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知道?”我疑惑地看向黎小梨,诚挚发问。 黎小梨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椅子向后一抵,在摩擦力的作用下翘起一边。 他说:“难不成你还打算继续所有苦闷都打碎了牙和血吞啊?傅匀好歹也是个事业有成,家境殷实的Alpha,帮你解决当年那些苦不是好事么?” 他说的话有理,但我犹豫了。 黎小梨并不是很清楚当年酒吧那件事的原委,他以为那场事故里遭受折磨的只有殷柳,而我所做但是没成功的一切是在帮殷柳,我是个好人。 黎小梨从来没把我带入进那个环境。 可当年要不是我爸进来的时间正巧…… 我低头沉沉呼出口气,抬手敲了一下黎小梨。 “黎小梨,如果事实比你知道的更糟糕,比如我其实没有你认识的我那么好,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当我是深交吗? 后半句话我没有说出来,梁呈一个电话打断了我们之间的交流。 分别前,我跟黎小梨说,告诉他这些是因为我真的拿他当交心朋友,也感谢他所做的一切,所以希望黎小梨能好好地陪我父母再玩几天,所有的费用我都存在卡里了。 黎小梨因为我一句交心朋友差点没感动得稀里哗啦的,鼻涕泡都快哭出来了。 他感叹我对他实在太好,要不是后来遇见梁呈,他又要爱上我了。 这是黎小梨的口头禅,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但我知道目前是纠正不过来了,幸好梁呈一般会避开和我见面,也幸好傅匀对这种事一向尊重我的态度。 将黎小梨安全送进梁呈派来的车后,我准备给傅匀打电话。在拨号页面思索良久,最后决定发视频。 虽说给自己放了假,但傅匀还是时刻关注他公司的情况,一大清早就坐在书房噼里啪啦敲键盘,偶尔还开一两个会。 看上去还是很忙。 他接我视频的时候正在处理工作。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没开会吧?”我将脸缩进围巾里,呼着冷气问他。 傅匀戴着蓝牙耳机,没有第一时间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转移开。 直到十几秒后他摘下耳机,眼神才落到我身上。 傅匀嘴角噙着一抹不算明显的笑意,屏幕在我视线内旋转模糊了一瞬,下一秒他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了窗边。 “黎小梨呢?回去了?”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声,眼神注意到了街边的小摊贩,时间已经不算早,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街边的彩灯啪的一下突然亮起来,吓了我一跳。 傅匀摇头轻笑,问我:“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还是别了吧,就几百米的路,我又不是不能自己走回来。”我收回视线,冲他温温一笑,“本来也不想联系你,但我觉得我得找个借口让你别一直盯着屏幕。眼睛很重要的傅总。” 他抬了抬脸上的金丝框眼镜,换了个姿势,像是靠在窗沿边。 “你怎么就不觉得我也是在找借口想来见你呢,乔浅?” 眨了眨眼睛,我还没反应过来傅匀在说什么。 他掩唇轻咳了两声,抬眸看我,“我的意思是,我有些想你,乔浅。” . “不是说几百米吗,怎么变成了两公里?”傅匀见到我的第一面,很自然地接过了我手里的装着各种水果的袋子,“重不重?” “你说要来接我我不得反方向多走点,延长一下相处时间?我觉得你把我当小孩儿,但事实上我已经三十岁了傅总。”即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我仍然得跟傅匀强调,不管从心理还是生理层面,我都是个比较健全的大人,他不用太过忧虑。 另外即便我的爪子现在出了问题,那也是左手,影响不到右手提东西。 但是很显然傅匀对我这套说辞早已见怪不怪,他依然很自然地帮我理好围巾,顺便抬手掐了一下我的脸。 “还是很瘦。” “胖三斤了傅总。” “看上去没有。” “你在睁眼说瞎话,我真胖了你指不定嫌我丑,你身边那么多人等着排队呢。” “不会,我只喜欢你。” “骗人,你太有迷惑性了。” “但是可以多吃点。” “你做吗?”我怀疑地看向傅匀。 他倒是很实诚,“不行,我会炸掉厨房。” “那你能做什么?” “给你花钱,陪你散步、运动、健身。” “这些我又不是不会自己做。” 傅匀终于浅浅叹出一口气,无不遗憾道:“乔浅,我转正还不到一个星期,需要多努力一点。另外,我做这些不是因为年龄,只是因为现在你是我的爱人,你该享受一切,别有负担。” 傅匀靠近我微微低头在我还贴着纱布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那时灯光绚丽,街边带着要化未化的雪,傅匀背着光,我稍微仰头却能很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的色彩。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往前一扯将我拥入怀里,吓了我一跳。 傅匀的声音里带着极其明显的笑意,他跟我说:“乔浅,你要知道,这个品种的Alpha仅我一个,值得你停下来。”他说这话像是在提醒我跟他表白那天不小心脱口而出的一些话。 我笑了,放松地任由自己被他抱着:“傅总你好记仇啊。” 傅匀松开我起身,又俯身在我唇上亲了亲,亲了一下之后还不够又轻碰了几下。 “不是记仇,是你说的话我都记得很清楚。” 我一直没想过,这种话有时候真的能从另一个人嘴里说出来,关键是说给我听的。 那种感觉很奇怪。 叶女士以前常常看书,不管电子书还是实体纸质书,她涉猎的范围极广。 