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常吗? 或者说,这个地方实际上是那便太瞒着江愈搭建、布置起来的。 江愈根本就不知道? 宁湾被这股隐约自己都不该相信的信念鼓舞,强撑着让自己走了进去。 当他从昏暗的通道完全走进那明亮房间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自己关上了。 宁湾瞬间被整个房内墙上看上去充满着对他爱意的画作包围住。 这些画全部都是被精美画框裱住的油画。 画上的人是宁湾。 但这画中的内容和上回江愈醉酒时给他看过的素描本上的完全不一样。 神态、气质、整幅画的性质,要表现出的情感大相径庭。 素描本上的话可以说是对喜欢之人藏于深处的眷恋,简单的几笔,画的都是生活之中鲜活灵动的宁湾。 而这些油画,主体也是宁湾。 但背景极其的迷离、梦幻,就彷佛在梦中一般。 画上的宁湾同样鲜活,甚至于因为油画的鲜艳色彩,看上去更为楚楚动人、像是被困在画框中数百年的美人一般。 只不过每幅画的背景都不相同,宁湾的形态也不相同。 有在绿意盎然的山林之中挥舞着翅膀的绿精灵, 有在柔软洁白云层之上挥洒圣水的纯洁天使。 还有被火红玫瑰和烈焰亲吻着的,浴火重生的王子。 但看上去圣洁又高贵的精灵、天使、王子却坠入了欲望与情网之中,渐渐堕落,丧失了上帝赋予他们的、能让众人信仰的神力。 因为画中大多都是一个表情。 脸颊上缀着两抹红晕,眼尾缀着一滴泪,眼神被迫却集中于某个不知名的焦点处, 看上去深陷情、欲之中,又像是在故意诱惑人一般。 但他们的嘴唇微张,又像是在无声呐喊,求救一般。 靠近最角落墙边的画上居然是赤、身、裸、体、的状态,就像是彻底堕落了一样。 画上的宁湾陷在了顺滑又柔软深色丝绸之中,他垂下了眸,闭上了眼,周身被飞舞的蓝色蝴蝶包围着。 它们停在了耳朵、肩颈,左脸眼角下,腰窝、蝴蝶骨上。 嘴唇上也停了一只蝴蝶,完全遮住了唇。 只不过这蝶是黑色的。 脚踝处还缠着一根以蝴蝶联结的锁链状长条。 以脚踝为起点,宁湾的右手为终点。 宁湾看的头皮发麻,整个人不住地往旁边退。 宁湾看不懂不同的人作画技法的不同,但结合那晚江愈的简笔素描画,心中隐约有种直觉,这是属于江愈的画风。 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才能画出这种风格的画? 这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但江愈他生病了,这就不能说明是他画的。 这里面所呈现的所有物品,都像是便太的精神状态。 那种固执的、痴迷的、令人无法负担的、不懂怎么正常爱人的, 异常沉重的恐怖爱意。 宁湾不想看了,他拔起有些发软的脚,想要飞速夺门而出, 逃出这个令人心慌的逼扼房间。 但他跑的太急,勾到了旁边人偶身上的蕾丝裙摆,被掉出来的人偶往房间里撞去,撞到了墙角边的那副画,撞进了另一个小间中。 随着宁湾的进入,房内的灯“啪”的一声,自动亮了起来。 这间房里比起外面更小,灯光也更偏昏暗。 里面全部都是衣服。 那天宁湾在道具间衣柜里看到的裙子,全都被整齐地置放在了这里。 从小到大、不同型号、不同类型的裙子,还有各种看上去精致昂贵的珠宝项链。 正中间柜子里的两枚戒指吸引了宁湾的注意。 它们看上去简约却又有些别样的精巧感,在昏暗的灯光下仍旧闪着耀眼的银光,硬生生地把其他珠宝都比了下去。 这跟外面不同,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衣帽间一般。 宁湾继续往里走着, 发现了对面全身镜中穿着身垂耳兔睡衣、身上都是酒渍,颇为狼狈的自己。 下一秒,他突然发现了不对。 这熟悉的睡衣,他为了在江愈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分明没带来。 又为什么会穿在他身上呢? 宁湾注意到了镜中自己身后露出的衣服上面的兔子图案。 他回过了头,走到了那旁边。 那是睡衣,一排的睡衣,上面全都含着兔子的元素。 嗯......全都是他最喜欢的那只卡通形象兔子。 那身上这件就不是自己的了,而是被江愈...... 因为太经常穿着,醒来后又,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被江愈换过了。 可江愈怎么会知道? 他分明为了保证自己的形象,从来都没有在他们面前穿过。 宁湾又想起了上回在公司里玩躲猫猫的时候,那便太戴着的兔子头套,和那句 “老婆,你不是喜欢兔子吗?” 这个巧合? 意思是他们两个都知道? 还是说...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又会是因为对自己生活习惯的窥息才会发现的吗? 宁湾莫名打了个寒颤。 这个普通的衣帽间瞬间变了气氛,完全不普通了起来。 