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顾顷还没开口,徐入斐先邀请他进了屋,接下来一系列事情便都失了控。 ## 除夕的前一天,剧组特意买了面粉、馅料,晚上一起包饺子。 有离得近的回家过年,大多还是留守在剧组,萧筝也是其中一员。 他当月老的心,很足,安排顾顷和徐入斐站一起,还是最边角的位置。 大家都是聪明人,没人傻乎乎地请顾顷到中间去,表面上都有说有笑地,一边聊天一边包饺子,其乐融融,仿佛俩人不存在。 这让徐入斐很尴尬。 第一,他不会包饺子。 第二,他知道顾顷会包。 他想请教身边的人,刚开了个头,那人头不回,眼睛不转,歪着脑袋对着空气说:“嗯嗯,我觉得你说得对。” 徐入斐:“……” 他不想为难人。 干脆照着别人的,大概捏出一个形状来,还没等放下,头顶传来顾顷轻声:“小斐,你这样包不行。” 怎么不行? 我觉得挺行的。 徐入斐不听,饺子放到案板上,下一秒软塌塌地堆下去。 确实不行。 他弯下的后颈被窗户外偷溜进来的风吹红了,发尾轻轻蹭过,更红了。 顾顷手里摊开一张面皮,一晃到徐入斐面前,变戏法似的捏起一个边,塞进去馅料,包出一个完美饺子。 这能算示范吗?这顶多是炫技。 徐入斐不屑一顾,轻轻哼一声。 那么轻。 理应不被听见。 因为周遭很吵闹,有大家的笑声、说话声,连他自己都听不到,却被顾顷精准捕捉到。 男人唇边勾起笑,又拿起一个面皮,又包一遍,这一次慢了很多。 徐入斐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耐心。 当年明明对他没感觉,却还是耐着性子,哄他哄得团团转。 是徐入斐没耐心,他等不了。 他把那只软塌塌的饺子递过去,顾顷十分自然地接了,指尖碰到,只是一秒钟,他没颤,是顾顷顿了一下。 谁都没说话,徐入斐没说你帮我包,顾顷也没说我来帮你包,就是这么默契地,一句话没说,也懂对方的意思。 这是最没意思的。 徐入斐开口:“我去帮忙擀面皮。” 说着退出人群。 他走以后,周遭热闹的谈话声都小了许多。 徐入斐去水龙头底下洗手,把手洗得通红,撤出来,走到女生堆里,说要帮忙擀面皮。 场记姑娘和他算熟悉,笑着说:“你不会包饺子啊,找个人教你呗。” “我太笨了,学不会。”徐入斐也跟着笑。 他那样一张脸,那样的笑,很腼腆似的,看的人一下心化了。 萧筝不知何时走到顾顷旁边,提醒:“行行好,这饺子要下锅的,你再用力,就烂了。” 顾顷回神,目光淡淡落在萧筝身上。 这饺子是徐入斐给他的,尽管努力想要包好,但一开始捏得形状就不对,重新捏一遍,也不行。 “实在不行就算了。”萧筝在说饺子,听在顾顷耳朵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影帝坚持要下这么一个皱巴巴的饺子,萧筝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让他下。 “下了你自己吃。”萧筝说。 “你们都别吃。”顾顷说。 很郑重似的,就好像谁稀罕。 萧筝摸自己那把小胡子,顺着顾顷的视线,看到和女生们说说笑笑的徐入斐。 好吧,有人稀罕。 第二天结束拍摄,剧组把前一夜包的饺子下锅。 一盘一盘呈上来,个个圆滚滚,瞧着喜人。 楼下客厅的老旧电视机里播放春晚,一堆人围坐成一团,很有十几年前过年的氛围。 圆桌上一坐,人挨着人,萧筝旁边坐着顾顷,理所应当把徐入斐扯过来。 徐入斐刻意避开萧筝的眼色,坐在了萧筝身边,这样一来,就是萧筝被他俩一左一右包围。 萧筝灌了一口酒,咂摸出声,苦的。 顾顷盯着一盘盘的饺子看,最后一盘上桌了。 他放下筷子。 一直到快吃完,萧筝旁边的两个人都没怎么动筷,他喝酒喝到迟钝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妈的。 顾顷该不会在找那个破烂饺子吧? 那都包成那样了,一下锅,不煮飞了才怪。 萧筝脑袋疼得一抽,又侧头看徐入斐,这位祖宗又是为什么不吃? 见萧筝举杯看向自己,徐入斐下意识抬起酒杯,伏低杯沿,碰撞在萧筝的酒杯上,“导演,我敬你一个。” 萧筝根本没那个意思,但肯定不能拂了徐入斐的面子。 两人对着喝了一杯。 整个过程中,萧筝如芒在背。 艰难地吃完这顿饭,到了收拾阶段,徐入斐帮着忙前忙后,顾顷跟在他身边,也忙前忙后。 于是,就能听到其他人诚惶诚恐地“别别别,这个我自己来”、“不不不,我马上收拾完了”,语气紧张地像徐入斐在抢自己的饭碗。 但彼此都清楚,不是因为徐入斐,而是顾顷。总不能真的让影帝捎带着把碗筷洗刷了,传出去不好听。 徐入斐站在原地有点愣,回头难免没好气,“你总跟着我干什么?” 顾顷也不生气,巴不得徐入斐多颐指气使地说两句,那样才像他,记忆里徐入斐也爱耍小脾气,要他哄着才会消气。 但是说完这句话,徐入斐兀自冷静下来。 不等顾顷回答,他去外面的水管下面洗手,洗得很红,一看就冷。 再一转头,顾顷跟过来了,悄无声息的,吓他一大跳。 徐入斐从很久以前就发现,顾顷有这么一项特殊本领,很会隐藏自己的气息。 