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bert会说中文,但不大标准,刚见面就叫楚音sweet honey,手一伸揽住楚音的腰,在车里跟楚音调情,暧昧地祝楚音和他have a good night。 活了二十二年,结过婚离过婚还有过婚外情的楚音才发现,原来男人哄人的手段大同小异。 Robert带他在西餐厅吃浪漫的烛光晚餐,认识不到一小时,他的新男朋友已经满嘴honey和baby,还体贴地给他切牛排,倒红酒,送礼物。 他的新男朋友将六万块的手镯戴到了他纤细的腕上,明天他会挂在二手网站卖出去,再将这笔钱打到司立鹤的账户里。 他突然有点恶心,用餐的动作一顿,说想去洗手间。 很有绅士风度的Robert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他摇摇头,“我很快就回来。” 还没走进卫生间一股酸水从胃里涌出来,他狂奔进隔间,哇啦啦将刚才吃进去的食物、喝进去的红酒吐了个干净。 楚音大口大口地喘息,上下牙打颤,他知道吃完饭会发生什么,后知后觉地害怕,可开弓没有回头路,他拿了礼物,要做一个合格的情人,不该让Robert久等。 水流冲走呕吐物,楚音漱口,不敢面对镜子里丑陋的面孔,匆匆洗了把脸,继续出去和他的新男朋友用餐。 不小心撞到个人,有点眼熟,大概从前在某个宴会里碰过面。 “你是......” 楚音没有搭理对方,径直地走到跟Robert的餐桌坐下。 秘密长了脚,他才离婚就又有了新的交往对象,他忽地觉得餐厅里每个人都在唾沫他的孟浪,坐立不安,所以他恳求Robert离开这里。 Robert说当然没问题,付完款带着楚音去楼上的房间休息。 楚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每走一步都没有实感,他的手被Robert抓住,一路都没有松开。 刚进房Robert就叽里呱啦狂飙英文,他听不懂。 在Robert即将亲上来时,楚音弹簧一样跳开了,“等等,我、我想洗个澡。” Robert说没问题,却把浴室的遮光帘拉开了,坐在床上看他的新男友。 透明的玻璃遮不住淋浴室的场景,楚音走了进去,却迟迟不动。 Robert不耐烦地催促他,在男人狂躁的语气里,楚音什么都感受不到。 不就是上床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能拿到新男友的礼物,六万块钱,他要打将近一年的工。 他的灵魂出窍,在狂热的目光里机械地搓洗自己。 等他发现Robert拿手机在拍他时已经来不及,这段视频会传到什么地方,被什么人浏览? 楚音脑子尖锐地胀痛,抽过浴袍穿好,冲出去求Robert删除视频。 好在Robert还没往外发,摸他湿漉漉的脑袋,夸他是pretty boy,让他展示自己。 楚音浑浑噩噩地躺好,没动,瞪大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天花板。 Robert靠近他时,他的廉耻心和恐惧也排山倒海地归位,他疯狂地尖叫起来,抗拒男人的接近。 Robert却极度亢奋,嘴里念念有词,他听不懂Robert在说什么,夹杂着一些很常见的辱骂词汇。 楚音的手腕还挂着Robert送的手镯,金属光泽刺痛他的眼睛。 与此同时,司立鹤轻贱他的言语循环播放。 “你想我怎么看得起你?你口口声声说要还钱,可你根本就无法说服我你有这个能力。” “分期?一个月五百块,你这辈子都还不完。” 情侣之间总要发生这些,不要太在意。 楚音咬紧了牙,挣扎渐渐小了,不再拒绝Robert。 嘀的轻微一声过后,楚音身上的重量倏地没了,衣衫不整的Robert被掀翻在地,怪叫起来。 楚音惶惶然地转了下眼睛,见到了满面戾气的司立鹤。 后悔的情绪铺天盖地地袭来,他要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买单。
第57章 青年凌厉的眼神彻彻底底扯下了他的遮羞布。 他被拉下床,司立鹤二话不说地带他往外走,Robert花了钱,哪能让到嘴的鸭子飞走,对司立鹤说着什么。 司立鹤提起楚音的手,见到了那个镯子,略一闭眼,摘下来狠狠地丢在了地毯上。 楚音扒住门。 司立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颤巍巍地说:“手机,有视频......” 青年的眉宇黑沉沉,三两步走过去端起床头柜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摔了稀巴烂,继而丢下一张名片让Robert联系他要赔偿。 Robert好事被打断,怒不可遏,“fuck you!” 司立鹤毫不犹豫地朝男人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fuck you back!” 只穿着浴袍,浑身还湿漉漉的楚音被司立鹤带走了。 “放开.......” 司立鹤听见楚音微弱的声音,停下脚步,目光狠厉,“在我准许你开口之前,你最好闭嘴。” 半小时前,司立鹤收到朋友的短信,说在西餐厅撞到楚音和一个外国人在吃饭,偷拍了照片给司立鹤发去,角度刁钻,但司立鹤还是一眼看出背影属于楚音。 他立刻让守在楚音楼下的保镖上去查看,楚音果然不见了,继而边往餐厅赶边让人查外国人的身份。 一个颇有身价的电商,美国人,是个疯狂的黄热病患者。 楚音跟对方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等查到房号,司立鹤一打开门见到的就是Robert压在楚音身上的画面,气血一瞬间全涌到脑子里,他像野蛮人一样动粗将Robert打翻在地,但在极端的恼怒里更痛心的是楚音的自甘堕落。 