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酒店里,他订的房间倒是有专门的管家。 只是他看得出来,那人大概是对他存有几分心思的,林郗淮就不是很愿意。 正在思索的时候,秦洲晏开口道:“你是因为艾赛亚受伤,我们这边会负责。”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找护工,你有什么损失或要求都可以提。” 林郗淮想,这人居然没有逗弄他,提的正经办法。 还没细想,秦洲晏已经一条条的跟他数着: “你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行动可能需要对方支撑,找男性护工可以吗?同性之间也更方便些。” 林郗淮觉得没有问题。 “到时候对方可能需要跟你住得近一些,要有你房间的钥匙,随时能进你的房间,以防你出什么意外。” 林郗淮轻轻皱了下眉。 “还有你身上每天都需要上药,特别是背后,你看不见,得让护工帮你。” 林郗淮彻底不说话了。 “哦,对了。”秦洲晏温文尔雅的开口道,“每天白天我会来看看你,确保安全,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你知道的,伊塔伦纳有些乱,一个好看的、失去行动力的有钱人,还是很危险。” 林郗淮:“……” 秦洲晏看着他:“差不多就这些了,你怎么想的?” 林郗淮反问:“我怎么想的?”他的声音平静到生无可恋,“你怎么想的?” 秦洲晏忍着笑开了口。 “所以,要不要跟我走?”
第8章 林郗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所以你刚刚说那么多的意义在?” “对比啊。” 到现在,林郗淮很平静,倒没什么恼的。 对方虽然是喜欢逗他,但没有戏耍的意思,怎么安置他秦洲晏是在认真考虑。 林郗淮到底是因为艾赛亚受伤,不管主观上想不想,都替对方挡了那一下石头。 所以秦洲晏也没想草率对待,于理于情,他们都应当让人周全的养伤。 林郗淮心里有了答案,但还是问道:“既然是在护工和你之间选择,护工的弊说了一大堆,不说说你的吗?” 对他而言,其实两种他都不想要,但现在他没有其他办法。 还不如不扭捏折腾,林郗淮是个很现实的人,他会选择明显条件环境更好更安全的那个,再迅速把伤养好走人。 秦洲晏挑了一下眉:“我。” 林郗淮听懂了他的意思,他不是在反问,而是在回答问题。 他在说,对林郗淮而言,唯一的弊端就是秦洲晏本人。 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他知道林郗淮的个人领域感强,防备心重,不会愿意让人随意的进入自己的私人空间。 何况还要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解下衣服,让对方上药。 在医院还好,但在私人的密闭空间里,理智上知道对方只是工作人员。 但对林郗淮这样性子的人来说,还是会难受。 至于秦洲晏,他知道林郗淮不太想和他继续有牵扯。 所以才会说,他唯一的弊端就是他自己。 只要林郗淮不介意这点,那么就真的没有什么其他大问题了。 甚至肢体接触……不管脑子怎么想,但他的身体确实是诚实的不讨厌的。 说起来还挺荒谬,林郗淮现在唯一能信任几分的人居然是这个未曾见过几面的人。 秦洲晏笑着问他:“想好了吗?” 当时他和向导联系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在得知受伤的是林郗淮的时候。 思索了半晌,他还是多问了句话。 “请问你们已经联系了林先生的紧急联系人吗?” 向导回答得很快:“没有。” 秦洲晏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向导就已经补充道:“不是没有打电话,是对方没有填写紧急联系人,那里是空白的。” 被黑色的中性笔斜斜的划了一杠,像是对那一栏做出彻底的否定。 秦洲晏愣了一下。 他其实不太了解林郗淮在国内的具体情况,就算心里有些想法那也只是猜测。 但林闻先生和郗敏瑜女士这对夫妻他稍有耳闻。 他爷爷奶奶最喜欢的一座私人庄园就是林闻设计的,在室内旋转楼梯的侧墙上,挂着郗敏瑜的摄影作品。 他们去世得太早,秦洲晏没有见过。 但他曾经去那座庄园看爷爷奶奶的时候,听两位老人家提起过。 爷爷奶奶曾经和那对夫妻短暂的接触过一阵子,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俩人,语气里尽是惋惜,感叹天妒英才。 要是自己没有猜错,他们应该是林郗淮的父母。 又想到紧急联系人那里的空白,秦洲晏蓦地心软了一瞬。 “所以选护工还是选择我?都可以,按你觉得舒服的来。” 不再带一丝调侃,也不再去开玩笑引导对方跟他走。 选护工也没关系,既然他开了那个口,秦洲晏就有把握都安排好。 之前闹着玩说的安全问题都不会存在。 只是和他走的话,可以更舒服全面些,端看对方怎么想。 林郗淮看着天花板沉默了会儿,最后抬起眼睑看向他:“那我选你……当护工,出钱聘你也不是不行。” 秦洲晏知道这是跟他走的意思,笑道:“抱歉,我不当私人医生的,也没有护工服务。” 林郗淮惫懒的收回视线:“那我也不会客气的。” 事情尘埃落定,秦洲晏带着笑意起身:“行了,不打扰了,好好休息吧,明早我来接你们出院。” 