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会尽量不打扰到妈妈的。” 余安宜摸了摸沈秀竹的头:“乖,收拾东西吧。” 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他把最喜欢的兔子留在了实验室,希望妈妈看到会想起他,最后真正带走的只有那张全家福。 沈秀竹第一次见到实验室外面的世界。 沈越将沈秀竹抱在怀里,看着他依依不舍地和余安宜挥手,面上无甚表情:“走吧。” 一旁的陈则生看着沈秀竹,面上愣怔了一会儿。 听到沈越的声音,他忙不迭低下头去开车门:“好的,先生。” 沈秀竹坐在车内,扒着窗户看向外面,眼神好奇。 车一路稳稳地往前开,直到在观北里别墅大门前停下。 陈则生带着沈秀竹上楼,打开房门,看着他身上还穿着的白色无菌服温声道:“小少爷,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需要现在把身上的衣服换掉吗?” 沈秀竹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飘窗的白色纱帘微扬,阳光透进来,明媚温暖。 他将手里一路抱着的相框摆在桌子上,看向陈则生:“我该怎么称呼你?” 陈则生微微一笑:“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叫我陈伯就好,以后会由我来照顾您。” 沈秀竹看着陈则生年轻的样貌,心中虽疑惑,但还是点头应道:“嗯,好的。” 然而此时的沈秀竹还没有意识到,陈则生说的会由他来照顾,指的是这里只会有陈则生和沈秀竹两个人。 “陈伯,我今天画了画,要等爸爸回来一起看。” “小少爷,今天先生在忙。” “陈伯,爸爸今天不回来吗?” “嗯,先生在忙。” “陈伯,今天爸爸也在忙吗?” “是的小少爷。” …… 一个月后,沈秀竹终于等到沈越回来。 当时已经是深夜,睡梦中隐隐约约他听到别墅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猛地惊醒,连忙从床上下来,爬上飘窗将帘子拉开一道缝看向窗外,果不其然,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别墅外。 沈越从车里下来,陈则生已经去迎接了。 沈秀竹眼睛一亮,连灯都没来得及开,光脚打开房门,想赶紧下楼去见爸爸。 “等等,先生!” 听到陈伯的声音,沈秀竹下楼的脚步猛地停住。 楼下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下,只有陈则生和沈越的身影,他们站在那里,靠的很近。 沈越声音危险:“陈则生,你在怪我?” “没有,先生您多想了,您既然不打算做好一个父亲,我只能尽一些自己的绵薄之力。” 沈越靠近一步,抓住陈则生手腕:“我可以给他最好的一切,他身边不会缺人,甚至以后我所有的东西都会留给秀秀,陈则生,你跟我走。” 陈则生失望地看着沈越:“先生,一个父亲该做的不仅仅是这些,你要承担起教育陪伴他的责任。” “我做这些还不够吗?”沈越面上烦躁,“秀秀是试管胚胎,我和安宜只是合作关系。” 陈则生语气依旧平缓:“但您已经结婚了,先生。” “唔!”陈则生瞳孔微微放大。 沈越拽着陈则生的手固定住,毫不犹豫凑近啃咬上他的嘴唇。 亲吻喘息声忽远忽近地传来。 沈秀竹蹲在墙角,缓缓捂住耳朵,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地上投射而来的两道纠缠的影子。 其实年幼的沈秀竹还并没有完全意识到今天见到的东西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只是觉得这样不对,爸爸不对,妈妈不对,陈伯好像也不对。 但唯一一个清晰的认知却在此时已经清晰地烙印在沈秀竹心里。 原来他真的,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累赘。 他会耽误妈妈的实验,似乎也会阻碍爸爸带陈伯离开。 沈秀竹悄无声息的重新回到房间,将桌上的相框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这才发现爸爸妈妈从始至终都没有笑过。 什么一家三口,现实根本不是这样。 相框被高高举起来,沈秀竹松手,轻轻地便碎了。 沈越离开了,当晚来,当晚离开。 沈秀竹不再允许陈则生晚上在别墅内留宿。 对此陈则生很疑惑,小心地问沈秀竹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吗。 沈秀竹看着陈则生,垂眸说:“陈伯,我只是想一个人。” 这样以后爸爸再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安心去找你了吧。 夜晚空荡的别墅内终于只剩下了沈秀竹一个人。 直到一场大病,沈秀竹忘记了很多事情,只记得自己从小住在这里,爸爸妈妈很忙很忙,没有时间来见他。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将来有一天,爸爸妈妈可以一起回来陪他,吃饭,出去逛街,怎么都好。 …… 夜晚的市区灯火如昼,闪烁的霓虹灯混杂着各式各样的音乐声,似乎是在举办夏夜晚会,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 无人在意的暗巷里,沈秀竹靠在墙角,心脏仿佛被挤压一般喘不上气来,他将脸埋进膝盖,耳中一阵轰鸣,外面的喧闹声仿佛被一层厚重的棉花隔绝,听不真切。 地上亮着的手机屏幕依旧通着电话,低沉的安慰声音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秀秀,能听到我说话吗?” “秀秀,你在原地待着不要动好不好?我这就去接你。” 一阵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从巷口由远及近,最终在沈秀竹身前停下。 霍乘将电话掐断,看着蜷缩在角落成一团的沈秀竹,见到他没受伤总算松了口气,无奈道:“ 不是说妈妈回来了吗?怎么还搞成这幅样子?” 