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那只黏黏的手指又要伸过来拽自己,沈缘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感觉自己没眼看下去,推了推旁边的祁云照: “祁哥哥,你,去给他洗洗吧。” “好吧,麻烦。” 祁云照无奈地点头,单手将跪趴在地上的男人拎起来,放到轮椅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割了许多皮肉,流血过多而导致消瘦的缘故,现在的俞修情轻得不像话样,只能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他甚至连抬眼看他都懒得做。 俞修情显然也知道祁云照推着自己要去做什么,拼命抓着桌子不松开。
第159章 就当气气俞修情 “放开我!我不要你!我要缘缘!” 他双眼通红,双脚使劲踢蹬祁云照,试图让他放手,不让他推着自己往浴室里走,但那点力气显然是徒劳的。 “再抓着我就砍断你的双手。” 祁云照冷冷地威胁道,眼神充满狠戾,也不准备扯开那只牢牢抓着桌子的手,而是要让对方知难而退,害怕他。 但怎料俞修情并没有被他吓到,而是抓得更紧了,嘴里既委屈又愤怒地喊: “我讨厌你!滚开!不要碰我!” 看着眼前那死活不妥协的一幕,沈缘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 他无奈地抿起嘴唇,走过去,将自己的小手放在男人裹着石膏的手腕处: “别闹了,跟祁哥哥去洗洗,如果不想我生气的话,趁现在还有时间。” 听到这话,俞修情的身子一颤,委屈巴巴地抬头看去,却见少年的眉宇之间尽是严肃认真,丝毫不像说笑的样子。 他这才稍稍安静了些,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眸,似乎是在犹豫什么,但很快便松开了桌子边缘,声音闷闷地说道: “你别生气,我听话……” “嗯。” 沈缘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男人失落的面庞,他垂下眼睑,掩盖住眸中复杂的情绪,轻咳了两声。 俞修情果然安分了,也不再反抗,任由祁云照推着自己,走进浴室里。 看着门关上,沈缘这才松了口气。 庆幸现在自己的话还有些用处。 他疲倦地坐到身后的床上,手掌按着铺垫,想要直起腰来,可是腰腿已经酸疼得厉害,腿关节一动就咯吱作响。 忙碌了一整天,双肩和胳膊都处于极度的紧绷状态,现在稍稍放松些许,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人拆散架了似的。 “唔……” 沈缘轻吟一声,眉心皱得愈发深沉,他轻轻扭动着右臂,让自己的身体舒展得更加柔软一点,这才慢慢缓过劲来。 后背往后一倒,躺在了软绵绵的被子上,一股舒适感让他长呼出口浊气。 微微侧眸,望向床投柜旁边的小闹钟,指针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多。 “好累啊……” 沈缘低喃了一句,困倦袭来,闭上眼睛,不再去理会身体上传来的痛苦。 但还没入睡几秒,紧接着一阵惨叫声响起,将他从昏沉的状态中拽了回来。 沈缘猛地睁开双眸,迅速从床上坐起来,被绑架的那两天已经让他神经衰弱了,只要听见呼喊,心里就没来由慌张。 仔细一听,才发现是从浴室里传出来的,而且还是属于俞修情的叫喊声: “好疼!你会不会擦脸啊!弄疼我了!滚开呀!缘缘就没有你粗暴!” 随后便是祁云照的怨怼:“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娇贵呢?给我闭嘴!” 外面的沈缘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想好好睡一觉都不行,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收拾俞修情了,连嘴也不想动了。 “烦死了……” 他嘟囔着,只能选择无视,然后重新躺回了床上,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耳边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并且还伴随着拳头砸在脸上的动静,还有哭泣。 听得沈缘心烦意乱,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试图阻隔那些噪音,可根本没用。 他只能在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砸东西声,以及痛苦的哀嚎中清醒着。 每一秒都是极致的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终于停止了,浴室的门打开,传来的轮子的滑动。 沈缘从床上坐了起来,便看见鼻青脸肿的俞修情被推了出来,手臂上还有一条很深的血痕,似乎是被什么划到了。 “怎么了?” 他看向脸上突然多出了好几条抓痕的祁云照,不明白就擦个脸几分钟的工夫,这两人怎么又搞成这样子?! 祁云照摇摇头,用指腹抹掉脸颊上的血渍,松开轮椅,抽过纸巾擦了擦血:“没事,太吵了,我教训了他一下。” 俞修情一看到沈缘,立马委屈得不得了,呜呜咽咽道:“缘缘,他打我,他把我关起来,呜呜呜,使劲揍我……” 男人的眼睛红肿的如同胡桃,沈缘眸光沉了沉,并没有生出任何怜悯。 “我困了,让他闭嘴。” 他对祁云照说完后,便脱掉鞋子,钻进被窝里,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缩成一团,像只小猫儿一样蜷在那里睡觉。 “好。” 祁云照应声,随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胶布,撕开好几圈,走到俞修情,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贴到了唇上。 “唔唔……” 俞修情惊愕地睁大眼睛,一张脸憋的通红,接着就要抬起手去撕掉嘴边的障碍物,被祁云照眼疾手快地按住。 结果就是他的双手双脚都被胶布牢牢给绑住,连移动的按钮也关了。 俞修情整个人被固定在轮椅上,反复扭动着身体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 他只能无助地瞪着一对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沈缘,心里充满了乞求与期望,不停地发出细微的低泣声。 