说完,他看向一旁安静如鸡的艾赛亚:“安静点,不要太闹腾。” “……” 刚刚对方不说,但艾赛亚原本是准备等他哥走了后再去问林郗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可秦洲晏太了解他了,很明显,对方这是在警告他。 “哦。”艾赛亚瓮声瓮气地答应了下来。 林郗淮没有再管这两兄弟之间的交流,闭上眼睛假寐。 直到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离开这里。 第二天,秦洲晏来医院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本地男人。 秦洲晏向艾赛亚和林郗淮介绍道:“我朋友,乔克,过来帮忙的。” 毕竟有两位伤者,他一个人还真的有些分身乏术。 艾赛亚对谁都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开朗的打着招呼。 林郗淮只礼貌的点了一下头,乔克看到他之后明显的有些意外。 语气惊奇的“哦”了一声,音调上扬,然后侧头看向身边的秦洲晏。 秦洲晏笑着点头:“是他。” 艾赛亚一脸好奇,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但林郗淮知道。 一开始他就觉得乔克有些眼熟,直到看到对方的反应,他才恍惚忆起他们见过,在神佑节的那晚。 当时一个本地的蓝眼睛青年来找他共度神佑节,对方的身后就是他的朋友们,乔克就在其中。 乔克好奇的问:“你们是神佑节那天认识的吗?” 秦洲晏找他的时候,说的是他的朋友和弟弟受伤了,需要人帮忙。 在乔克的印象中,神佑节的那晚秦洲晏和青年都没有什么交流,在克莱德搭讪失败后,秦洲晏还说笑着和他们一起离开。 秦洲晏笑着点点头:“对,那晚是第一次见面。” “然后就不止一面了?”乔克突然觉得事情有意思的起来,开口对身边的男人道,“克莱德到现在都还在怅然若失,一直在后悔那天没有留下他的联系方式。” 秦洲晏挑了一下眉:“所以呢?” 乔克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他带着笑意道:“不是挑衅的意思,我是想说他兀自后悔有什么用,问过人家愿不愿意给吗?” 说完,两人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林郗淮身上。 林郗淮正坐在床头听他们说话,他的姿态松弛懒倦,仿佛听的不是和自己有关的八卦。 见两人都看向自己,他耸了耸肩,无所谓的开口道:“谁知道呢?” 乔克大笑出声。 然后他将坐在轮椅上的艾赛亚往外推,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了林郗淮和秦洲晏。 “怎么这么看着我?” 秦洲晏朝着他走过去,注意到林郗淮的眼神。 林郗淮反问道:“你是来伊塔伦纳旅游的?” “为什么这么问?” “你像是在这里住了很久,感觉比本地人都还自如。” 不仅是对伊塔伦纳很熟悉,林郗淮想到了神佑节的那晚,他被周围人群簇拥的模样。 身边被人环绕不是很难,但一群本地人却隐隐以他这个异乡人为中心,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林郗淮补充道:“这里的朋友也很多。” 秦洲晏一边检查了下病房,确认没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才朝着林郗淮伸手。 林郗淮愣了一下,然后下一刻身子就被腾空抱起,最后和艾赛亚一样被放在了轮椅上,对方的动作很轻。 他垂下眸子,男人的声音还在响着: “是吗?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名字,但说过几句话。” 林郗淮一开始还以为他的意思是世界上的人,见过就可以是朋友。 但仔细想了想对方说话时有些无所谓的语气,又立马想通,这话太过于理想和童真。 秦洲晏不是那样的人。 不如说,是因为他从小生活成长的环境,就注定周围环绕着他的人不少。 真心朋友不见得很多,但来来往往称作“朋友”的人也不拒,或者说是无所谓。 林郗淮抬眸看了他一眼:“我发现你这人其实挺狂妄的。” 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斯文谦逊,但骨子里终究和外表展现的有所不同。 只是太隐晦了,寻常人难以察觉。 不拒是因为不惧。 不管是别有心思接近的还是真心想和他交朋友的,他都不在意。 能够游刃有余的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洞察他人一切的小心思和目的,或许还能当做某种人类观察的乐趣活动。 他自有一套认人识人的标准,所以并不害怕在与人频繁的接触中会受到伤害。 处理各样的人际关系对他来说似乎都太轻而易举。 甚至刚刚乔克提到了克莱德,秦洲晏的第一反应也是“所以呢”。 太坦然了。 虽然后面他有解释,并不是挑衅。 他当然不是挑衅,因为他怎么会放在眼里? 别人的想法改变不了他的行事轨迹。 听到这句评价,秦洲晏声音有些拉长的“嗯”了一声,问道: “然后呢?” 他的声音很温和,像是在谦逊的继续询问林郗淮的意见。 不知道为什么,林郗淮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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