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湾越看越觉得心悸,他莫名想起了江愈画的那些以他为主人公的油画。 比之江愈那些诡异又梦幻的梦中场景,这些油画更偏向于现实的生活场景。 明明技法不太相同,画的内容也不太相同。 怎么会有一种相似的既视感呢? 宁湾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发觉自己又无意识地想起了江愈。 他的眸又不自觉地垂了下来,强行把江愈从他的脑海中剔出去。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走神的宁湾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往旁边闪去。 结果正好撞到了什么,“啪嗒”一声,地上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随后宁湾感觉身上一股温热袭来,他的衣服就湿透了。 “小湾,你没事吧?都怪我把你吓到了。” 温以言的声音从宁湾的身后响起。 他动作利落又轻柔地扶住宁湾的肩膀,没让宁湾摔到地上,扎到玻璃碎片。 “没事。不怪你,是我自己看得太入神了。” 宁湾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本来看小湾你嘴唇那么干,想给你拿杯温水润一润,没想到结果弄得你衣服都湿了。” 温以言注意到了宁湾衣服上的水渍,极为自然地凑近了宁湾红润的脸颊,琥珀色的眸向下弯了弯,歉声道。 宁湾抬眸,映入眼帘的是温以言靠得极近的侧脸,灯光模糊了他的轮廓,看上去温柔极了。 但与那油画同为暖色调的温柔琥珀色却不知是否因为受到了影响,让宁湾莫名觉得有些不适的压迫感。 于是宁湾下意识地往侧避了一避,可温以言却越靠越近。 柔和的轮廓在灯光的照射下愈发的模糊,同时也遮挡住了照向宁湾的灯光。 宁湾刚想推开温以言,却因他接下来的话而尴尬地停下了动作。 “这是我母亲,我小姨画的。” 温以言眼睛凝着画上的女人,轻轻地擦去刚刚飞溅到画框上的水珠,便拉开与宁湾的距离,温柔地说道。 “小姨?” 宁湾刚为自己误会了温以言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下一秒就被这句话给吸引了注意力,他有些愕然。 “我小姨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是个画家。” 温以言盯了宁湾一瞬,又望向花园外那片火红的玫瑰,笑了笑。 “这样。” 宁湾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那副画,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的既视感。 “好了。要不顺便换了衣服,洗个澡吧。这是蜜水,小湾你身上现在肯定黏黏的。不要拒绝我哦,我不嫌麻烦,这样我才知道小湾是真的原谅了我。” 江愈又回头望向宁湾,尽管语气温和,手上的动作却不容置喙。 “好吧。” 宁湾看着黏在身上黏腻且散发着甜味的衣服,皱了皱眉头,也确实觉得不太舒服,便应了下来。 “我的房间和这间房间是唯二浴室可以用的房间,我怕小湾你觉得尴尬,所以你用这间可以吗?” 温以言指了指一间房间,又把手上的新衣服递给了宁湾。 宁湾点了点头,接过了衣服,向温以言道了谢,走进了房间。 这间房间看上去就像是一间普通的客房,没有一点个人的特色或者说是风格存在。 但宁湾也没有在意,火速进了浴室,脱下了身上黏腻的衣服。 温热的水自头顶冲刷而下,冲散了宁湾一身的酸软和疲倦。 绵密的水珠从他卷翘的眼睫毛上荡过,润湿了他的眼、他的唇,而后顺着锁骨处、腰窝处往下滑落,最终滴落到了地上。 热气在狭小的浴室中蒸腾,让宁湾的思绪无所遁形。 它又飘散到那人身上。 他现在醒了吗? 如果发现自己跑了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恼人的身影一直在宁湾的脑海里浮现,于是为了规避,宁湾火速洗完了澡。 但下一秒,当他站在镜子前面时,还是避不可及地想起了江愈。 因为他的身上全都是斑驳暧昧的痕迹,密密麻麻地遍布每一块肌肤。 指印、吻痕、牙印还有掌印,全都是江愈给他烙上的章。 宁湾又想起了那消失不见的白珍珠项链,整个脸都烧地红透了。 又气又恼。 幸而雾气格外照顾宁湾的心情,体贴地为他遮挡住了身体。 于是得以喘口气的宁湾换上新衣服,走出了浴室。 他看到了温以言为他准备的,放在床头柜上的吹风机。 宁湾走了上去,他发现床头柜上还摆着个充电器,便将手机插上充着电,一边吹着头发。 头发吹得半干的时候,手机自动开了机。 里面又传来了许久没有传来的熟悉手机铃声。 宁湾吓得手一僵,立马关停了吹风机,将手机拿了起来。 他的心跳的很快,手指僵在半空,不敢划开手机。 手机又亮了起来,上面的锁屏早就不是他最爱的那个二次元小姐姐,而是他偷偷拍的江愈的影子。 宁湾心里一滞,垂下了眸,还是打开了锁屏。 「老婆,你去哪了?」 「我好想你。」 「你发现了对吗?」 「我错了。」 「你答应了和我结婚,为什么还要跑。」 「别跑好吗?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的。」 「求求你,老婆。你回来吧。」 「我真的好爱你啊。」 接连不断地信息传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丈夫求着妻子原谅,但宁湾偏偏能从中看出点暗含的偏执和痴迷。 