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就是在伤害我!从我出生到现在,一直都在伤害我!”俞知游戳着自己胸口大声到破了音,但他却哭不出来,“你只爱你自己,我和俞至枋都是你的宠物,不,是畜生,是你养的畜生,必须听你话的畜生!” 还有三层台阶就是六楼。 “你懂什么,我现在和你说什么都是白费,你就是被那个弹吉他的鬼迷了心窍!你是畜生那我是什么!”妈妈声音比他更大,“真是白养了,要是一开始没有生你就好了,那现在就不会有这些破事——” 俞知游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但他打开窗户的那刻突然觉得轻松了。 再也听不见那些声音,只有雨声和雷声在他身边。 大概他也病了。 他好像有了幻觉。 这是什么人生的走马灯吗,他竟然看见陈向喧在他家楼下抱着捧花,幻觉来给自己过生日了。 突然有些后悔,不该做这样的事情。 俞知游想着:那就祝我生日快乐,祝结香花的传说全是假的。 ---- 回忆结束了,剩下的就让我们看着鱼给小喧说。owo 再次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第87章 思念 “我醒后就已经不在江城了,”俞知游握了握陈向喧的手,“当时我妈给你发了条短信,就是说我死了的那条。” 陈向喧比画着:我还留着。 红色是堵车的主打色,车尾灯的红透进车里,外面的雨雪也全都落在红光里。 “还不删吗,”俞知游偏着头说,“你老公我活得好好的,能吃能喝能睡,这些不好的记忆,应该一早就全都丢了。” 他能看出来俞知游对这件事的态度,说起那条短信,就连握住他的那只手也变得越来越用力。 看那条短信是他用来分清现实和回忆幻想的办法。 有段时间症状变得很严重,严重到他分不清是哪一年哪一天,甚至有几次早上一起床,看到时间时还吓了一跳。 当时他背上琴就要走,刚打开门看见外面陌生的楼道时,才猛地想起来自己已经搬了家。 李叔有一次起来得早,刚好碰见。他站在门口边刷牙边问陈向喧:“要去哪儿啊?” 陈向喧有些不确定地比画着:学校。 “哪个学校?”李叔走到他面前先帮他把后背的吉他取了下来,牙刷被含在嘴里,他边把陈向喧往屋里拉边说,“你毕业都好长时间了,没学校可回啊。” 他被拉到沙发边刚坐下,立马又站起来比画着:不是,我上午有课,我要给学生上课。 “哪来的课,”李叔把吉他搁到房里走出来后说,“你在琴行给我打苦工呢,陈老师,想什么呢?” 陈向喧听完这句话反应了半天,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点进那条短信。 李叔端着杯牛奶走过来,看见他手机上的东西就开始叹气,干脆用牛奶杯挡着手机屏幕,伸长胳膊在陈向喧眼前晃了晃。 他抬眼看着李叔,比画着:怎么了? 李叔将牛奶放到他手里,说道:“要不今天别去琴行了,让安丰上完课陪你去玩玩,他今天就一个学生。” 陈向喧就和没听到一样,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又在问:怎么了? “没什么,”李叔朝他笑笑,“喝完牛奶跟我一起去琴行,你在家里待着我也不放心……” 俞知游让他把这些不好的记忆都丢了,他其实也想过。 就在俞知游出现没多久的时候,他再一次打开了这条短信。 在那天他才明白,这条短信承载了太多他的思念和记忆,好的坏的全都在那里,它们都跟着这条短信安静地躺在他的手机里。 陈向喧朝他比画着:好。 短信像是他们的感情,它是真实存在且给了陈向喧一个难忘的时刻,让他现在就删掉有些突然,大概删短信也需要一个时间,他只能从不点开做起。 “找过我吗?”俞知游将暖气调高了些,看着陈向喧的手顿了顿又说,“是不是骗我呢,不是说我告诉你了会好些吗,手怎么比刚才抖得更厉害……” 俞知游将他的手摊开一下下按着,又说:“你是去的俞至枋住院的那个医院吗,我不在那儿。” 陈向喧点了点头,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俞知游问。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app递给了俞知游。 “这是什么软件,‘云上白事’?”不知道俞知游在点什么,手机里响起了一声提示音,接着是一个男性电子音。 【俞知游已收到您烧去的纸钱八亿元、黄纸一捆、元宝六十只。逝者已去,生者节哀,云上白事一直在这里,思念随时都能得到回应。】 “陈向喧,”俞知游开始扒拉,“你对我还挺好啊。” 陈向喧看着他笑,俞知游还在看着手机。 “逢年过节还给得挺多,平时就没那么大方了,”俞知游抬头看着他,“你示范一下,平时是怎么给你老公我上坟的。” 陈向喧比画着:你确定? “我看看呗,”俞知游说,“你上好几年了我都还没见过呢。” 陈向喧挑了挑眉,接过手机搁在前面的支架上,俞知游看见他又点进自己刚刚戳进去的地方。 陈向喧比画道:你刚刚应该是点到一键上坟直接把东西送出去了,那些都是我之前买好了放在那里的。 他刚比画完就又点进商场将那些东西重新买了一遍,俞知游在旁边问:“这是你平常买的固定套餐?” 陈向喧愣了一下,点点头,比画道:怕你收不到,所以一样来一点,有一年还给你烧了台笔记本电脑。我给这个软件写了意见,让他们上架一个电子吉他,结果到今天还没上。 “真贴心啊你……”俞知游说,“费心了。” 