这回宁湾真不想呆了,他宁愿去亲口问上一问, 也不愿意在这里一点一点,被里面的东西揭露出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而且江愈还在外面醉着, 尽管意识模糊、醉的很死。 他这样也还是有被发现的风险。 正当宁湾准备原路折回之际,旁侧的又一扇小门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犹豫了一阵,内心里在无声地做着艰难的抉择,最终还是又打开了那扇门。 “嘎吱”一声,门开了。 灯也随之亮了起来。 这间房里的灯是冷色调的,就像是一间冰冷的小型博物馆。 上面有着许多的用方形玻璃罩罩住的展品。 宁湾走进一瞧,里面的展品很奇怪,或者说就像是没有值得展示的价值。 都是一些极为普通的生活用品。 纽扣、一次性牙刷、柔软的浴袍、领带、水杯等等。 但这些分明都是和宁湾有关的东西。 宁湾心里有些发颤、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看向那浴袍和牙刷,这两样是自己上回在江愈房中遗留下的东西。 而那黑色水杯,是自己喝过的,被江愈丢进垃圾桶的水杯。 又被捡回来了? 而纽扣和领带这两样确实躲猫猫时被自己扯掉的、和罩在他眼前的 属于便、太衣服上的东西。 为什么两个不同人格的东西会一起被摆放在这里呢? 他们之间不是你死我活的状态吗?又怎么会容许对方这样呢? 所以说,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便、太的存在, 一直都是江愈吗? 难怪他总觉得莫名地奇怪。 特别是和江愈在一起之后,他越来越分不清两人了。 原来不是自己不够爱江愈,也不是所谓的什么人格融合。 而是从始至终,都是江愈一个人而已。 宁湾心里背叛爱人的愧疚感慢慢消失、而涌上了一阵酸酸的委屈感和无力感以及占比最少的愤怒感。 他又想起了最初进来的那扇门。 上面的密码分明就和江愈有关。 那这也就说明,这三间房的主人是江愈。 而不属于那个便、太。 除非,小时候江愈的副人格就出现了。 但这可能性,结合现在摆在他眼前的场景,就实在是有点太小了。 宁湾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胸口上下起伏着,大脑都不会思考了。 他宁愿接受那微小的可能性,也不愿接受江愈和便太是一人的事实。 他要怎么办啊? 可以假装自己没发现吗? 自己为什么要喜欢上江愈啊? 可宁湾还来不及仔细思考, 外头那间衣帽间就忽然传来了声响动。 宁湾屏住呼吸,心跳如鼓,慢慢地挪到了门后,掀开了一点门缝,果然,看见了江愈的身影。 他好像在里面找着什么东西。 宁湾立马捂住嘴巴,心在发颤,身体也有些发软。 脑内在默默祈求着江愈快一点走。 自己一点也不想在这里见到他。 但下一秒,较为飘浮的脚步声朝这里靠近。 宁湾浑身的寒毛都束了起来。 他连忙扭头,想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 但周围都是透明的玻璃柜,根本就避无可避。 宁湾绝望了。 他要被捉住了。 江愈如果发现了自己,会怎么对他? 会像那副画一样,把他锁起来,关在这里当展品吗? 可江愈明明那么爱他。 向来都很尊重他的意见,就连吃醋也是隐忍的人。 那般沉默寡言但是内心柔软的人,怎么会把他锁起来呢。 不对! 他忘了。 便太也是江愈。 他肯定会把自己锁起来。 宁湾害怕极了。 他站了起来,打算做着最后一丝挣扎。 终于,在快要放弃的最后一刻。 宁湾发现了藏在一个玻璃展柜后面的暗门。 他怀揣着希望打开了门,结果又来到了最开始的那个房间。 而那扇门,就是宁湾最后看的那幅画。 宁湾顾不上什么,连忙往门外跑去。 结果却发现那门竟然莫名奇妙地打不开了。 宁湾心里的情绪大起大落,快要崩溃。 但他心里又莫名出现了种被窥伺的紧迫感,叫他赶紧逃走。 宁湾扭头看着屋里,注意到了正中央的人偶和中间那条没有人穿的黑色公主裙。 他心里冒出了一个极为荒诞的想法。 于是,被冷落许久的公主裙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宁湾穿上裙子和假发,装作人偶,和其他两具人偶,一起一动不动地站在陈列台上。 虽然这样莫名奇妙多出了一具人偶很明显。 但总比站在正中央被抓到好。 他在赌,赌江愈喝醉了,神智混乱,视线模糊,就会下意识忽略他。 终于,门开了。 只不过不是那道暗门,而是衣帽间的那扇门。 宁湾立马一动不动,定住眼皮。 远远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三具长得一模一样的精致仿真人偶一般。 江愈走了过来,他赤着上半身,上面的肌肉结实,腹部线条分明,像一个突然活过来的俊美雕像一般,以一种极为庄重、正式的姿势从宁湾面前略过。 他浅灰色的眼睛又蒙上了那层浅淡的雾,看上去仍在醉酒状态。
81 首页 上一页 65 66 67 68 69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