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叔双手揪紧少年的衣领,将他整个身体毫不费力地提起来,怒目圆睁,眼神凶狠地宛若可以把人烧成灰。 “二十亿买回来的又怎么样?前两年让你过得舒坦,现在俞少真正的心上人已经回来了,你不过就是个破玩具!” 吴叔嘴角勾起,毫不留情地讽刺。 他平生最厌恶这种唯唯诺诺、只会靠美貌攀附男人的东西,没什么作用! 沈缘被拎在半空,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痕,面色此时已经惨白无比。 嘴唇哆嗦着,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涌起一股腥甜,连发出声音都成问题。 他不是破玩具…… 沈缘一直都知道俞先生不爱他,只将他当做别人的替代品……但是没关系,先生爱的人回来了,他也可以离开了…… 他要悄悄地走,走得无人知晓。 “咳咳。” 一声清亮的咳嗽声从门口传来。 吴叔心一惊,条件反射地把人扔到地上,战战兢兢地看向门外。 以为会看到一脸阴沉的俞修情,没想到来人并不是那个不容任何人蹂躏他玩物的男人,而是拄着拐杖的苏淮遥。 吴叔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怠慢,走过去恭敬道:“苏、苏先生。” 他差点忘了,俞修情有事出去了。 苏淮遥点了下头,看向地上那个惨不忍睹的少年,抿嘴一笑,两片薄薄的唇瓣勾勒出一道嘲笑和愉悦的弧度。 吴管家真是干得漂亮啊! 但这抹笑转瞬即逝,如同不存在般,他又恢复了平日里温柔的一面,眼神无措地看了看沈缘,又看向紧张的吴叔: “这……吴叔,怎么回事啊?” 吴叔偷偷瞥了下他茫然的模样,断定对方并没有看见自己粗暴打那个傻子,顿时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胡编乱造道: “沈缘一醒来就发疯,一个劲地摔储物间里的东西,我怕他把贵重的物品摔坏,就教训他几句,他还咬上我了!” 说着,他还把自己刚刚被沈缘咬到的手背递到青年面前,疼得呲牙咧嘴。 苏淮遥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他血肉模糊的咬痕,嫌弃地蹙起秀眉。 但他还是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吴叔,沈缘居然把你咬成这样啊?” 被摔在地板上的沈缘听到这话,咬紧了唇瓣,低着头不敢直视那两人。 如果不是吴叔事先把他当抹布一样任意拖拽,他也不会情急之下咬对方。 他想反驳,但是他不敢…… 吴叔恶狠狠瞪着委屈至极的少年,气得咬碎了牙关,怒骂道:“他就是属狗的,动不动就咬人,得亏他不敢咬俞少,要不然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他不停痛斥着,苏淮遥却听得不耐烦了,径直走向地上颤抖的少年。 沈缘见他朝自己慢悠悠走来,心里顿时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害怕这人会趁着俞先生不在暴露本性,更加肆无忌惮地虐待自己。 “不、不要……” 看着那张表面人畜无害、实则阴险狡诈的脸,沈缘吓得瑟瑟发抖。 身后是坚实的墙壁,他无处可逃,紧紧闭上眼,下意识抬起双手挡在面前。 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袭,对方反而握住他的手腕,温柔道:“地上太凉了呢,来,沈缘,我扶你起来~” 沈缘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看着那样明媚热情,却打心底令人胆寒的笑容,下意识就想把手臂抽回来,被更紧地拉住。 对方表面握住他的手腕,背地里那五只尖锐的指甲却深深扎入伤口里! 沈缘疼得全身颤抖起来,不断地往后缩着,一只手推搡着苏淮遥,哭道: “放、放开我……” 一旁的吴叔着急道:“苏先生,你真是太善良了,管他做什么!小心被他的狗牙咬到!俞少不会放过这傻子的!” “我相信沈缘不会咬我的。” 苏淮遥直勾勾盯着少年,唇边笑意不减,转而更加阴森,一字一顿道: “对了,沈缘,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呀?请你帮我把后花园里那些野生的兔尾草除掉好不好?我想种红玫瑰~” 沈缘听到兔尾草要被除掉,立刻就焦急了,连忙摇了摇头,大声反驳道:“不可以!那、那不是野生的!是俞先生专门给我种的!你不能拔掉它们!” “哦?修情哥哥给你种的呀?很抱歉呢,沈缘,恐怕没办法留着了。” 苏淮遥流露出十分可惜的神情,随后猛地松开他的手,像是碰到了脏东西。 手腕被掐得流出鲜血,沈缘垂着湿润的眸子,泪水瞬间灌满了眼眶,声音里透着无助:“为、为什么不能留着?” 苏淮遥轻轻哼笑了一声,挑衅的意味十足,接着凑到少年耳边,炫耀道: “因为修情哥哥允许我除掉那些恶心的杂草,种上最美的玫瑰花呀~” 闻言,沈缘全身一震,哽咽地摇着头,脸上的情绪是那么难以置信。 怎么也想不到那片男人曾经允许他种满兔尾草的土壤,竟也要拱手相让。