他看了俞知游一眼,紧接着换了个姿势跪在座椅上,面无表情甚至带着点忧伤地对着手机磕了三个头,结束还正好卡着电子音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谢谢你,”俞知游看愣了,“你竟然真的不会笑场。” 他将手机收起来比画道:因为不好笑。我以前还哭呢,虽然这就是个电子的,名字什么的随便写都可以,一看就是很扯的东西,可这是我为数不多能想你的办法,其他的都是在梦里或是幻觉中。 俞知游开口说道:“对——” 陈向喧一把给他捂住嘴,又拿开手问道:对不起?我不想再听见这三个字了。 “幻觉什么的……”俞知游问道,“影响生活吗?” 他抬手揉了揉俞知游的头发,比画道:不会,幻觉并不多,后面也慢慢没再出现过,对我来说没有影响。 前面的车辆终于开始慢慢朝前走,俞知游收回视线坐直身子:“堵到现在……天亮后给李老师说一声,我们回去的时间得推迟了。” 陈向喧也看着前方,走了还没多远,车又再次停下。 “又堵上了,”俞知游伸了伸胳膊,右手揉了陈向喧头发一把,“回去后给你买不同颜色的头绳,每天给你换个发型。” 陈向喧摸了摸今天俞知游给他扎的狗尾巴丸子,比画道:你越扎越顺手了。 “那是,你晚上干脆也扎起来,”俞知游说,“不然我老给你压着……” 他朝肩膀的位置比画一下:这个长度不会压着,回去了剪一下就好。 “不用,你转个头。”俞知游用双手覆着他双耳,将脑袋朝右边转去。 头发被俞知游散开,他的手指从中间穿过抖了抖,又将它们再次拢在一起,一撮耳后的头发不太听话地掉了下去,俞知游靠近它将它捞起,说话的鼻息也出现在了陈向喧耳后。 “我喜欢你这个样子,”陈向喧想扭头看他,俞知游伸手抵着他后脑勺不让他动,“……很性感,也不是性感,就是……总之我很喜欢。” 俞知游抵着他脑袋的手没有挪开,他继续道:“你现在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也一样,其实我没想过我们还能再见,甚至还能继续在一起。” 陈向喧又想扭头,俞知游‘诶’了声:“听我说,”他抬起另一只手慢慢顺着陈向喧两边的头发,“但你那天就坐在我对面,我没办法说服自己那是假的,你过得很好,朋友也对你很好……当时桌上铺的一次性桌套都快被我扯烂了。” “我刚醒来时躺在床上根本动不了,俞至枋瘦了好多,妈妈也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转的院,但从睁眼那天开始,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是郝迁。他是看着我一点点重新站起来的,那段时间我过得不太好,大概是因为精神状态出了些问题……之前我哥说我们一家三口都是神经病,还真被他说中了。” 俞知游不让他扭头,他就干脆举起手比画:有什么后遗症吗? 俞知游答道:“没有,你之前在床上力气大成那样的时候怎么不问?” 陈向喧举着的手又放了下去,他选择默默地听着就好。 “当时走得急,家里的东西全部都丢到了亲戚家,我这次回来才带走。你还记得吧,当时装了一车,”俞知游又继续说,“放在学校的那些东西都是俞至枋帮我去拿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给妈妈说的,但他替我保住了吉他和谱子……当时我一直爱看江城到洪城的距离,郝迁还以为我是馋一口热干面,喂我吃了快一周的热干面。” 陈向喧又抬起了手,在半空中停了几秒后,他问: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我以为这是为你好,我以为你知道我死了之后会开始新的生活,毕竟一年不到的感情,五年应该足够忘记了,”俞知游好像自嘲般笑了笑,“我想着误会也好,你总会看开,人生顺畅。爱,也不是非要在一起。” 俞知游的手再此覆上他的双耳,陈向喧顺着他的力度朝左转头,左耳上的手到了脖子上,右耳上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以前的我太胆小了,”俞知游看着他,眼里是笑和快溢出的爱意,“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我爱你,陈向喧。” 脖子上的力度带着他朝前,那只被握着的手则被带向了俞知游的后脑勺处,他在这个吻中轻轻触碰着那个伤疤——他从未朝这里摸过,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一条已经增生的疤痕。 这块地方摸着应该是没再长头发了,但他头发刚好能盖住这里,从外面看也发现不了。 俞知游离开这个亲吻,陈向喧的手还在那块疤痕上,他说:“那天我看见你了,你还抱了捧花……谢谢你来给我过生日。” 陈向喧收回手将手放到他视线下方比画道:那捧花的品种有些多,只有两种我认识,是结香和鸢尾。 “你认识的花可真少,”俞知游又说,“下次再送我结香花吧。” 陈向喧比画着:好。但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俞知游抬头看他,“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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