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楚点开,各式各样的甜品糕点应接不暇,仿佛隔着屏幕就能闻见那些甜点的香味儿。 他被勾得心痒痒,嘴里开始分泌涎水。 很快,梁絮白的电话打进来了。 “挑好了吗,想吃什么?”他问。 郁楚有些犹豫,说道:“我再看看。” “行了,不用看。”梁絮白打断他,“每种口味都给你带一份回来,你尝过之后做个总结,我下次直接按照你的喜好打包。” 郁楚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又出声回应:“嗯。” 回到别墅后,郁楚决定把带回来的礼物分配并包装起来,再挑个空闲的时间送出去。 他踏入正厅意欲上楼,冷不丁听见一声轻咳,便侧过头,询声瞧去。 临窗的沙发上,坐着一位姿态严正、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一错不错地看着他,面上没有显露出多余的表情。 郁楚心下一凛,立刻缩回脚,往老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张了张嘴,恭敬地与对方打招呼:“梁老爷。” 上午十点半,梁絮白处理完公司的事,亲自前往食堂打包了十几份甜品。 很快,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一串陌生的号码浮现在屏幕上。 他滑动接听,问道:“你好,哪位?” 电话那端是一个女生:“先生您好,您订购的卡罗拉玫瑰已经包装完毕,请问是您亲自过来取,还是由我们为您配送?” 梁絮白:“我过来。” 挂掉电话后,他提着甜品乘电梯来到地下车库,转而驱车前往花店,将预定的玫瑰花取回,放在副驾驶上。 卡罗拉玫瑰是红玫瑰中的精品,花朵饱满,包装之后有很大一束,足以遮住郁楚大半截身子。 梁絮白幻想着郁楚捧住玫瑰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翘。 他心情愉悦地回到清月湾,并未注意到车库里多了一台老爷车,当即提上甜点抱着鲜花,哼着小曲乘电梯来到一楼。 “叮——” 电梯停稳,铝制门打开的那一瞬,他的目光正好被坐在沙发上的漂亮青年给占据了。 梁絮白捧着玫瑰,面带微笑地踏出电梯,举步朝郁楚走去:“楚楚,这是我——” 话音未落,他惊诧地发现亲爷爷居然坐在沙发的另一端! 老人的发色和衣料完美融入了环境,以至于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爷孙俩就这般无声对视着,空气似乎在一点一点地凝固。 梁絮白梗了梗,嘴角微微跳动。 须臾,他抱着玫瑰朝梁老爷子走去,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爷爷,我说这花是送给您的,您信吗?”
第33章 玫瑰浓艳热情,花朵红雅饱满,仿佛是为了七夕节而生。 郁楚的视线在那束玫瑰上停留了瞬息,余光很快便被梁絮白手里的点心盒子吸引了。 “你这是跟我玩起了浪漫?”老爷子睨向自己的孙子,“既然这样,那就把花儿拿过来吧。” 梁絮白的笑容僵住:“……啊?” “这玫瑰不是给我的吗?”老爷子似笑非笑,“怎么不送了?” 梁絮白:“……” 您还真要啊? 见他吃瘪,老爷子心情大好。 受了小王八蛋这么多年的气,今天总算扳回一局。 “你昨天晚上说给我带了礼物,东西呢?”老爷子问。 梁絮白很清楚爷爷断不会为了礼物专程赶过来,目的在谁身上,答案不言而喻 。 “在楼上呢,这就给您拿去。”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回到二楼,不出片刻便趴在扶栏上喊道,“我忘记礼物带回来放在哪儿了,楚楚你上来帮我找一下。” 郁楚抬眼看向梁老爷子,见对方并无反应,适才起身来到楼上。 “不是放在客——”话音未落,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带进卧室里。 他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觉眼前一暗。 男人用温热的呼吸裹住了他的鼻息,唇间顿时传来暖软的触感,带着些微力道,忽轻忽重地碾.磨。 郁楚倏地瞪大双目,眼瞳里映出梁絮白深邃俊逸的眉宇。 那双宽大、带着剥茧的手轻轻抚上他的后颈,动作间依稀有几分缱绻与旖旎。 猛然想起梁絮白上次喝醉之后玩的ABO文学,郁楚心头一紧,迅速把人推开,压低嗓音斥道:“梁絮白,你干嘛?!” “吻你啊。”梁絮白说得心安理得。 郁楚耳廓滚烫,面颊也泛着薄红,眉梢却执拗地蹙紧:“你爷爷还在楼下呢。” 梁絮白嘴角上翘,凑近了将他抵在墙上,语气颇为恶劣:“那就当我们在偷情。” 郁楚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觉得这个男人最近太过放飞自我,大有脱缰野马之势。 “无聊。”丢下这句话后,郁楚拨开挡路的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别生气别生气。”梁絮白扣住他的手腕,将搁置在一旁的玫瑰塞进他手里,“节日快乐。” 郁楚张了张嘴,还未出声,便被他截断了,“我知道你不喜欢玫瑰,但是你答应了我,在找到喜欢的花之前,会先喜欢玫瑰。” 他的指腹没有娇生惯养的细嫩,反而粗砺得很,但是动作间似乎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温柔,轻巧划过那面瘦薄的手背,十分熟练地挤进指缝,与郁楚十指相扣。 