趁着徐入斐愣神,顾顷的手搭他泛红的手背,蹙眉道:“水太凉了。” 被对方的体温烫到,徐入斐迅速撤回手。 “劳烦顾老师关心,我一个大男人,没那么矫情。” 话说出来像挑衅,但他的本意不是这个,不是要和顾顷作对。 让对方不痛快,自己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他只是单纯觉得,他们不该这样。 但这不是他能决定的。 不管是人为还是意外,顾顷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晚饭过后,剧组把买来的仙女棒给大家分了分,有人悄悄问顾老师要不要下来一块玩。 没人敢去问顾顷,但不叫人,显得好像他们孤立影帝,好恐怖,没人敢的,所以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徐入斐身上。 顾顷待他的特殊,大家有目共睹,私下里想什么传什么,他管不了。 但他没有把“我是同性恋”五个字写在脸上,别人也不会真的当面问起你究竟和顾顷是什么关系,那太露骨了,不符合这个圈子惯有的风气。 徐入斐不能当做没看到,随意抽了两根,说:“那回头我问问。” 这下没人心虚了,大大方方玩了半天,都是二三十岁的人了,也要为这点漂亮的烟花开心鼓掌,许愿这部电影顺利过审,最好能挤进院线! 好美的一场梦,在十几支烟花棒中燃烧起来,火花跳跃,徐入斐也跟着笑。 放完了烟花,带着一身烧焦味儿上楼,楼上已经没人了,只有桌上摆着一个蓝色水盆,异常显眼。 那颜色和自己摆在地下室接漏雨的圆桶好像。 徐入斐本该直接回屋。 因为这点相似,他走了过去。 脑袋里还是刚才的欢声笑语,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撤下,盆子里冒着热气的水却将他的快乐浇灭了。 他早就洗漱完,冻红的指节还湿润着,眼前蒸腾的水汽熏得他眼热。 他才不要为了这点小恩小惠而心软。 【作者有话说】 小斐长大了!才没那么好哄!哼!
第54章 不必有重逢 跨过二月这道坎,徐入斐马不停蹄地向剧组告了假。 跟组吃住的坏处就在于此,没办法请病假,徐入斐给出的理由是,压力太大了想去散散心。 结果还真给他批准了。 其实请假了,徐入斐也没想好要去哪里,他和尚臣的时间总碰不到一起去。 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两个人都有时间。 尚臣说想去徐入斐的母校转一圈,那附近有好几处有名的景点。他来新巷这几年,还没好好逛过,徐入斐当向导,两个人不会挨坑。 尚臣当时是发语音说的,声音慢吞吞,显得尤其诚恳。 新巷相当于徐入斐半个家,住了太久,无论哪里的景色,对他来说都一样。 所以他说,好的。 结果到了景区,尚臣一张模特脸,走到哪里都有人看,还有人举起手机拍照。 其实也有人拍徐入斐,只不过他没发现,对镜头没有尚臣敏感。 尚臣说这可比他拍网剧待遇好,拍网剧他只会挨骂,要不合约到期干脆转行当网红算了。 徐入斐诚恳道,当网红也要性格有趣,不要铁憨憨。 尚臣点头,小斐,你说得对。 天色渐暗,徐入斐走累了,靠在石柱边休息,海边夜船亮起的灯,落在深蓝的海面上,一层层涟漪散开又聚合。 尚臣问去哪里吃完饭,徐入斐说无所谓的,你定吧。 尚臣掏出手机,选了半天,最后把一张日式居酒屋的图片摆到徐入斐面前。 徐入斐朝他竖起大拇指:“你也太会选了。” 尚臣嘿嘿一笑,真以为在夸他,“我看这家离得最近,评分最高。” 徐入斐垂着眼不知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扬起一个笑脸,“那就去这家,东西是好吃的,今天我请客。” 他们要了一间包厢,小小的、窄窄的,只能容纳两个人,再来一个,就有点挤了。 徐入斐也是第一次进这么小的包厢,想了想,还是跟尚臣说:“这家我以前经常来,这几年知名度上去了,包厢好像是重新规划的吧?我记得以前没这么小来着。” 因为地方偏,只有住在附近的人能找得到。最近两年做了大的指示牌,一路领着,很显眼。 “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徐入斐又说,“那时候不是我来付账。” 上午两个人还去了徐入斐的毕业院校,有人把徐入斐认出来了。他以前成绩很好,只可惜离开新巷后,便断绝了和这边的一切往来。 若是再给徐入斐一次机会,那他应当不会那么冲动了。 可是要问三年前的他会不会那么选,答案依旧是会的。 哪怕过去这么久,他性格里那份执拗仍旧存在着,不会轻易改变。 徐入斐讨厌故地重游。 太多的事情发生在这里,他走到哪里,哪里都是回忆。 “这家店没有以前做的好吃。”徐入斐将一个寿司塞在嘴巴里,腮帮鼓鼓地咀嚼,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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