说着,他蹲下身,凑近了才发现沈秀竹身体都在颤抖,霍乘一愣,眸中渐渐认真起来,手抬起顿了顿,最终还是将沈秀竹拢进怀里轻轻拍着,轻声道:“秀秀,不怕。” 安抚性信息素悄无声息地将他包裹,沈秀竹意识朦胧间好像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思绪回笼,麻木的身体终于有了轻微的缓解,他慢慢抬起头。 在看清霍乘的面容后,沈秀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哥哥?” 霍乘双膝跪在地上,安抚性信息素不断释放,温声道:“嗯,是我。怎么躲到了这里,是谁惹了我们秀秀伤心?你和我说,我一定去教训他。” 沈秀竹没注意听霍乘说了什么,眼神片刻的呆愣,呼吸忽轻忽重。 看着霍乘面上毫不掩饰的担忧,他颤抖地躲进他怀里,终于还是大哭出来。 “啊啊啊啊啊——” 沈秀竹抓着霍乘的衣领,无法控制的情绪如同撕裂的棉花,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滑落,他肩膀颤抖着,无数个寂寞孤独夜晚积累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沈秀竹看着霍乘声音嘶哑,竭尽全力想要一个回答:“哥哥……你不是,你不是说,父母一定都会喜欢他们的孩子吗?那如果,如果爸爸妈妈从一开始就不想要我呢。” “他们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样,是我忘了,生病了,自己要忘的……”沈秀竹嗓音哽咽,痛苦地抽泣。 都是他自己在骗自己。 明明在平时就可以看出来的,没有父母只会给孩子留个固定座机联系,也没有父母会把唯一的孩子扔在别墅里让他自己长大。 沈秀竹没有妈妈的电话,以至于余安宜给他打电话他都不知道来电究竟是谁,他也不知道沈越不在联盟的时候会住在哪里,每天为什么那么忙连回他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但陈伯明明是可以联系上沈越的。 这些他都知道,他只是掩耳盗铃故意对这些视而不见,若无其事地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沈越和余安宜对他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冷淡至极,就像他们说的,只有责任。 “秀秀,你要知道,父母并不总是会爱他们的孩子的。”霍乘抱着沈秀竹轻声说。 看来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靠着虚无缥缈的期望和自我欺骗构建的幸福总会轻而易举就会崩塌掉啊。 听着耳边的哭声,霍乘心里猛地一抽,本以为过去这么多年自己早就已经不在意,没想到在遇到和自己境遇这么相像的一个孩子后,还是不可避免地触动。 也许这也是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有打算要和沈秀竹断开联系的一个原因吧。 他对这个小Omega,从来没有感同身受,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 霍乘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沈秀竹抱起来,低声说:“秀秀,我先带你回家好不好?” 沈秀竹将脸埋进霍乘胸口,抽噎道:“不要……” “那去我家?” 霍乘等了一会没等到沈秀竹的回答,同时感到肩膀的布料濡湿一片后,抬脚往外走:“好,既然秀秀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第20章 秀秀很健康 卧室内一片昏暗,厚重的窗帘半拉着,一片静谧。 沈秀竹躺在柔软舒适的被子里已经熟睡过去,他将被子裹的紧紧的,侧躺着身体蜷缩只露出半张脸,因为哭过,此时脸上还可怜兮兮地泛着红。 似乎是因为一直紧抱着自己的人离开,他有些不安地蹭了蹭枕头,直到感受到周身熟悉的Alpha信息素包裹,微蹙的眉头才渐渐放松下来,轻浅的呼吸声渐渐平缓。 就这样一直无梦睡到半夜。 沈秀竹缓缓睁开眼,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待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时一愣,后知后觉想起来好像是哥哥把他带来的。 那这里是……哥哥的家? 月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在地板上洒下一层银色的光辉,也让沈秀竹勉强看清卧室内的略显简洁的陈设。 沈秀竹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旋开把手。 客厅亮堂的光线一下刺过来,沈秀竹闭了闭眼,就见霍乘穿着体恤短裤站在吧台后的开放式厨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霍乘一边给魏观明打电话,一边将久未拿出来的锅洗干净添满水。 “听说霍风请假住院了,还是去的腺体科,你弄的?” 霍乘看着锅里逐渐冒泡的水:“嗯。” 魏观明声音陡然放大:“卧槽你真把他腺体割了?” 霍乘嘶了声将电话拿远,转为视频通话放在一边的案台上:“没有,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是让他脖子受了点伤而已,他自己小题大做非要住院。” 魏观明:“啧原来装可怜呢,你家老爷子那边没说什么?” 霍乘哼笑了声,抓了把面条下进锅里:“他能说什么,他现在巴不得我和霍风对着干。” 想起霍家老爷子私下里一直想让霍乘回来继承家业的事情,魏观明点点头,咋摸道:“也对,霍老看到你这么有‘干劲’八成还得高兴两天……你在干什么,大半夜做饭??你向来不是能饿着也不吃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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