郁楚不自在地抽回手,把玫瑰花放在床头,而后引开话题:“你爷爷还在楼下,别让他久等。礼物放在客房,你自己去拿吧。” “对了——”郁楚忽然变得不安起来,“我的肚子很明显吗?刚刚在客厅和你爷爷聊天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在看我肚子,会不会被他发现了?” 梁絮白低头,左右瞧了几眼。 宽大的衬衫将这具瘦薄的身躯遮挡得很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无法把他与“怀孕”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看不出来,一点也看不出来,你别给自己制造心理压力。”梁絮白暖声安抚,又半真半假地打趣道,“而且你腹中怀的可是爷爷的小重孙,老人家知道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郁楚沉默不语,稠黑浓密的睫毛轻轻震颤,将眼底的情绪如数遮挡住。 梁絮白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声,而后问道,“你很怕爷爷?” 郁楚摇头。 梁絮白又问:“爷爷和你聊了什么?” 郁楚与他目光交接了一瞬,旋即错开视线,说道:“一些家常。” “真的?” “嗯。” 梁絮白知道他在骗自己,却也没有多问,前往客房取来礼物之后,与他一同回到楼下的客厅。 此次送给老人的礼物是一顶优雅的黑色贝雷帽、一套氧化血管的鱼油、以及一瓶CLIN7.7同系列檀木味的香水。 老爷子非常时尚,秋冬季节出门时惯爱用贝雷帽搭配长款大衣,气质沉稳,雍容尔雅,俨然一副豪门掌权人的姿态。 梁絮白:“鱼油可以抗氧化,净化血管,对您的身体大有益处。这款香水是郁楚代言的,品牌方给他赠送了不少,我们一致觉得檀木香与您的气质很搭,所以特意挑选了这一款送给您。” 郁楚静默地坐在一旁,没有搭腔。 老爷子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游移,复又看向礼盒里的贝雷帽:“这顶帽子还挺好看的。” “这是郁楚挑的。”梁絮白面上挂着真诚的笑。 老爷子再一次凝视着他们,转而默不作声地把礼物叠放在一起:“好了,礼物已经收到,我走了。” 梁絮白开口挽留:“马上就到饭点了,您吃了再回去吧。” “我回家吃,一样的。”老爷子起身往外走。 郁楚也随着老人同时起身,目光落在老人身上,唇角微动,欲言又止。 大抵是察觉到他也想留爷爷吃饭,梁絮白福至心灵,凑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句什么。 郁楚凝眉,旋即点头。 梁絮白赶在爷爷动身之前说道:“爷爷,您还没见过郁楚的书法吧,要不要让他为您现场展示一下?” 老爷子脚步一顿,竟有些踌躇。 梁絮白见有戏,几步走近,挽住爷爷的手臂,说道:“会书法的人不一定会写瘦金体,您说是吧?” 在他的蛊惑之下,梁老爷子总算肯留下来。 几人来到书房,大老粗梁絮白取出墨条主动研墨,老爷子铺开宣纸,将毛笔递给郁楚:“上次梁絮白他大哥在家里刷综艺,我路过客厅时瞥了一眼,正好看见你在抄录《滕王阁序》,写得还不错。” 梁絮白忍不住看向老爷子:“大哥什么时候这么闲,居然追起了综艺?” 老爷子睨他:“好好磨墨,插什么嘴!” 梁絮白当即噤声。 郁楚淡淡一笑:“您谬赞了,我只不过学了一点皮毛,上次在节目里属于献丑。” 老爷子觉得这孩子谦虚,便不再多言,静静退至一旁。 郁楚沾了墨汁,按照老爷子的要求默写了南宋词人辛弃疾的《鹧鸪天.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 燕兵夜娖银胡觮,汉箭朝飞金仆姑。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 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郁楚半弓着腰,手法稳健地将整首《鹧鸪天》默写出来。 瘦金体运笔运笔快捷,笔迹硬瘦却不失其肉,其风姿之灵动,是书法界最独特的一种字体。 梁老爷子虽然看过那期综艺,也反复观看了好几遍梁絮白发来的视频,却都不如现场观看来得赏心悦目。 梁絮白来到爷爷身旁,笑道:“爷爷,我就说他的字写得很好吧。”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他一眼:“比起你的鬼画符,人家这个可以收藏进博物馆了!” 虽然被爷爷嘲讽了,可梁絮白却不恼,仍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字虽丑,但我人长得帅啊。” 老爷子连声叹息,不再理会这个纨绔混球。 郁楚弓身许久,腰有些酸痛,遂在爷孙俩斗嘴的间隙挺直背脊,揉了揉后腰。 老爷子不经意瞥见他微突的小腹,心道这小子看着瘦瘦小小的,怎么还长了小肚腩啊。 吃过午餐,老爷子离开清月湾返回老宅,郁楚习惯性地午睡,梁絮白没有打扰他,默默去健身房撸铁。 待郁楚醒来,适才带着他出门。 梁絮白预定的那家餐厅位于两江区,地段极佳,入夜后可欣赏长江和嘉陵江的夜景。 郁楚一觉醒来备感饥饿,临出门前特意挑了几只顺眼的甜点,在车上慢慢品尝着。 抬头时,正好从中央后视镜里窥见了梁絮白的眸子,两双视线相交,空气莫名凝固了一瞬。 他立刻挪开目光,往车窗靠了靠,让身体消失在后视镜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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