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郗淮眉眼柔和下来,上了床后往墙边靠了靠。 但这是个单人的架子床,就算极力缩小空间,也难以完全躺下两个人。 于是秦洲晏只是坐在了床边,牵着林郗淮的手:“吃药了?” 林郗淮“嗯”了一声:“半颗。” 还是不太稳定,单凭自己自然的进入睡眠还是有些难。 秦洲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他的指尖上落下一个吻:“睡吧。” 林郗淮闭上眼睛,微躬着身子,将脑袋枕在他的腿边。 窗户不隔音,外面的雨声也就格外的明显。 那击打声有些刺耳,林郗淮开口道:“秦洲晏,你说说话吧。” 秦洲晏另一只空余的手很轻的拨弄着他的头发,低低的声音在狭小屋子里温和的响起: “现在是早上七点钟,外面已经完全天色大亮,然后你会在我的早安吻下醒来。” 林郗淮笑了:“等等,你说的这是什么?” “我们在都市里定居后的未来生活。” 林郗淮再次闭上了眼睛,笑道:“那你继续。” 似乎恋人之间都喜欢这样的行为,对未来进行无限的畅想。 这不仅是一种对美好生活的期冀,更是一种把对方放在自己未来规划里的安全感。 或许其他人这么说会像是在画饼,可秦洲晏说了,林郗淮就知道他是在计划和准备。 “然后我们就一起起床,今天你想吃番茄浓汤面,我去做早餐,而这个时候你会去喂Tenth.” “Tenth是谁?” “我们一起养的一只猫,当然,品种还没定,看你。” 林郗淮没睁眼,只是握紧他的手:“品种还没定,名字都想好了?” 不用多问,他也知道为什么叫Tenth. 二月十号,今年的春节。 这人在除夕刚过零点到来之际,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春节快乐”。 “我要叫他的中文名,十号。” 林郗淮的声音已经又低又含糊,像是困意涌来,只凭本能在回应。 于是秦洲晏的声音也放得更轻了些:“那到时候我们可以比比,它对哪个名字的反应更大。” 林郗淮弯起唇角,没有反驳。 外面的雨声似乎就渐渐地变得遥远起来,林郗淮听到他温柔的声音: “等你喂完猫,会去院子里晒晒太阳然后给花浇水,直到我来叫你吃早餐。” 秦洲晏感觉到人的呼吸变得均匀平稳下来,他伸手很轻的碰了碰他温热的脸颊。 他倚在床头没有动,只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满室安静下来。 外面的雨似乎也小了些。 秦洲晏看着他的睡容,想到了昨天剖白心意的时候,林郗淮提到了覃卓承这人。 他其实很少对人产生激烈的情绪,能让他感到厌恶的还真的少有。 或许是伏霄之前说过,他过往和对方见过面,今天他还真的想起了一些事。 不过不是学生时代,那时的秦洲晏太傲了,对无关人员真的半点想不起来。 又或者是懒得想。 估摸是一年前。 他性子已经收敛很多,变得看似更加温和的时候。 当时两家医院有合作,国内派人过来进行了交流学习,其中就有覃卓承。 之所以没有什么印象了,是因为那时的秦洲晏太忙了,他每天的手术都很多。 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在观摩学习他的操作。 他本人却没有参与进这次的交流,只知道有这么回事,简单的打过一次招呼。 唯一交谈过的人,还是覃卓承的老师。 至于覃卓承……秦洲晏记得那是一天午后休息的时间。 秦洲晏要去找楼下其他科室的友人,电梯太慢,他干脆就直接从楼梯下去。 然后就听到楼道里有人在用中文说话:“卓承,你说咱们这次交流什么时候结束啊?” 另一道微冷调的声音响起:“不知道。” “这么忙,我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我女朋友都和我闹了,完全不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哄人。” 男人沉默了会儿,声音似乎温和了些,又带点可惜:“他不和我闹。”嗓音轻得融进空气中,风一吹仿佛就散了,“明明四个月没见了。” 旁边的友人有些没听清,问道:“啊?你说什么?” 男人摇摇头:“没什么。” 秦洲晏经过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侧头看了眼。 他们这批交流的人学习强度很高,几乎每天都会忙得脚不沾地,也只能靠中午吃饭的时间短暂喘口气。 男人就那么后倚着墙,满身疲惫。 可在说完那句话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神色很温和。 那一瞬间,仿佛汲取到了什么力量,整个人身上的疲劳感渐渐消退。 尽管秦洲晏没有恋爱过,但也不是不知事的年纪。 结合着那段对话,一眼就能看出,那分明是在想喜欢的人。 秦洲晏从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情,也从未从其他人的身上汲取过任何力量。 他向来都是能自己调整自己,能完美的自洽。 以致他当时有点好奇,甚至觉得有些神奇,然后多看了这个男人一眼。 白大褂的衣摆扫过人的裤腿,秦洲晏经过他们,一瞬产生的不重要思绪迅速抛在脑后。 他转身下楼离开了这里。 这就是他对覃卓承所有的印象了。 