沈缘听见了,仰起脖子望了一眼床尾的男人,正好对上了那双氤氲着淡淡薄雾的幽深眸子,被月光镀了一层水色。 天蓝如海,看起来有几分破碎。 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里面的情绪从来都是薄怒和冷冽,而今天却流露出他不曾见过的,浓重、悲伤和迷茫。 顷刻间,沈缘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紧了一般,莫名疼得厉害。 他迅速收回目光,不明白刚刚那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到底代表着什么。 沈缘只好在心里反复默念着无视俞修情,然后将脑袋往被窝里面缩了缩。 可男人那压抑的哽咽声还是无法控制地钻入耳朵里,怎么都屏蔽不了,就连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也跟着颤抖起来。 就在他准备拿点东西塞住耳朵时,祁云照的声音忽而从床边响了起来: “可以分我一半的床位吗?今天下雨,被单不干,打不了地铺了。” 听到这话,沈缘情茫然了片刻,然后转过头,目光落到了祁云照身上。 只见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套扔在一旁,领口解开三颗扣子,露出结实性感的胸膛,一双黑眸微眯,正看着自己。 “可以吗?” 男人又不厌其烦地问道,淡漠的语气里却隐约夹杂着几分期待。 沈缘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想说不可以,但想到对方救过自己性命,而且这床本就不是自己的,更加不好意思拒绝了。 他尴尬地往最角落里缩了缩,小手紧张地抓着被胶布,声音低低地说道: “嗯……可以。” 得到应允的祁云照俊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眼底深处也浮现出一抹暖色。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半被子,不让冷风钻进去,然后当着俞修情的面,光明正大和沈缘躺在了一起,在躺下去之前甚至还朝男人投去一个挑衅加轻蔑的眼神。 俞修情气得脸都绿了,险些一口血吐出来,但被胶带粘着嘴巴,那股腥味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只觉得胸中憋闷难耐。 他更加发了疯地扭动手臂,拼命挣扎,想要摆脱钳制,依旧无果而终。 “呜呜呜……” 只有嘴巴里能发出一阵痛苦的声音,像是受伤的野兽,而那颗想要将祁云照千刀万剐的心却比任何时候更加猛烈。 他的缘缘怎么可以和别人睡觉! 另一边,沈缘极力忽视着床尾传来的抽泣,紧紧闭着眼睛,有些无措。 可下一秒,腰间便被环住了。 “你睡了吗?” 祁云照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身体僵硬了一瞬。 “那个……你别碰我。” 沈缘绷直了脊背,紧张地说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呼吸也突然变得急促,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般。 祁云照却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更加收紧了手臂,将他牢牢锁在怀里,薄唇贴着他冰凉的耳朵,声音带了几分诱哄: “放松,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就当是气气俞修情,好吗?” 沈缘不再继续挣扎了,但还是极力让自己的后背不贴着男人的胸膛。 他眼神不安地盯着墙壁的裂缝,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立马转移话题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让他待在出租屋里吗?” “那得看老爷子什么时候回来了。” 祁云照看着少年雪白的后脖颈,目光渐渐炙热起来,只好闭上,嘴里继续说:“但有很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为什么?” 沈缘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老爷子一直看不起他,但经过那次宴会的曲谱,对方还是顶着众多舆论压力,毅然决然地相信他一个傻子。 “想必俞裴商已经软禁他了。” 祁云照语气平淡,但那平淡之下,却隐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 “软禁……” 沈缘眼神黯了黯,猛地又一亮,想起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连忙转过身去,眼神焦灼地看向男人,声音恳切道: “我们能把顾医生救出来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祁云照一怔,他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紧张,只有浓浓的期待与担忧。
第160章 看着他和别人入睡 “这个想法很冒险。” 祁云照面色一沉,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就算可以悄无声息溜入俞公馆,但从里面带走人,而且还是顾澜潇,恐怕难如登天,俞裴商不会同意的。” “这样吗……” 沈缘的声音里透露出失望和难过,但是很快又被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充盈。 他抬起眼眸,目光中闪烁着期待的亮光:“俞裴商不可能24小时都在俞公馆里,我们一定有机会进去救顾医生!” 看着少年坚定的样子,祁云照心头涌上一丝不忍,但还是狠心摇了摇头: “没有那么简单,俞裴商是什么人?他手下精英众多,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出门,况且俞裴商的警惕性极高,我们如果要靠近他的话,肯定会暴露身份,别说救顾医生了,到时候恐怕自身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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