这般的短信轰炸就跟当初的便太一模一样。 宁湾指尖发颤,开始有点害怕。 该不会,其实那便太才是江愈真正的本性吧? 宁湾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 他逃避似的强制将手机关了机,然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放置在一旁沉静的吹风机突然开始发动,呜呜作响,自己往地上砸去,发出了沉重的“咚”声。 宁湾被吓了一跳,他蹲了下来,捡起并关掉了吹风机,却无意间发现被吹风机砸的有些外移的床头柜缝隙间有一张照片。 他刚想拿起那张照片,门外就又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小湾,你没事吧?” 门外面传来了温以言沉闷又温柔的声音。 “我没事,吹风机不小心掉了。” 宁湾回答着温以言,一边捡起了那张照片。 “那小湾,你要顺便留下来吃点早餐吗?我刚好多煮了一点。” 温以言顿了一会,又温柔地问道。 “不用.....”宁湾下意识要拒绝,但当他翻过照片,他又改变了主意,“那就麻烦队长你了,我刚好肚子有点饿了。” “好。那你快点下来。” 门外温以言温柔的声音渐行渐远。 宁湾看着泛黄照片上的两人,瞳孔骤缩。 照片上是一个热烈如玫瑰般张扬的漂亮女人和一个和她长得极像的漂亮小孩。 这小孩,长着双浅灰色的玻璃珠子,嘴抿成一条直线,留着一头柔顺的黑色中长发,疏离地看着宁湾。 这和宁湾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五岁左右所谓的、背着画板的模糊初恋相重合。 宁湾又想起了江愈说过自己也是他初恋那句话。 直到看到照片的这一刻,他才将脑内的初恋和江愈的脸做了重合。 他为什么没有一眼认出江愈, 一方面是因为小时候的印象太模糊,他一直以为是女生,而且自己根本就忘了所谓初恋的脸。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江愈他长的和小时候只有四五分像了。 小时候的他长的像个漂亮的瓷娃娃,长大后的江愈五官虽然照样好看,但根本就一点都不女像。 这也就是为什么小时候宁湾认错性别的原因。 江愈的照片怎么会在这里? 宁湾一脸的愕然,又看了看照片背景里的玫瑰园。 那玫瑰园和照片中的女人极为相称,彷佛她才是玫瑰园的真正主人一般。 所以,这人会是队长口中的小姨吗? 那这样江愈和队长就是表兄弟? 宁湾握紧手里的照片,他觉得事情愈发地奇怪,也愈发地脱离了他的控制。 他起了身,将照片藏到了手机后面,走了下去,决定试探一下温以言,看看能不能探出点关于江愈的什么事来。 “小湾,快来。早餐快凉了。” 温以言坐在餐桌的一侧,笑容和煦,望着从楼梯上下来的宁湾。 宁湾坐在了餐桌的另一侧,随意拿起了桌上的牛奶,浅浅地抿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又望向了楼梯上的油画。 “小湾你很喜欢我小姨的画?” 温以言极为顺利地按照宁湾的视线望向了那些油画,又瞥了瞥宁湾唇上的牛奶渍,笑了笑,轻轻地问道。 “对,我很喜欢。所以我很好奇。队长你小姨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湾又回过头望向了温以言,为了掩饰自己的谎言,他又猛猛喝了口杯里的牛奶,问道。 “她啊,是一个嗯,很有魅力的人。”温以言优雅地用抹刀往吐司上抹了点果酱,随即又道,“不过可惜,她死了。”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宁湾尴尬地握紧手里的牛奶杯,有些惊愕,他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怎么会死了呢? 宁湾的心莫名地缩紧,头也开始有些恍惚。 “没关系,不过我这里有照片集,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给你拿。” 温以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可以吗?那就麻烦队长了。” 宁湾颇为欣喜地望向温以言,像一只可爱的仓鼠一般。 “当然可以。” 温以言点了点头。 于是,宁湾得到了一本照片集。 他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翻看了起来。 “这是我母亲,这是我父亲,这是小姨。” 温以言也在宁湾的身旁坐了下来,十足贴心地为他作着指示。 宁湾顺着温以言的手看上照片上的三人。 温以言的母亲站在正中,身旁分明是一位英俊的男人和江愈的母亲。 照片看上去一副和睦幸福的氛围,但宁湾莫名地感觉有些说不上的怪异。 尤其是,他居然荒唐地觉得江愈的眉眼看上去有些像那个男人。 他又往后翻了翻,除了前几页是姐妹两人的合照,后面的几乎全都是江愈母亲一个人的单人照。 各种各样的都有,在玫瑰园里的则尤其地多。 宁湾不免觉得奇怪。 就算姐妹之间再怎么亲近,在姐夫家,这妹妹的照片看上去居然会比姐姐还多。 宁湾心里刚闪过一丝苗头,却突然觉得眼皮很重,脑内那熟悉的困意又涌了上来,让他的头不住地直往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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