秦洲晏垂头看着身边已经熟睡的人,他闭着眼睛,眼睫又黑又长,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柔软。 他想,覃卓承其实是喜欢他的。 也是,林郗淮那么好。 他今天考虑了很久,要不要告诉林郗淮这件事。 只是对方的态度明显的厌恶。 不纯粹的喜欢,带来伤害的喜欢,在报复土壤里滋生出的喜欢,好像也没人想要。 说出来未免有些膈应,觉得荒谬可笑。 是他想想就烧心疼惜的程度。 秦洲晏不想了,他俯下身在人的唇角留下了一个很轻的吻。 他现在只觉得庆幸,现在能从心爱的人那里汲取力量的是他了。 特别温暖的力量,感觉非常好。 一夜无梦,林郗淮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蒙蒙亮。 他睁开眼睛,看着有些斑驳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直到听到外面有人行走的声音,他才起来。 外面的人是景老爷子,老人家的身体看着不怎么好,走路的速度也很慢。 看到林郗淮后,对方看了会儿林郗淮的眼睛。 面对他打的招呼,老人家没理会,独自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林郗淮也没介意,昨天阿东说过,不要吵到对方。 于是,他也不再套近乎的说活,也没主动凑上去扶人。 只站在老人家右侧后方,注意着对方是否走得平稳。 直到到了厨房后,林郗淮才开口:“您早餐要做什么?我来吧。” 景老爷子也不推辞,站在一旁:“把昨天剩的包子蒸了。” 也没问林郗淮的意见,一副他们爱吃不吃的态度。 林郗淮正准备下手,却发现了一件难事,这里是以前的老式灶台,要用木柴生火的那种。 林郗淮还从来没有用过这种。 但他也不准备自己一个人瞎折腾,朝着老人家确认道: “我以前没用过这种灶,要不您口述步骤,我来进行操作?” 景老爷子面无表情的开口:“没什么步骤,打开通风门,放些好烧的东西先把火引燃,干草木柴都行,火烧起来,然后根据你想要的火力看着添柴。” 林郗淮迅速的动作起来。 除了刚开始被烟呛了下后,林郗淮很快就上了手。 在热气中,老爷子看着他干净的穿着,动作却利落,人也聪明沉静,稳得下来。 神色松了些,他一边往锅里添着水,一边开口道:“你哥一大早被阿东叫走,去给小源看伤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郗淮总觉得对方说“你哥”两个字的时候,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但他还是很快反应了,对方口中说的小源应该就是昨天晚上跑出来,最后却被抓回去的青年。 林郗淮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人进屋的声音,秦洲晏将医药箱放在桌面上。 很快就看到了半蹲在灶台前生火的林郗淮。 他面不改色的几步走过来,将人拉了起来,接替了林郗淮位置生火。 老爷子嗤笑了一声,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急吼吼的就来了。” 林郗淮:“……” 秦洲晏:“……” 两人没说话,等人离开后,秦洲晏才轻声问道:“刚刚有没有呛到?” 林郗淮诚实开口:“有点。”但他在人准备开口时,转移话题,“小源的伤怎么样?” 秦洲晏碰了碰他的手,从不远处倒了杯水给他。 “还好,都是些皮外伤,就是手在摔倒的时候有点骨折,已经固定住了。” 林郗淮接过水。 空气安静了会儿,蒸笼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玉米、红薯还有包子的香味。 秦洲晏突然道:“如果我们四个月没见,你会怎么办?” 林郗淮垂眸看了人一眼,威胁道:“确认关系48小时不到,你是不是不想谈了?” 秦洲晏笑了出来,一边将柴添进去一边道:“冤枉啊,我想死了。” 林郗淮这才收回目光,将熟了的早餐盛出来,放到外面的餐桌上。 虽然说包子是昨天剩的,但皮薄陷多,吃起来特别香。 大概是老人家自己做的肉包。 景老爷子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吃完早餐后就精神不济了起来,直接倚在了堂屋的躺椅里休息,看着外面阴沉的天。 林郗淮和秦洲晏把桌面和厨房收拾好,就站在小院子里。 秦洲晏在小池塘边打完电话走回来。 “怎么样?”林郗淮问道。 “我姐说情况不太好,返程的路面不只是要清理石块和泥土那么简单,有段路大面积损坏,过不了车。” “她已经联系相关部门去修理了,如果需要的话,派直升机来接我们。” “但是?”林郗淮直觉后面会跟着这样的一个词。 秦洲晏笑了下,看着阴沉的天道:“但是路段只是暂时封锁,如果现在就去修,山体不稳定,要承担风险。” “至于直升机,近日都在下大雨,指不定有雷雨,山间雾重能见度低,而且寻找停机场所也是个问题。” 林郗淮明白了,不管是路段还是直升机,其实都可以,只是都有危险。 如果相比而言,这里是安全的话,待一阵子是最好的。 昨天在下车前,两人也考虑过,这个村子的安全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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