他把战战兢兢的楚音推进房间里,可是他看着惊恐万分的楚音,忽然不知道该拿对方怎么办。 心里像被挖了个洞,迫切需要拿什么东西来填满。 楚音居然还想跑,手刚握住门把就被他抓住了,他近乎是失去理智地低吼,“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楚音双肩耷拉着,把自己缩到最小,他还赤着脚、穿着酒店的浴袍,头发微湿,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木着脸,眼珠子迟钝地转了转说:“我在赚钱。” 这四个字凿在了司立鹤的心里,他扶住楚音的肩膀,用的力度几乎要把楚音的骨头捏碎,巧舌如簧的司立鹤张了张唇,说不出一个字,他没有办法用言语表达此时此刻的震撼与悲痛。 半晌,他才艰难地挤出一句,“你是在作践自己。” 不知道刺激到楚音哪条神经,楚音愤怒地瞪着他,大声反驳,“我自食其力,你凭什么管我!” 把出卖自己的身体说成自食其力,任谁听了都觉得锥心。 “凭什么?”司立鹤咬碎了牙,但他竭尽脑汁,只找到了跟楚音唯一的联系,“凭我是你的债主。” 他只想阻止楚音这场自暴自弃,可楚音沉默了几秒,一字一字地说:“那正好,我赚的就是还你的钱。” 没什么感情起伏一句话,见血封喉。 楚音继续喋喋不休,“司立鹤,你说得对,我不该在甜品店里重复跟人家介绍面包有多香有多甜,也许和男人上床才是我的强项。” 司立鹤第一次觉得楚音的声音那么难听,“闭嘴。” 楚音没有停下来,“他今晚给我六万,给的比你多,我想按这个情况下去,我很快就能赚够还你的钱,买大房子......” 楚音惊觉司立鹤眼眶发红,像是随时会掉眼泪,可司立鹤是那么的狠心,玩弄他、羞辱他,在他穷途末路时给他致命一击,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怎么可能为他红了眼睛。 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孩子气地摸司立鹤发红的眼尾,好吧,果然没有泪水。 毕竟他都没哭,司立鹤有什么好哭的——楚音终于长大了,再也不会动不动就流眼泪。 他还想开口,司立鹤深深地闭了闭眼,“楚音,不要再说了。” 为了堵住他的声音,要亲他的嘴巴。 楚音偏头避开,轻柔的吻堪堪擦过唇角,他好像真的成为了一个出来接客只向金钱看齐的娼妓,可不管卖得是昂贵还是廉价,他都有选择客人的权利。 他留给司立鹤一个侧脸,低声说:“亲我是要钱的,但我不卖给你。” 楚音的拒绝没有成功,司立鹤强势地用双手固定住他的脸,重重地亲他。 他只是象征地挣扎了一下就选择顺从,只要付钱,跟谁上床不是上? 楚音的舌头被司立鹤吃在嘴里,他们最紧密地相拥着,仿佛依旧是从前那对幸福的“爱侣”,但楚音很清楚这是他单方面的幻想,自始至终,司立鹤都只把他当作一个可供消遣的玩具。 玩具有玩具的用途,比如现在,他在司立鹤的亲吻下再一次融化,灵魂都被对方握在手里。 司立鹤不重不轻地咬了下他的脸颊,喘息着问:“他拍了什么视频?” 楚音不愿意回想,声音却很平静,好似只是在阐述一件吃饭之类的寻常小事,毫无廉耻地说:“我洗澡给他看。” 司立鹤瞳孔微缩,呼吸更加急促,楚音能感觉到对方的恼怒,连带着体温都开始攀升。 他被扯着跌坐在床上,仰头,司立鹤站在明亮里,柔和的光线流水一样从肩头倾泻而下,给青年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楚音不止一次这样仰视司立鹤,像看着将他拉出泥沼的天神,心中充满敬仰与爱慕,可是现在,他眼底除了痛再装不下其它东西。 司立鹤也在看楚音。 楚音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露出一小片锁骨,依旧是那么莹润漂亮,可那对灵动的眼睛却了无生气,如同干涸许久的枯井,找不到一丝润泽。 如果他今晚没有及时赶到,坐实这件事,以后楚音将遭受更多的诋毁。 怎么会把他逼成这样呢?宁愿出去卖也不肯回头。 司立鹤爱怜地抚摸楚音的脸,这个动作在两人之间存在太多次,楚音几乎是肌肉记忆地拿脸颊蹭司立鹤的掌心,等他发现自己已经伸出舌尖去舔时,猛地怔住了,难堪地想要后退。 嘴唇被吻住,他躺了下来。 浴袍被迅速扯走,楚音觉得有点冷,微微地打了个颤,闭着眼睛,却迟迟没等到司立鹤的下一个步骤。 许久,他才听见司立鹤紧绷的声线,“这是什么?” 楚音不解地睁眼,看见司立鹤的视线黏在他的手臂上——他用刮眉刀划拉出来的近十道口子,有长有短,大多数已经痊愈结痂,还有两道太新鲜,红得有些刺眼。 他如临大敌,想把手藏起来,被司立鹤攥住。 楚音又开始听见不明的嗡嗡响,他想捂住耳朵挡住这些嘈杂声,可司立鹤不肯松他的手,提高了一点音量,“我问你这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楚音讨厌司立鹤的明知故问,倔强地抿着唇不肯回答,竭力地跟司立鹤较劲。 两个人谁都不肯让着谁。 楚音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多,街头小贩的喇叭吆喝声、夏天叽叽喳喳的蝉鸣声、喑哑难听的乐曲,还有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花卉跟他抱怨晒不到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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