第29章 他的兔尾草也留不得 “我不要!我不去!” 沈缘使劲地摇晃脑袋,满脸抗拒,接着又甩开苏淮遥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苏淮遥攥紧了拳头,看着对方不听使唤的样子,眼里的怨毒更浓烈了。 一个低贱的东西脾气还那么暴躁? 看来这两年真是被俞修情宠坏了! 想到自己的男人对别人温柔体贴、有求必应,他心中的嫉妒之火就忍不住烧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把沈缘撕碎了! “你一个佣人有什么资格说不要?!” 吴叔见未来俞夫人被推,气愤地吼了他一声,这句低喝吓得少年全身哆嗦了下,连苏淮遥也不免跟着缩了缩脖子。 “抱歉!苏先生,吓到你了吧?” 吴叔意识到自己说话大声了,连忙向那个身份尊贵的青年赔笑,一脸谄媚。 苏淮遥微微一笑:“没事。” 看来俞家的仆人对沈缘也厌恶极了。 毕竟有些人也是容易眼红的东西。 谁会看得惯一个从拍卖会上买回来的商品被有权有势的俞三爷宠爱呢?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暗自窃喜沈缘之后的日子更没那么舒坦好过了。 “苏先生,您稍等,我这就让这个傻子去给您除草,种上鲜艳的玫瑰花!” 吴叔朝苏淮遥弯了弯腰,那张爬满皱纹的脸上堆着笑,紧接着走到少年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指着他鼻子说: “给我走!这是俞少临走之前吩咐的!你还敢不听?信不信俞少回来把你这没用的东西赶出去!让你冷死街头!” 今天俞修情没在庄园里,他的语气比平日里更加凶狠,厌恶毫不掩饰。 沈缘觉得自己快被捏碎了胳膊,疼痛难忍,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双眸。 他看着眼前这个满是褶子却依然凶神恶煞的老男人,泪光闪动,模样委屈可怜,渴望对方可以放过自己。 但老男人根本不为所动,抓着他的手臂使劲往外面拖,唾沫横飞地骂道: “装什么可怜?!恶心!” 吴叔只在俞修情面前彬彬有礼、恭恭敬敬,对待其他人都是蛮横无理。 沈缘趁他不留神猛地挣脱,捂住生疼的肩膀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 吴叔见此不悦,又抬脚踢过来:“你他妈再往后退试试!看我不踹死你!” 少年的胸口猝不及防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看向那个粗鲁无礼的老男人。 吴叔被这么瞪着,很是不爽,沈缘此刻这样子在他看来纯纯在卖惨! 他二话不说用力拽起地上的小人,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拖向屋外。 整片草坪上一直响起少年哭哭啼啼的求饶声,和吴叔骂骂咧咧的叫嚷。 这管家刚才见苏淮遥在场好歹收敛了一点,但见对方在沈缘那里受委屈,便彻底放飞自我,有了理由虐待沈缘。 而苏淮遥则是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拄着拐杖,脸上的表情春风得意。 “把那些破草都除掉!” 耳边是吴叔携带命令的怒吼,沈缘还没站稳脚跟,后背被一只大手用力往前推,整个人不偏不倚跌到了兔尾草上。 膝盖和手掌都被蹭破了皮,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兔尾草。 沈缘咬着唇忍住痛,但被折断的草根还是扎到了肉里,钻心剜骨的疼。 他已经哭得没有泪水了,弓起身子,只是本能地想要爬起来,一只脚突然猛地踩在了他背上,让他重新跪回原处。 毛茸茸的兔尾草摩擦着脸颊,钻进眼睛里,沈缘感觉到眼角一片湿濡。 吴叔双目里满含戾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催促道:“赶紧把草除掉!” 苏淮遥欣赏着草堆里狼狈不堪的人,心情很好,但还是佯装担忧:“吴叔,你太凶了,等下把他踹死了怎么办?” 吴叔一脸的煞气在转身面对青年时又变成了和蔼可亲:“苏先生不用担心,这蠢东西命硬着,踹几脚死不了的。” 听到这些话,沈缘心里只有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再没有其他。 他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讨厌他、欺负他,然后巴不得他死掉。 以前是有俞先生护着疼着,庄园的人即使嫉妒,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但现在失去了男人这柄保护伞,他就只能沦为所有人发泄情绪的玩具…… 沈缘很难过,眼泪啪嗒啪嗒砸落到兔尾草上,吸了吸鼻子,咽下哭声。 现在没了先生保护,他要坚强! 既然这里的人都不喜欢他,那他离开好了,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反正有苏淮遥给俞先生弹安眠曲,那个男人也已经不需要他了…… 沈缘这样想着,暗自下定了决心。 他抬起袖子用力抹掉溢出眼眶的泪珠,把所有委屈嚼烂又吞到肚子里。 颤抖的小手抓住除草钳,他低头看了一眼手心中冰凉的工具,喉咙微哽,随后缓缓抬眸,望向那片绿色的兔尾草。 蜜饯般甜的记忆再想起只空留满嘴苦涩,小傻子不懂为什么曾经那么美好的东西现在却变得这样残酷…… 他只知道那个爱他的先生不在了,自己也没必要在庄园里待着了。 午后温暖的阳光铺洒在那群圆滚滚的兔尾草上,透着淡淡金色的光芒。 沈缘蹲着身子,两只手小心翼翼捧住几朵摇头晃脑的兔尾草脑袋,感受着小草磨蹭掌心时传来酥麻柔软的触感。 他很不舍得将心爱的东西连根拔起,但身后那个凶巴巴的管家不耐烦了: “赶紧拔掉啊!要我教你吗?!” 说着,吴叔已经走到他身边,抬手狠狠推了推他的头,表情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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