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被关上了,有重物压在楚音身上,压得他喘不过去。 他很热,火烧一般,嘟囔着“难受,要回家”,手软绵绵地动,被紧紧扣住。 他知道有人在摸他,想躲,全身没力气,连睁开眼睛看看是谁都做不到。 凌乱又痛苦的经历持续到下半夜,他终于看清了侵犯他的人是谁,如遭雷劈。 上一刻他在心里认定的好人,下一刻却成了屠杀他的刽子手。 “醒了?”陈邵风怜爱又满足地亲一亲他湿漉漉的脸颊,“你先休息,有点出血了,待会给你买药。” 楚音着了魔似的愣愣不动,等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忍着剧痛穿上被扯皱的衣裤落荒而逃。 他去找了张连枝,这个世界上跟他曾同用一条脐带的女人。 张连枝一见他的惨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时的痛心和悲伤情真意切,泪爬了一脸,誓要将欺负她儿子的混蛋拆筋剥皮。 直到在楚音沙哑的声音里听见陈邵风的名字。 陈家的独子,天映传媒的陈邵风! 极端的悲和极端的喜让张连枝又哭又笑,楚音还处于惊恐之中,茫然地看着反应怪异的母亲。 “咚咚,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张连枝一抹泪,“陈邵风喜欢你,是不是?” 楚音被问懵了,一想到陈邵风就回忆起在大床上被一次次掠夺的痛苦,面对张连枝的追问,他崩溃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 母亲温软的怀抱安抚了他,他渐渐安静下来,说要报警。 十七岁的少年能想到的惩罚坏人的方式是向警方求助。 他得到了母亲的否决。 “咚咚,不要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你的。”张连枝的说辞与他意识模糊时所听到的大同小异。 他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有证据。” 楚音皮肤上的每一道青紫痕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张连枝吸了吸鼻子,略显凄凉地笑了笑,“他们才不会帮你,只有妈妈......”女人用力地握住楚音的肩膀,“只有妈妈会帮你。” 惊惧、疼痛使得楚音无法思考,他看着信赖的母亲,摇摇头又点点头,神志不清。 楚音请了几天假在家修养,接到了陌生来电。 张连枝按了免提。 陈邵风说:“昨晚是个意外,你要多少钱尽管开口,我会补偿你。” 在陈邵风的嘴里,楚音成了一个出来卖的男妓,随随便便就可以拿钱打发。 张连枝义愤填膺地挂断了通话,焦躁地在家中踱步,“谁要他的臭钱,他休想就这么算了。” “咚咚,听妈妈的话,别让陈邵风好过。” 楚音摇摆不定,紧接着,更多的打击将他催折,在号称人生分水岭的考场上他无法凝神屏气,记得滚瓜烂熟的公式全烟消云散。 盛暑,高考出榜,楚音发挥失常,成绩一落千丈。 与此同时传出陈邵风将与林家小姐订婚的消息。 张连枝的煽动伴随着接二连三的迎头痛击,使得楚音濒临崩溃,于是报复的种子趁虚而入,栽进了懵然无知且糊里糊涂的少年心里。
第9章 楚音约陈邵风见面,地点选在人流量不高的一家咖啡厅。 姗姗来迟的陈邵风取下墨镜坐在了他的对面。 楚音的脸色苍白,垂着脑袋,放在腿上的十指不安地绞在一起,透过玻璃窗看向停在外头的车,“军师”张连枝正在车内翘首以盼,等待他凯旋而归。 陈邵风站了起来,楚音如同惊弓之鸟般绷紧了四肢。 青年改而坐在了他的身旁,拿起勺子轻轻地敲了下瓷杯,微低头盯着楚音白腻的侧脸,“找我过来,不说话?” 楚音呼吸不畅,他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施暴者,可是位置靠窗,无处可躲,只能强忍着不适艰涩地挤出一句话,“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负责......” 声如蚊呐,话是张连枝教他的。 陈邵风愣了下,“你想我怎么负责?” 楚音用力地抿了抿干涩的唇,两个字说得很困难,“结婚。” “什么?”陈邵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跟我结婚?” 楚音默然不语,面色更白了。 陈邵风笑了出来,觉得楚音太年轻也太天真,“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如果一夜情就得结婚,那民政局每天都得排长龙。” 听到“一夜情”三个字,楚音咻的抬起头,澄澈的眼瞳起泛起水一般的涟漪,底下染着熊熊怒火。他还想要个公道,急促道:“明明是你......” 陈邵风似乎料定他说不出那两个字,反问他,“我什么?” 事情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楚音像鸵鸟一样逃避,现在才敢过来谈条件,所以陈邵风吃准了楚音不敢闹大。 陈邵风可以用意外来粉饰,但他心里也清楚,这件事对楚音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 他愿意补偿,钱或者其它的什么,只要他给得起,至于结婚,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 楚音根本不是陈邵风的对手,眼红得吓人,手慢慢地紧握成了拳头。 “这样吧,等你想好要什么再联络我,我会尽力满足你。”陈邵风拿手碰了下楚音的脸颊,一如记忆里的光滑,不禁心猿意马。 他对楚音确实有几分喜爱,否则也不会默许秦浩的行为,“或者你想跟我在一起也行,就像你妈跟着楚叔叔那样,我不会亏待你......” 楚音嚯的站了起来怒视陈邵风。 陈邵风欣赏眼前被火焰烧红的面皮,白里透粉,他见过的,哭起来更动人。 “你不用这样瞪着我,外面的车里坐着谁,你跟我心里都有数。”陈邵风直白地拆穿这对母子的盘算,嗤笑道,“结婚,亏你们说得出来。” 陈邵风施施然地走了,留下耳鸣眼花的楚音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咚咚,你们聊得怎么样?” “你说句话,别吓着妈妈。” 楚音在张连枝的声音回神,耳边残留陈邵风讽刺的话语,青年是那么的盛气凌人、不可一世,明明是施暴者却毫无愧疚之心。 语气之不屑,毫不掩饰地把他当作一滩可以随意践踏的烂泥、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婊子...... 陈家与林家定亲前的聚会定在了楚家旗下的酒楼。 张连枝身为楚河宠爱的情妇有随意出入的资格,换了侍应生服饰的楚音行尸走肉地来到陈邵风休息的房门前,敲门送酒。 陈邵风以为是家中的安排,开了门让他进去,背对着他穿上外套,等回过头来看清他的脸有一瞬的错愕,“你怎么在这?” 说话间又拿过桌面的水喝了一口。 楚音紧张得手指都在痉挛,一言不发地动手脱衣服。 陈邵风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皱眉,“你干什么?” 楚音还是不说话,等陈邵风来到他跟前时将自己贴上去,声音抖着,“你不是问我要什么吗,我要你。” 陈邵风嗅到了从楚音衣襟里腾腾散出的香气,一股莫名其妙的热意冲向他的大脑,混迹风月场所的陈邵风立刻反应过来,怒不可遏地掐住楚音的脖子,“水里有东西。” 楚音仰着脑袋,没有否认,也没有惧怕,带着一点得逞的快意,微微干裂却又鲜红的唇紧紧抿着。 陈邵风胸膛起伏,重重地把楚音往床上推。 活了二十多年,从来都只有陈邵风耍人的份,第一次中了别人的圈套,还是如此拙劣的招数,不禁气血翻涌,他反手甩了楚音一巴掌,把楚音打得脸颊浮起了红晕。 楚音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大好了,嗡嗡声里,莫名地朝陈邵风笑。 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情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恨陈邵风,恨青年在他快要触及人生微光的时候掐灭了他来之不易的光亮,恨这个阶层分明的世界带来的沉沉重压,也恨自己的懦弱无能......太多的恨堆积到一起犹如大火燎原烧得干干净净,他反而生不出恨的力气了,近乎是破罐子破摔地任由自己脱轨,灵与肉都分离。 丧失理智的陈邵风剥掉了楚音的衣服。 楚音又回到了那个噩梦似的晚上,尽管这是他的选择,但还是条件反射的挣扎。 在这一刻,他根本找不到情绪的宣泄口,只能胡乱地攀着哭着,手竭力地伸向紧闭的房门。 而门外,他的妈妈正在为他计划成功而拍手称快。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林家小姐目睹准未婚夫在他们的大好日子里跟情人厮混,怒扇了陈邵风一巴掌。 楚家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交涉。 两家会审,被告直指楚音,一连串的罪名压在了楚音的肩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楚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小狐狸精不要脸,勾引我儿子。 楚音的脑袋越埋越低,埋到没有办法再低了,不得已抬起脸来。 他先看怒不可遏的陈家父母,再看颜面尽失的楚河和宋曼君,最后目光慢悠悠地落在了仿佛事不关己的陈邵风身上。 他木着脸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那句迟来的控诉。 “陈邵风强暴我。” 楚音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在场众人的脸色有多么精彩,可他已经感受不到痛快了。 事情以他和陈邵风结婚落下了帷幕—— 十七岁涉世未深的楚音以为这就是报复,陈邵风看不起他,三言两语就想打发他,他偏不让陈邵风如愿。 可如今再回头看,他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他的年少、浅薄、蒙昧遮蔽了他的双眼,使得他一步步陷进泥潭,自己送上门给陈邵风折磨。 所以到头来楚音最恨的人,其实是自己。 数不清第几次梦到过去,梦里的楚音像旁观者一样看着十七岁的自己做出愚蠢的决定却无力阻止,次数太多已然麻木,梦醒的时候除了眼尾有点湿润,看不出做了噩梦的痕迹。 陈邵风摔门而去后好几天都没再露面,楚音也不会主动联络他,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倒是在李瑞安的社交帐号发现陈邵风的蛛丝马迹。 楚音一眼就认出图片那截似乎无意露出的手正属于陈邵风,看来李瑞安确实很得陈邵风的喜欢,是陈邵风外遇里时间最长、最得宠的情人。 这两年来,楚音早就习惯了逆来顺受,只要李瑞安不招惹楚音,楚音定会装聋作哑,哪怕是当日在宴会上李瑞安当众给他难堪,哭过了,事后他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偏偏李瑞安存心不让楚音好过。 楚音收到照顾果果的保姆来电时正在上课。 平时云姨是不怎么给他打电话的,楚音没有一点犹豫,跟老师报备去洗手间,走到外头接听。 电话一接通,云姨焦急的语气就从手机那头传了出来,“楚先生,你快回家吧,陈先生带了人过来,非说要跟果果玩,我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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