。” 黎小梨看着我愣了几秒,突然嘿嘿傻笑两声。 我被他这个笑容弄得犯怂。 “乔乔,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那时候我看了一眼桌上的物理习题册和外面早已黑下来的天空,想了想说:“不要像我一样就好。” 黎小梨以为我是在说第二性别,他思索片刻道:“我这样的Omega不适合你……那Alpha呢?你有没有想过,和Alpha在一起?” 笔尖上的墨在纸上漾开。 我和黎小梨说: “黎小梨,以后别说这个话题了。” 同年六月,高考结束,我和黎小梨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他学设计,我学物理。在这期间,我和言晔因为一次真心话大冒险谈了场恋爱,两人相敬如宾,几乎也是近半个月后宣告回到普通朋友层次。 大三临近大四,我迎来了我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 作者有话说: 每一次设置单人章都是有原因的 殷柳线·完·
第65章 我还是不甘心 与其是说酒吧,外表却已经和平常的小店没有什么区别。 我看着门口已经破败的招牌和比起十几年前几乎已经暗淡到不剩什么颜色的彩色灯条。 好像一下子十几年的时间就变得具象化起来。 门口有几个中年模样的人在抽烟,大冬天的也穿着单薄,脖子处隐隐可见大片的纹身。他们见到我和傅匀时愣了一下,随即连烟都没掐起身向我们走来,脸上带着某种我说不出来感觉但莫名不是很舒服的打量神色。 “喝酒?”那个人问我们,眼神却在我身上扫视着许久没移开,“还有几分钟就开始营业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匀揽住我肩膀的力气似乎更大了些。 这一次的他格外主动,还没等我说话已经出声了:“不止喝酒。” 我一愣,有些疑惑地偏头看向他。 面前的中年人最初的那几秒几乎是和我一样的心情,仅仅只是十几秒后,他了然一笑,看向傅匀的眼神带着十足的揶揄之意。 我皱了皱眉,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中年人哂笑一声,眼里露出些许精明微光,“几年前或许机会比较多,不过你们来的时间不对,要是再早几年,大概能见到不少好处。” 长年累月抽烟的人不管是身上还是气质上都带着一种让人不是很舒服的感觉,虽然我不知道这和抽烟有没有关系,也不知道是不是单纯因为人,但自从踏足这里,内心感觉就和那种恶心的生理微妙地融合,让我几乎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明明这段时间强行记起来面对的痛苦那么清晰,那天那些人的样子,却模糊得不行。 中年人眼神从傅匀身上滑过落到我身上,眉心微皱。 “Omega?” 我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人。 大概过了好几秒,他才无不遗憾地补上一句:“看来是Beta。曾经这里有一段时间Beta也很吃香,但那种时候毕竟已经过去好几年了。”眼神却没怎么变。 说着他转身招呼着把酒吧门打开,将门口暂停营业的招牌换成正在营业中。 相比起十几年前无论什么时候都门庭若市,如今酒吧门口连一片落叶被吹起的声音都几乎清晰可闻。 “别人介绍你来的?”中年人朝傅匀的方向递了烟盒打火机。 傅匀点头,伸手很自然地接过,然后低头点烟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那个气质,神态,莫名地让我感觉进入了一种奇怪的情境。 黎小梨该在这儿的,我觉得他肯定会特别嫌弃又兴奋然后暗戳戳告诉我,我和傅匀现在很像大佬和他那看起来没什么用的小情人,然后转头就告诉叶女士,我妈又会兴奋尖叫着来找我问什么时候结婚结婚地点在哪儿。 收起奇奇怪怪的想法,我又看了一眼傅匀。 侧脸完美,姿势完美,白雾里有些模糊的表情,完美。 想来想去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可能还是和人有关,我看傅匀这样就不会不舒服。 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还觉得傅总特别有魅力,可以把我迷得晕头转向。 “最近有些关系需要打点。”傅匀眉头一挑,属于高位Alpha的气势在那一刻显露无遗,声音不大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中年人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突然间看向我的眼神里就带上了可怜。 “先进去坐吧。” . 酒吧内部的装潢充斥着十几年前的气息,除了多一层楼,做成了复式。或许是因为酒精带来的刺激还没完全褪去,又或许是我太想知道某些事,我终于开口:“我记得曾经这一带有人会常常来这里,现在都不在了吗?” 中年人脚步顿了顿,他的眼神先是在我手上看了一圈,随后落在我脸上。 不知道过了好久,他问我:“这位先生看上去并不眼熟,来过?” “……十几年前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曾经这里……很热闹。” 中年人皱了皱眉,看上去像是误会了什么,“十几年前?那时候管店的人不是我。” 酒吧开了暖气,温度逐渐上来。 中年人脱了外套,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那片清晰的纹身我眯了眯眼睛。 他说:“热闹自然还是热闹的,只是要稍微再晚一点。如果要等的话。可以先上楼吃点东西?” 傅匀同意了。 来之前我其实有想过,这么多年过去,当年那些事除了我们自己,又还有谁记得。 说句很是无奈的话,痛苦而已,除非发生在自己,或者自己至亲身上,除此之外,大家不过抱着一种看乐子的心态,用不上几天就会忘得一干二净,更别提十几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酒吧变了,当年作恶的人可能早已经成为了别人口中成功可靠否认的丈夫、父亲。 走不出来的只是我们。我也好,李鹤也好。 像是还活在过去,以为只要避免接触,以为再来到这里还会是当年那个样子,热闹也好,丑恶也好。 记忆在现实面前仿佛变得格外无力,十几年的时间足以让当年发生过的事没有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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