大些的时候,当我能明白一些事情时,我总算知道叶女士为什么有时候看书看着看着就会露出一个不自觉的笑容,甚至会惊呼一声抱着平板在沙发上打滚。 那个时候乔先生会走过来拍拍我,手上端着杯咖啡,满脸无奈但是并没有不高兴。 他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疑惑不解的表情,会凑到我身边小声跟我解释:“你妈妈看到别人恋爱的情节了,她特别喜欢那种能腻死人的调调。” 我还是不能理解,想了想我问乔先生:“爸,你对妈妈做的最腻死人的是什么事?” 说到这里乔先生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遗憾和不好意思,“说起来很对不起你妈妈,她那么喜欢浪漫一个人,我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可能就是送她一朵花,或者带她骑自行车。浅浅,你以后要是恋爱了千万不能学爸爸。” 结果乔先生一语成谶。 我果真没有学会关于他所做的一切,也没搞懂爱情最纯真的模样。 而我年轻时竟也真的以为我爸所做的事很不浪漫,于是从来没送过黎小梨花,倒是被他带着骑自行车栽进湖里。 出了社会才发现乔先生说自己不浪漫大概是自谦,不然我妈,或者其他好多omega不会被这种举动感动得稀里哗啦。 还好,傅匀给了我不一样的体验。 “要是你后面找我秋后算账怎么办?” 傅匀拉着我的手走在小区附近的小道上,我有时很享受这种感觉,就两个人,平平淡淡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连世界都不用太在意。 傅匀说:“那也是明年秋天的事了。” 我不自觉将头又往围巾里面埋了埋,打心眼里想笑。 . 不工作的时间里,我的睡眠状态时好时坏,常常维持四五个小时的连续睡眠,要么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要么就是做一个不知所以然的梦,醒不过来。 我曾经很多次梦见我被什么东西追着跑。明明周围环境都很明亮,却带着莫名的阴森,我不敢回头,我只知道有人在追我,要是停下来我就要死了。 最开始时我还会向辛秋寻求帮助,运动试过了,冥想试过了,效果并没有很显著。 辛秋最后不得不给我开了一兜子药。他说他真的很不愿意这么做,我倒是买单买得很愉快。 我安慰辛秋说这是他作为医生应该做的,毕竟我不想挂掉。 后来梦做多了,我对此变得见怪不怪,只是将它融入了生活,试图去接受。 直到这一次傅匀半夜摇醒我,看着我,他的眉头几乎快能夹死蚊子。 他原本应该在书房的,搞得我以为这也是我在做梦。 “乔浅,醒醒。” 我半睁着眼睛看向他,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谁。 “你在哭。” 我又是一愣,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上一片湿润。我问傅匀:“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顿了顿我又说:“我很少梦见你。” 他的表情并没有放松,眉头紧拧,看上去不是很开心。 担忧随着夜色一起在他眼眸间化开。 灯光亮起那一瞬间,让我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一阵刺痛,傅匀将我从床上捞起来,我们面对面坐着,他的手扶在我的肩膀上,表情肃然。 “你觉得呢?” “有点像假的,之前梦见过你,表情臭得跟什么一样,说要把我关起来。”我无所谓地摆摆手,左手除了刺痛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傅匀目光沉沉地盯着我,直到我的声音渐渐降低。 我垂下头,不愿意再和他对视。 我跟傅匀说:“我的梦光怪陆离,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在里面,傅匀,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我高中时候发生的事?” 他将我搂到怀里,低头在我唇角轻轻碰了一下,借着夜灯光线精准地将我额边遮住视线的碎发拨到一边。 “我一点都不想回忆起那段记忆,那些事我甚至不敢告诉心理医生。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也挺厉害,医生没套出我话。”我笑了两声,“我觉得我是咎由自取,很多事都是这样,包括如今的生活。心情好的时候想去责怪别人,又发现能责怪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那群一直唏嘘我的长辈,疏远我的同学,还是连警察都没有办法的那群人?好像都不该。” 我往傅匀怀里靠了些。 情绪病有时候可能跟时间周期有关,在晚上尤其格外强烈。 网上的人会自我打趣说这种事情很正常,情绪嘛,到点了总会低落的。 于是我也这么想,我可以就是一个普通人,问题不大。 “梦见了什么?”傅匀低声问我,他一直握着我的右手轻轻摩挲着,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安慰我。 沉默的空间越发静谧。 他像是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一般,让我终于毫无顾忌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殷柳。”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真的好甜啊 我的心都要化了 (带头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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